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父母

  姬昊放開肚量大吃的時候，姬夏、青茯站在臥房門邊，透過門縫靜靜的看著姬昊。

  看到家裡的所有肉食都被姬昊吃光，尤其他氣息突破的那一刻，青茯輕輕一笑。

  姬夏咧咧嘴，龐大的身軀無聲無息的穿過窗口，幾個起落後，沒有驚動任何人就掠入了黑漆漆的叢林。奔出去了老遠，姬夏才低聲咕噥了一句：「能吃才好，多吃點，才有力氣，才像個男人！」

  微微頓了頓，姬夏輕聲笑道：「不愧是我姬夏的崽子，從小就神神鬼鬼的，他跟著巫祭阿公們到底都學了些什麼呢？不管怎樣，總歸是好事，總歸是我姬夏的崽子！」

  太陽還沒升起，薄霧籠罩山林，火鴉部的駐地中已經喧譁一片。

  金烏嶺上的青桑巨木噴出紅色霞光，近千頭巨鴉拍打著火光熊熊的翅膀騰空而起，欣然叫嚷著向四方飛去。駐地中的桑林內，無數的小火鴉『嘎嘎』叫著，猶如一片烏雲騰空而起，圍繞著金烏嶺盤旋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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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鴉部的成年戰士手持長矛大斧，騎著各自的戰獸，成群結隊的走入叢林開始一天的獵殺。

  部落的女人們嘻嘻哈哈的將家裡娃娃踹出屋子，同樣開始了一整天的忙碌。昨天獵殺的獸皮需要處理，礦奴挖出來的金屬礦石需要分門別類，大量的天然植物纖維需要加工，偌大的部落總有忙不完的活。

  姬昊站在自家屋頂，面對著逐漸亮起來的東方，胸腹之間緩慢起伏，一絲一絲淡紫色的熱氣從極其遙遠的東方天際急速射來，被姬昊小口小口謹慎異常的吸入體內。

  無聲默誦『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九字真言，雙手在胸前猶如流水般變幻法印，天亮前天地間自然滋生的第一縷純陽紫氣緩慢被身體吸收，化為氤氳之氣融入靈魂。精神力量緩步增長，姬昊的額頭有熱汗淋漓而下。

  昨夜之前，每天早上姬昊只能吸收一絲純陽紫氣，肉體和靈魂就不堪重負。但是得了龍血淬鍊肉體，得了鳳血淬鍊靈魂，今天一大早，姬昊已經吸納了足足三十六道純陽紫氣，卻依舊沒有達到極限。

  「妙不可言！」姬昊心頭一片歡喜，頭頂隱隱有一縷火光衝出。和虛影的交易，起碼從現在看來，並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昊』、『大兄』！

  伴隨著響亮的呼喊聲，數百名年紀比姬昊略小的孩童扛著小山般大小的巨石，步伐整齊的從姬昊的家門前跑過。看到姬昊一如既往的站在屋頂上『發呆』，孩童們紛紛大聲叫嚷。

  姬昊收起了功法架子，平息了胸口翻滾的氣息，笑著向這些孩童揮了揮手。

  數百孩童狂奔而過，肩膀上的巨石上，巫祭刻繪的符文閃爍著土黃色的光芒，讓這些巨石遠比實際的重量沉重了數十倍。孩童們扛著巨石狂奔而過，腳步聲猶如雷鳴，汗水不斷順著粗糙的皮膚滑落。

  「啊呀，這些小傢伙，很快就能成為第一層的巫人了嘛，都能變成合格的戰士了！」姬昊看著這些火鴉部的娃娃，由衷的讚嘆了起來。

  巫人境的修煉，是純粹的鍛鍊肉體、強壯基礎的過程。

  取南荒質地最緻密、最堅硬的青鋼岩，雕琢出長寬高都是三尺的石塊，這樣的一塊巨石的重量就是『一石』之力。第一層的巫人，擁有一萬石的力量！而第二層的巫人，則是有兩萬石的巨力！

  姬昊昨夜突破後，已經是巫人境第四層，單純的肉體力量足足有四萬石之巨。

  「只不過，姬武那傢伙的力量……」姬昊看著狂奔遠去的孩童們，蹙起眉頭陷入了沉思。

  在議事大廳和姬武短暫的交手，姬武身上有濃烈的火光異象，這分明是肉體力量達到了第十層，開始突破巫人境最後兩重境界，激發先天血脈異力的徵兆。

  以姬昊現在第四層的實力，藉助法術變化沾點便宜倒是不難，想要正面擊潰實力超出自己許多的姬武，還是有點難度的。就更不要說，擊敗姬武之後，還要面臨姬樞一眾人的逼迫。

  「這些天，得多找點強大野獸吃掉才行。」姬昊默然自語道：「叫鴉公幫忙麼？鴉公可是大巫境的實力，如果能擊殺一百頭小巫境的獵物吞下去……」

  正在思索的時候，一股奇異的肉香味飄了上來。

  青茯走到了院子裡，抬頭向姬昊招了招手：「昊，下來罷。你阿爸一大早就去獵了一條獵物，給你補補身體呢。」

  姬昊愕然看了青茯一眼，急忙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姬夏的戰獸銅皮狂熊碩大的腦袋堵著大廳大門，裂開的大嘴裡涎水不斷的滴答了下來。它趴在地上，『嗚嗚』的叫著，好似小孩一樣撒著嬌。

  坐在大廳火塘邊，正在燒烤獵物的姬夏抓起一塊大腿粗的木柴，狠狠的將木柴丟了出來。一聲慘嚎，木柴砸在了胖熊的腦袋上，肥胖的身體好似一個球一樣滾出了數十丈遠。

  「滾遠點，肥熊！」姬夏低沉的喝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遲早有一天，你會肥得跑不動路，我只能把你宰了吃肉，然後再去選一頭戰獸了。」

  喝罵聲中，姬昊走進了大廳，看著火塘上架著的那頭獵物。

  看外形，這是一條大蛇。但是這頭大蛇的肌肉帶著奇異的螢光，肌肉、腱膜、筋節隱隱半透明，骨頭更是緻密如鋼鐵，在火光中散發出凌厲的寒芒。肌肉如玉、骨骼如鋼，這是巫人境巔峰的肉體表象。

  姬昊心知肚明，金烏嶺周邊數千里內，普通凶禽猛獸無窮無盡，但是巫人境巔峰的獵物少而又少，平時大隊族人去山林中狩獵，兩三個月不見得能碰到一頭這種水準的獵物。

  「阿爸！」姬昊走到火塘邊坐了下來。

  「昊啊！」姬夏向姬昊看了一眼，咧嘴笑了起來：「你昨晚上把家裡的肉吃光了，阿爸怕你還餓著，就順手獵了一條白斑尯蟒回來。」

  白斑尯蟒，巫人境巔峰的劇毒之物，奔行如風、行跡詭秘，極其難以捕捉。同時白斑尯蟒的骨髓力量極強，最擅長補充元氣、填補精血力量。

  青茯走了進來，輕輕的摸了摸姬昊的腦袋：「昊，你昨天夜裡吃了這麼多，是力量突破了呢。這是好事，剛剛突破一層力量，一定要多吃點好吃的，才能補足力氣呢。」

  姬夏和青茯微笑著看著姬昊，絲毫沒有詢問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意思。

  姬昊看著姬夏和青茯，眼角微微發熱，心頭一陣陣的暖流蕩漾。從不詢問為什麼，只是默默為自己提供保護、為自己提供所需一切，這就是『父母』的真意麼？

  「那，我真的餓得很了，阿爸、阿姆，我就吃了！」姬昊大笑幾聲，抓起插在白斑尯蟒身上的一柄石刀，麻利的剁下一節水桶粗的蛇尾，連骨頭帶肉的吞入了腹中。

  小腹中五彩火焰驟然一亮，蛇骨、蛇肉同時化為熱氣湧入五彩火焰，眨眼間就有一道道五彩光芒噴出，不斷融入姬昊周身。

  肉眼可見，姬昊皮膚下肌肉猶如水波一樣波動，骨骼更是發出『咔咔』脆響。

  姬夏、青茯欣慰的笑了起來，姬夏摸著下巴說道：「嗯，能吃是好事啊，昊，多吃點，你要吃多少，阿爸都能給你找到好東西呢。」

  青茯微笑，輕輕撫摸著姬昊的腦袋。

  院子的大門突然被人敲響，一個細嫩、帶著幾分做作之氣的聲音慢悠悠的響起：「青茯巫祭在麼？妹子想要向青茯姐姐討教一下藥劑上的學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