第2313章 番外15： 輕微的留戀

  「娘，哪有你說的那位離譜！他們追我們躲起來便是了……天下那麼多，到處都能安家！」

  齊烈眉心蹙緊，他過貫了草莽江湖的生活，突然叫他回京城去認皇帝為爹，做什麼勞什子王爺……這不如叫他攀崖掏鳥蛋來得有吸引力！

  「烈兒，你是男子漢……一個仙蹤林豈是你能藏身一輩子的地方，一個逍遙山莊更加不是你的天地，既然他們把我們逼到這一步，為了你這輩子的平安，我們只有迎難而上，回京，爭皇位！」

  雪飛揚倒吸一口氣。

  珍妃娘娘可能怎麼都不會想到，她視為死敵的仇人，原本根本不屑和她爭！

  機關算盡，終是自己誤自己！

  「娘親，兒子過什麼樣的生活並不重要，只要娘親過得開心，兒子便心滿意足！」

  

  齊烈雙臂擁娘親入懷，飛揚驚訝的看到原來這個男人也有認真的一面，那份不羈化為深沉思索的他，目空一切，由內而外散發的孤傲跟她相處了12年的碩王爺如出一轍！

  齊烈的娘親推開兒子，從袖子裡掏了個紅色錦袋出來，那錦袋裡裝了一粒紅色的丹丸。

  「烈兒，把這個吃下去，三日後，你的傷便可痊癒，到時，娘親再來接你！」

  「娘，這是什麼東西？」齊烈將紅色丹丸捏在手裡把玩。

  「這是當年，你還在娘親肚子裡的時候，老毒物煉製的丹藥……當年娘親中了很重的毒，面目全非，還受了刀傷，就是吃了這個才保住你！」

  飛揚能夠想像到當年齊烈的娘親是如何的帶著身孕九死一生的逃亡，珍妃娘娘雖對她恩重如山，但她通過這些年的執行任務，亦清楚珍妃娘娘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她要對付的人，就算天涯海角，就算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毀掉對方！

  「娘……！」為人子者，聽娘親親口講述過去的不幸，心中不甘滋味油然而生，「娘，我跟你回京，為你討回公道！」

  「烈兒……娘親的公道不重要！娘親只想討回本該屬於你的一切！」

  「娘……！」

  「娘該走啦，三日後，娘會來接你一起啟程回京！這幾日，你好好把身體調養好！」

  那抹白色的身影飄飄欲/仙的漫步在青翠的迷蹤林，除了開頭的那一問，後來，便是連個眼神都不曾跟飛揚交流過！

  雪飛揚終是想明白，齊烈的娘親定是位傲氣入骨的女子，她高傲得不屑於一切凡夫俗子計較！

  但是，再高貴的女人為了自己孩子的平安，仍然會化身為狼！

  就像珍妃娘娘為了碩王爺的大業不擇手段，那麼飛揚相信……齊烈的娘定也會為了齊烈不惜毀掉自己的靜修，逼迫自己長出獠牙跟敵人來一番殊死鬥爭！

  只怕……日後，他和她終是難免要兵戎相見！

  「雪兒，你在想什麼？」齊烈望著娘親走遠，過來捉住雪飛揚的小手。

  「要回京了！」飛揚低嘆，她居然有絲絲不舍。

  仙蹤林的空氣可真好！

  「雪兒，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不管我是草莽還是王爺，或者日後登基為皇，我身邊只留你一人女人！」

  齊烈的眸子閃著熠熠其華。

  「齊烈，我們終是兩條船上的人！」這一生，命運恐難改，飛揚低頭。

  「雪兒……我娘當年差點命喪珍妃手中，就算你欠她一條命，我們也可以相互抵消了……你何苦為難自己為她殺人？」

  「齊烈……！」飛揚嘆氣，他怎麼會懂她的人生？

  這些年，她所受的訓練就是練武、殺人，救命之恩，養育之恩……讓她沒著選擇！

  如今，飛舞成了碩王爺的側王妃，她這個做姐姐的，又怎麼能與妹妹為敵？

  爹娘九泉之下若有知，定會死不瞑目吧！

  「雪兒，你忍心他日跟我血刃相見？」齊烈黑著臉皺眉。

  上一刀她扎在他的腹部，下一刀會不會紮上他的胸膛？

  「別無選擇！」飛揚無奈。

  「你這個女人，蠢到家了！」

  齊烈狠狠的扳過飛揚的身子，低頭便吻上她嬌嫩欲滴的小嘴……

  本以為這個男人又要強吻她，可是，他的舌將半顆丹丸送到她嘴裡的時候，飛揚心裡溢滿感動……

  將丹丸送進飛揚口中之後，齊烈難得的沒有留戀她的唇。

  悶聲不響的拿了竹簍摘果子。

  三日。

  他們只有三日時間可以在一起了！

  從果樹林回到山洞後，兩人都心事重重。

  就算摘了滿滿一竹簍的各式水果回來，飛揚也提不起先前抱著齊烈胳膊撒嬌的熱情。

  齊烈一回來放下竹簍，便開始閉目打座。

  飛揚知道，他定是為了三日後的出發做準備，可是，看到如此認真的他，總覺得有些壓抑！飛揚開始想念之前那個壞笑著的齊烈！

  那粒丹丸果然是世間極品，飛揚吞下了齊烈分她的半顆後，明顯感覺渾身筋脈舒暢了不少。

  此刻，看到齊烈打座，她便也盤在坐在他旁邊，運功調起內息來。

  兩個人一坐便是一日。

  練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心靜，心靜方能養功。讓全身365處正穴以任督二脈為縱貫，一一理順打通！

  就像感情一樣，心最靜的那一刻，你想的人是誰，你愛的便是誰！

  雪飛揚睜開眼的時候，齊烈還是一動不動的坐著。

  山洞外面黃昏己來到，迤邐的晚霞拖著長長的金色外袍騎在山頂照耀世間。

  飛揚走到洞口，下面是萬丈深淵，對面是懸崖絕壁，上面是霞光無限……

  人的視線都會自動選擇最美的風景流連。

  看著滿天霞光……飛揚突然心酸得想掉淚……三日後就要回京了，心情為何會如此低落？

  「好美吧？」齊烈從身後將飛揚擁在懷裡。

  「齊烈！」飛揚轉身，再美的風景，無法抵消她心頭的惆悵，「如果有一天，我們需要兵刃相見，不要對我手下留情，不要給機會讓我再害你一次！」

  「一定！」齊烈的臉被霞光映成金黃色，他抱緊懷裡的女人，「離開這裡，如果我們不是愛人，就只能做仇人了，雪兒……！」

  他知道她在流淚……只是，不知她能不能感覺到，他說這種話時心疼得快要死掉！

  叫他殺她，不如讓他殺死自己來得痛快！

  弱水三千，總有一瓢讓你醉得忘了前世今生……

  齊烈的下顎抵在飛揚頭頂，這個女人抱起來那么小，那麼瘦，緣何會那麼倔強？

  他哪裡不好……為何她不願意跟他一起浪跡到涯、白天到老？

  齊烈頭一回在女人身上產生嚴重挫敗感！

  

  想他百花叢中過，這些年的紈絝生活，閱遍人間春色……卻在撞見她的時候，連命都敢拿出來賭！

  可是，她卻毫不在乎！

  「這裡的晚霞是天下最美的風景，只怕我沒有多少機會看到了！」齊烈心酸的感慨。

  擁有風景時往往不在乎，要失去時，才知道曾經有多珍貴！

  「如果我死了，把我送到這裡來！我要天天看到這樣的晚霞！」飛揚在齊烈懷裡抬起朦朧淚眼……

  「不准說這種話，你要是敢死，我絕不帶你來這裡！」

  齊烈狠狠的箍緊飛揚，「只要你敢死，我就把你葬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旁，讓你吵得吃不香睡不好天天掛著苦瓜臉！」

  。「死人不吃飯不睡覺！」

  飛揚含淚在齊烈懷裡笑如雨後鮮荷，清新不染塵埃的臉龐楚楚動人！

  如果可以，她願意永遠偎在他懷裡，看這落霞滿天……一起等待黑暗光臨大地！

  「雪兒……為什麼你寧願回去幫他們殺人，也不願意跟我在一起？」齊烈百思不得其解，「在你眼裡，這是報恩的唯一方法嗎？」

  「是！」

  珍妃娘娘一心想助自己的兒子碩王爺取得皇位，其企圖心己經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如今，齊烈和他娘也要去京城爭皇位，飛揚嘆息，如果有一天，有人能把她葬在這仙蹤林的無名洞裡，將是她這一生最大的安慰。

  「老毒物之前是個英俊小生，你知道他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齊烈突然將懷裡的飛揚推離自己懷抱，迫使她跟他面對面的直視。

  「我娘當年在宮中遭珍妃下毒，變成了一個奇醜的醜八怪。就在她沒臉見人想尋短見的時候碰到了老毒物，老毒物是江湖鬼醫的後代……可是，珍妃的毒太猛，老毒物醫不好我娘，最後，只能用他的血來給我娘換血，然後，我娘恢復了原來的面貌，老毒物就變成了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珍妃娘娘的狠毒，齊烈不說，飛揚心裡也清楚，只是，知道又怎麼樣呢，這些年，不知多少該死的不該死，都死在珍妃掌下！

  「我娘四大皆空，名和利她老人家一樣都不想要！我也從沒想過要回皇宮去爭什麼帝位……可是，雪兒，你不是她派來的唯一殺手，我一出江湖，那個女人便想盡辦法取我性命……如此陰險惡毒之人，難怪我娘想站起來跟她作一番鬥爭！」

  齊烈的話，飛揚相信，都說一個人的長相代表一生的修為，齊烈的娘親那張不沾一絲凡塵俗氣的臉，還有恬淡安寧的眼神，跟珍妃娘娘那張精明強悍的強勢模樣完全不同。

  一個早己超出世外，一個玩弄權術己然到了顛峰狀況。

  「天下人皆知當今皇帝不好女色，雪兒，你知道原因嗎？」

  齊烈捧住飛揚的小臉，眸子中是深深的哀傷和不舍，「因為皇帝最喜歡的女人就是我娘，他在碰到我娘之後，眼裡心裡便再也容不下其她女人……碩王爺為什麼年過雙十仍得不到太子之位，因為那個位置皇帝是為我保留的，這樣說，你懂嗎？」

  原來是這樣！難怪珍妃娘娘不惜一切手段要殺他……是因為對手太強大，她拼盡全身的力量，都不足以和人家按兵不動抗衡！

  「所以，害人必害己……本來，我根本無心去爭的東西，遲早會是齊耀天的，既然他和他娘如此按捺不住，我就讓他們徹底失望一次！」

  人，生而無奈，雪飛揚能夠感覺到齊烈的無奈，不管是他，還是他娘，所遭遇的，的確不公！

  「齊烈……如果有一天，我們一定要敵對，請你忘了我曾是你的女人！」飛揚小心的試著捧住齊烈陽剛的臉龐，他漆黑深邃的瞳仁里有她淚眼婆娑的影子。

  「你這個蠢女人！」

  齊烈以手背抹掉飛揚臉上的淚珠，「全世界的豬都是被你蠢死的！」

  「齊烈，如果有一天，你當了皇帝，放他一條生路好不好？」雪飛揚水汪汪的眼眸蓄滿哀傷。

  自古皇位之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手足相殘，血濺金鑾殿都是司空見慣的事……

  如若真有那麼一天，他若死了，飛舞怎麼辦？

  「你就這麼捨不得他？」齊烈心寒，肅殺之氣陡然而生，「那如果他贏了呢，你會不會向他求情放我一條生路！」

  「齊烈……你贏的希望比他大！」

  飛揚的聲音很小，卻字字清楚的落在齊烈耳中，他周身的暴戾之氣驟起。

  「凡事都有萬一，是不是他贏了，你就很高興？我贏了，你就求我放他一條生路……雪兒，我以為，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你會對我有些許感情，有輕微的留戀，看來，是我想多了！」

  「齊烈……！」雪飛揚語塞，要如何解釋他才能明了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

  「雪兒，你們相處了十幾年你對他有感情我能理解，我只是覺得……既然他可以當你的面和另一個女人歡好，證明他心裡沒有你……你為什麼就不能把我放進你心裡！」

  「齊烈……這一生命運如此安排，我可以掙脫不了，如果你贏了，我會拼死護他性命，如果他贏了…」

  「如果他贏了，請你念在我愛過你一場的份上，到我墳上上柱香！」

  齊烈搶先把話說得決絕!

  他的臉黑得可怕！

  太生氣了，為何這個女人滿腦子全是齊耀天，居然敢當他的面說要拼死護他性命，她捨得為他而死……為何捨不得跟他在一起？

  落霞的餘光慢慢被黑暗吞噬！

  齊烈又愛又恨的望著面前看起來弱不經風的小女人，她白皙的小臉，惹人疼惜的大眼睛，瘦削的身子讓他忍不住想要保護她，想要她天涯相隨……她卻為了另一個男人一再拒絕他！

  「皇位是我的，你也是我的……！」齊烈狠戾的扳正飛揚的雙肩，「女人，你記我記住，我永遠不會成全你和他，就是死，你也要跟我在一起！」

  「齊烈……！」皇位之爭恐怕己是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