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不可觸及的記憶

  一塊岩石朝下方的泉水砸了下來。三條狐尾如閃電般躥過，將這岩石抽得粉碎。

  塌陷的土石將一潭潭泉水掩埋。三尾狐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才尋到的地穴九泉如今毀於一旦，心痛不已。但儘管如此，它也沒有選擇逃跑，而是在傾力去保護泉水裡浸泡著的張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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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它對血脈的敬仰，小尾的命令對它來說就是天澤。

  「轟隆轟隆……」

  塌陷越來越嚴重，以這樣的速度下去，不出半個小時，整個地穴都將被掩埋。

  而就在這時，一陣爬行的沙沙聲起。一隻巨大的血獵蠍舉著大螯從洞口探了下來。

  「嗷！」

  三尾狐立即進入了戒備狀態。而另一邊的地穴上方開裂的裂縫中，又是一個碩大的烏黑蛇頭鑽了進來。

  而血獵蠍剛進入地穴，又是一隻雙尾白狼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隨著地穴的坍塌，地穴九泉的天靈氣息也開始外露。這三頭靈獸就是第一時間感應到的！

  如今這一片寶地已經算是廢了，三隻靈獸的注意力不約而同的移到三尾狐身後那最後一潭泉水之中。

  它們清楚地看到，那泉水中浸泡著的人類。

  張昊如今浸泡了整整九泉，體質已經飛躍到一個全新的高度。整個身體幾乎將地穴九泉的靈氣濃縮在一起。

  現在的張昊對於這些靈獸來說幾乎有著致命的誘惑力。若是將張昊吞噬，相當於吞噬了九潭泉水的精華！

  三頭靈獸同時爆出嘶吼，躍躍欲試！即使是一隻強大的三尾狐也不能阻擋它們的嗜血狂襲！

  三尾狐的軀體開始膨脹，雙眼爆發出血紅之光。單獨面對三獸任何一隻它可以將其戰勝。但同時面對三頭與自己實力相差無幾的靈獸，它也已經感到濃濃的壓迫感了。但即便是如此它已經沒有絲毫逃跑的想法……

  「小尾，那邊有亮光！」張昊驚喜地指著遠處。

  「哪呢？」

  小尾十分鬱悶，自己身為專門主宰靈魂的王者，現在居然被困在別人的靈魂中無法出去。

  遙望一片黑暗之中，前方真的出現了一點白光。

  「那趕緊的啊！再不出去你小子就該被活埋了。」

  一人一狐趕緊馬不停蹄地往光亮處跑去。

  隨著他們的不斷靠近，那光點也越來越大。終於，他們來到了一道白色的大門前。

  「這門後就是出口了嗎？」張昊想要伸手去拉門把手，卻被小尾阻攔。

  張昊不解的望著小尾，小尾搖搖頭，「這是你自己的靈魂世界，你應該能感受到門後的一切才對。」

  小尾的尾巴伸向了張昊的胸口，「用心感受，你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用心感受……」

  張昊跟隨著小尾的指引，輕輕閉上了雙眼。將手放置到白色的門上。

  大門被張昊的手觸碰到後，散發出輕微的波動。

  「我能感受到門後的世界在指引我，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出口，但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對我很重要的東西。」

  張昊再回頭看向小尾，小尾點了點頭，「遵從你的想法。」

  得到了小尾的肯定，張昊鼓起來勇氣，將白色的大門推開。

  一抹白光從門後閃爍出來，瞬間將兩人照亮。

  ……

  等到張昊和小尾再次睜開眼，周圍已經再一次變化了。

  「這裡是哪裡？」

  周圍從一片黑暗變成了白雪皚皚的冰雪世界。在張昊和小尾的不遠處，兩個人影蜷縮在一起。

  張昊是以旁觀者的視角走進這個世界，所以感受接觸不到這個世界的事物，但從兩人瑟瑟發抖的樣子來看。他們的生機在這冰凍的世界裡逐漸消逝。

  當張昊和小尾走近後，又是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白髮少年和白髮少女相互擁抱在一起，似乎想在對方的懷裡得到一點溫暖。兩人的眉毛和身體已經被寒雪覆蓋。這茫茫大雪之中，沒有誰能救得了他們。

  「又是他！」小尾呆滯的望著眼前的白髮少年，正是自己上一世的記憶中出現過的白髮少年。自己上一世的記憶也正是從這個少年出現後的片段就消失了。

  這個畫面是何其的似曾相識，尤其是少女身上所散發的寒氣，不正是和月兒曾經釋放出來的一模一樣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有一些搞不清楚狀況了……這不會是我上上一世的吧？」

  如今的畫面在張昊看來又是如此熟悉，好像又有一種親身經歷過的感覺。

  小尾搖搖頭，「記憶是不可能隔兩世還能保留的，而且本王肯定這個白髮和之前那個黑髮是同一個時代的人。」

  它也納悶，為什麼張昊的靈魂里會出現同時兩個人的記憶？而且其中一個似乎還好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即使是小尾，現在也終於迷茫了。現在擺在眼前的情況，連它自己都沒見過。

  而就在兩人還在思索之際，周圍的場景再一次變換。

  張昊只感覺眼前一黑，等到再睜開眼，周圍的白雪消失。這次兩人站在人群之中，張昊好像透明的一樣，被周圍的人穿過。有人發出驚駭的聲音，緊接著是無數人驚恐的哀嚎。

  天地間是一片昏暗，天際邊，凌空而立著兩人。張昊前腳剛一踏出，他和小尾就已經來到了兩人旁邊。近距離觀看兩人，張昊才看清了兩人正是張昊之前兩個回憶中的黑髮小男孩和白髮少年。如今兩人的臉上都是寫滿了滄桑。雖然無法感受到他們的氣勢，但另天地都為之顫抖，整個大地的生靈都在哀嚎的氣場，已經足以說明了一切。

  「界，我們兩個之間只能存在一個。」

  白髮少年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但又透露著無上的威嚴，仿佛是下達一昭天地都無法違抗的詔令。

  「你剝奪了我的羈絆，那麼如你所願。」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抬起來了手，隨之而來的就是一片白光閃耀整個蒼穹！

  天，原來也會顫抖。

  而這讓張昊和小尾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張昊頸間懸掛著的那粒小小的水晶也在這一刻亮了一下。

  「孩子，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得這裡了。」

  一聲莊嚴的呼喚響起，張昊回過神來。那記憶中的白髮少年出現在了眼前。

  「你你你……你能看見我？」張昊搖了搖手，不確定自己現在是不是還處在回憶之中。

  「我當然能看見你，而且還能帶你離開這裡。」

  白髮少年雖然看起來年齡不大，但是眼神是那麼波瀾不驚，張昊根本無法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什麼。

  「你是誰？和我到底關係？」

  既然對方能和自己互動下，張昊自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問問題的大好時機。

  然而白髮少年卻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張昊的問題：「這些事情不是現在的你該知道的。等到未來你覺醒了屬於你自己力量的時候，或許就是你知曉一切的時刻。」

  接著，白髮少年低下頭，向小尾打了個招呼：「九邪王，你也是好久不見。關於你腦海里塵封的故事，也只有等到你們實力足以響徹大陸的時候才會得到揭曉。」

  「本王認識你！你對本王上一世做了什麼？」

  如果小尾能感覺到，自己的上一世和這個白髮少年絕對有很大的瓜葛。搞不好自己的隕落也是和這個少年有關！

  「還是那句話，現在的你們還不是真的一切真相的時候，安心回去吧。這靈魂世界一旦開啟一次往後就會很難再開啟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就是，你一定要保護你脖子上的東西。」

  「脖子上……」張昊從貼身衣物里掏出了那顆小巧的水晶。

  「是指它嗎？」

  就在張昊還在打量著手中寫了「月」字的水晶時，一股極其強大的吸力頓時將張昊和小尾朝半空中吸去！

  泉水中的張昊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的身上已經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石土。張昊一發力其震開，將頭探出。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瀰漫而來，張昊瞪大了雙眼。

  只見眼前的土壤已經被染成烏黑色，碎肉在烏黑的地面上抽搐。

  周圍的空氣都要凝重了幾分，三尾狐的嘶吼響起。眼前的它已經斷了兩尾，全身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身上的灰色毛髮已經被染成了暗紅的粘稠團。

  它的生機在逐漸消失，望著周圍虎視眈眈的靈獸，它爆發出最後的喘息。

  這一刻沒有靈獸再敢上前了，即使張昊醒了過來，它們的眼裡也只是爆出精芒，依舊沒有一隻逾越。它們親眼見狀了這恐怖的三尾狐將好幾隻強大的靈獸撕碎。即使它現在看起來已經是死之前的最後掙扎，但誰也不敢去承受這樣一隻三尾狐的臨死反撲！

  小尾從張昊的體內鑽了出來，見證到了三尾如今的慘狀後，神色凝固了。

  「嗷！」

  三尾狐終於見到了張昊，終於釋然了。迴光返照的爆發出一陣灰色的力量脈衝之後，最後一尾捲起張昊和小尾，不顧一切地向眼前的一眾靈獸沖了上前！

  眼看著張昊就要被三尾狐帶走，這些靈獸哪肯善罷甘休。齊刷刷地撲了上來！

  「嗷！」

  三尾狐前爪划過，頭頂一道灰色的巨爪虛影凝聚而出，巨爪虛影仿佛能撕裂空間般落到了最眼前的白角虎身上！一抹紅光乍現，氣勢洶洶的白角虎瞬間就被斬成幾塊碎肉。

  面對身後的靈獸張昊也不會手下留情經過了一系列地穴九泉的淬鍊，張昊現在的肉體力量已經真真切切地踏入了凝修境的層次。而他那入修的氣勢起到了很好的迷惑作用。一隻竄岩巨鼠打算背後偷襲，張昊踏足三尾狐的背上，隨手向其斬出一道刀氣。

  竄岩鼠不以為然，它認為絕大部分的威脅都應該被正面對抗三尾狐的靈獸承擔。這樣一個小小的入修人類好傷不了自己。

  然而下一秒，竄岩鼠就為它的這個行為付出了代價。

  當張昊的無形刀氣直至它的面前時，它才感受到了其中蘊含的恐怖氣息。等到再做反應，已經來不及了。

  刀氣划過竄岩鼠的身體，在關鍵時刻它還是避開了要害部位，代價就是一隻前爪被斬了下來。

  竄岩鼠疼得滿地打滾，暫時失去了追擊能力。

  前面的三尾狐更是勇往直前，它不要命的臨死反撲根本沒有靈獸擋得住。三尾狐爆發出最後的一絲力量，衝出地穴的洞口，消失在了茂密的森林中。

  三尾狐一路狂奔了足足十幾里的地後，才這樣停了下來。一路上，三尾狐所過之處，留下了一條若隱若現的血跡。

  才停下沒幾步，三尾狐終于堅持不住。一口黑血噴出後，倒在了地上。

  三尾狐是真的累了，它靜靜地躺在草地上。滿身傷口將最後僅剩的一點黑血流出。

  三尾狐的喉嚨里傳來微弱的低鳴，感受著自己生命的流逝而無能為力，是一種怎樣的絕望啊。

  「堅持住……」

  張昊俯下身，雙手放置在三尾狐身上，將體內的靈氣盡力輸入它的體內。

  「沒用了，已經來不及了。」

  小尾來到三尾的眼前，三尾狐見到小尾，身體還想掙紮起來。但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支持起自己的身體了。

  這一刻，小尾的心態也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前世，自己身為狐族最高的主宰。統領過千萬族人為自己打下來多少領地。那時的她意氣風發，舉世無雙。只看到了自己的無上地位和上位者的隻手遮天，卻從未在意過那些為自己心甘情願死去的族人嗎？

  這只是一隻普普通通的三尾狐，放到自己上一世甚至連見上自己一面的資格都沒有。卻依舊願意為了那高貴的血脈奉獻自己寶貴的性命。上一世，又有多少像這樣的三尾狐為了自己而死去呢？而自己又在乎過它們嗎？

  在三尾狐的眼神中，小尾看到了釋懷。它依舊是渴望著，渴望得到小尾的認可，即使它完全擁有碾死小尾的實力；即使它明明可以自己逃走卻依舊選擇守護小尾。而它遇到小尾的時間甚至沒有超過一天。

  這麼一瞬間，小尾的雙眼泛起漣漪。如今的小尾才終於明白了弱小生靈們的真正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