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不做虧心事 怎怕鬼敲門
2025-01-24 03:17:03
作者: 朵朵小可
立言不滿地說:「姐姐,這可是你的不是了。談論萬壽節這等大事,無須避著妹妹吧!怎麼說,我也是側福晉!」
亦蕊笑道:「我可從來沒想著避著妹妹,此事已讓令兄年羹堯花費太多心思銀兩,想必也少不了妹妹出謀獻策。我們幾個臨時抱佛腳,爭做臭皮匠,妹妹你貴體違和,本不想讓你操心的。」
萬壽節獻禮自八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亦蕊當時在圓明園和西郊別院住著,由立言上上下下幫胤禛打點張羅,是全府皆知的。
「王爺的事,就是自個兒的事,哪會談得上操心不操心的?」立言嬌笑道,「趙明!趙明……咦,這麼大的事,他怎麼不在?」
「區區一個灑掃小吏,無須在場吧!」亦蕊冷冷地說,「認識一下吧,這是我們的新管事,張凱!」
張凱上前一步,打千道:「奴才王府管事張凱,見過年福晉!」
立言愛理不理道:「從哪冒出來的狗奴才,趙明在府內做了十幾年,任勞任怨,怎麼說換就換?」
亦蕊緩緩說道:「前十年還算安份,這一兩年來脫了我的眼皮子,開始為虎作倀了!」
立言激動地說:「烏拉那拉。亦蕊,你說清楚,誰是虎?」
嬡雪被瑤夕拉在一邊,想勸也勸不得,一個勁地拿眼神警告她。立言只顧怒盯著亦蕊,怎麼會有心思去注意一旁的嬡雪。瑤夕旁觀一切,不由說:「年福晉,你怎可以下犯上,直呼嫡福晉名諱!」
「賤婢,別以為生了個孩子,就能爬到我頭上來!」立言輕蔑地說,「姐姐,何必在這兒裝親熱,你早看我不順眼了。我是冒犯你了,行呀,你扣我幾個月月餉,我不缺那點錢。要不幽禁我?王爺照樣會去飲瀾居。喚喚你的閨名而已,怎麼說都不用挨板子的,小心王爺說你濫用私刑啊!至於其他胡亂來的罪名,可不允人隨意往我頭上扣!」
不用亦蕊吩咐,張凱已將一摞帳本遞到立言面前,又委身退下。亦蕊說:「妹妹可以看看,暫不說這一年來的開支增加的部分,在去歲豐收的情況下,收繳的田租居然打破十年最低,比前年的低了整整三成。」
立言眼睛越睜越大,手也不由自主地探向帳本,著急地翻著。剛掌府時,立言的確用心管了一個多月,後見一切井井有條,趙明左一個主子右一個主子表著忠心,就徹底放手,偶爾有疑,也被這狡猾的老狐狸應付過去了。
只聽亦蕊嚴肅道:「這三成的錢到哪去了呢?」她扭頭看向張凱。
張凱朗聲稟道:「奴才查訪到,趙明在城郊新置了一座大宅,托遠方親戚在家鄉收田蓋屋建祠堂,另……」他從懷中掏中一迭票據,「這是從趙明家中搜出的,是他在外放債的本票。」
「這個混帳奴才,竟敢欺瞞本福晉!」立言怒道,「來人,將趙明拉上來,打四十板子,逐出府去。」
「不勞煩妹妹了!」亦蕊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板子,我已著人打了,他也將貪的銀子吐了出來,念他十年有功一朝踏錯,留在王府里做個灑掃。」
語歆驚呼道:「豈不便宜了他?」
瑤夕說:「妹妹有所不知,想當初,趙明在府中呼風喚雨,個個奴才對他唯唯諾諾,而現在卻是任人呼喝的小吏。若是逐出府,以趙明在王府經驗,再覓個大戶人家繼續做他的管事,才是真正便宜了他?」
語歆恍然大悟,拍手道:「就應該給這小人這樣的下場……」
立言站了起來,冷冰冰地說:「看來這兒也沒我什麼事了,立言身體不適,先告退了!」
「慢!」亦蕊喝道,「妹妹似乎忘了王爺的吩咐吧!」
「什麼吩咐……哦……姐姐還惦記著行那個禮呢!妹妹進太和齋時,已行過了!」立言高傲地說。
亦蕊撫著裙上素雅的紋理,幽幽說:「看來妹妹病得太久,已忘了如何行大禮了?雯冰,教教她!」
「是!」雯冰應道,走上前來,「福晉吉祥!」說罷,跪了下去,甩帕扶鬢三次,起身,再跪,如次反覆三次,行了三跪九叩之禮。
「你也配!」立言兩眼冒火,嘴唇微微發顫。
亦蕊提聲道:「眾位姐妹都先退了吧,回去好生想想萬壽節獻禮的事,這兒,就留年福晉和我好好敘敘舊。」
雖眾女想看看好戲,但聽得亦蕊此言,都恭敬地告退了。
亦蕊解掉罩在外的紫藍鳳鳥袍,一身素服,面色清冷地站在立言面前。
立言不悅地說:「你這是幹什麼?」
「別往枉費我摒退眾人給人留面子,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亦蕊嚴肅地說。
「什麼機會?」立言不解地說。
亦蕊說:「用你的真心,向凝秋賠禮道歉的機會!」
立言嘲弄地說:「什麼?就那賤婢,她也配!」
亦蕊怒極:「來人!」
四個身強力壯的奴婢沖了進來,分別抓住立言和清鳳,輕易便將她們雙臂反剪,按倒在地。
亦蕊走到她身前,緩緩說:「海棠院的花要開了,那是凝秋親手種下的,年福晉,你可有心和我一同去賞花?」
立言拼命掙扎,只落得更加疼痛,說:「你想說什麼?」
「可惜,雪已經停了……這冰人的滋味,青鳳,你還想嘗嘗嗎?」亦蕊說。
青鳳打了個哆嗦:「奴婢不敢!」那夜,她被人打暈後,埋在雪裡,挖出時已沒了大半條人命。好在她身子強健,恢復得快,明玉小何子至今還在榻上躺著呢!而今,一到颳風下雨,關節處就止不住的疼痛,恐怕這痼疾伴及終身了。
「那莫,年妹妹你呢?」亦蕊笑道說,「呂后狠毒,將戚夫人制人彘。妹妹,你傾城之貌,整治成那不人不鬼的模樣,太可惜了。不如給妹妹穿上幾層冰衣,晶瑩剔透,清麗可人!」
「你敢!」亦蕊的一字一句,如冰珠般打落在立言心上,恐懼感溢滿整個心胸,卻仍硬著頂撞。
亦蕊像變戲法似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晶亮的匕首,她將匕首與視線齊平,似乎在試探它的鋒利程度,一邊說:「你覺得我不敢?你這張臉,紅顏禍水,上次那樣被劃一下,反而看得慣些!」
立言憋紅了臉,再不敢強嘴,驚恐的淚奪眶而出。冰冷的匕首在她臉上擦來擦去,亦蕊喃喃道:「一桶,兩桶,三桶……那一夜,下著雪,姑姑的身上卻不知被澆了多少桶水。妹妹,你讓人往她頭上澆了多少桶水?你最清楚了,說吧,省得讓我多劃傷一道,枉了你的!」
立言不敢動彈,唯恐傷了自己,眼珠子都要蹦了出來,心口感到一絲絲的抽痛。一個幽幽的女聲,帶著如同從地獄穿上的空透力,飄飄地說:「年福晉,我好冷啊!咳咳,血,一手都是血,胸口好痛啊!我要挖出你的心,看看它是不是黑色的!」立言看到自己滿手的鮮血,感到心臟如被人割開般撕裂的疼痛,她捂著胸口,抽搐起來,慘叫一聲,暈死過去。
飲瀾居
大夫診脈後,說:「年福晉這病,是從母體裡帶來的,一直潛在體內,隱忍不發。這幾個月,由於受了驚嚇,食不下寢不安,身子受了損,將這病根子激發了出來。」
亦蕊說:「可是要服紫金丸?我吃慣了,府中倒常備著。」
大夫說:「嫡福晉是心疝,臟器虛弱,偶爾需要補氣養息。而年福晉這心口病,卻是在臟器上漏了個口子,普通的紫金丸根本於事無補。小人先開幾副帖子試試,不過療效不甚明顯。嫡福晉不必太著急,這類病症,往往是家族遺傳,或許問了年福晉家人,已有良方。」
「嗯!雯冰,賞!」亦蕊面無表情地說道,大夫跟著雯冰去領賞煎藥。
「清鳳!」亦蕊喝道。
清鳳諾諾過來,直接撲倒在亦蕊面前,哭道:「不關奴婢的事,一切都是按主子的吩咐行事啊!奴婢心裡一直都很不安……」
「夠了!」亦蕊說,「誰是你的主子?」
清鳳馬上說:「當然是嫡福晉!嫡福晉才是奴婢的主子,真主子,奴婢以死效忠主子!」
亦蕊厭透了這背主的人品,說:「若你嫌埋在雪裡不夠過癮,大可以將今日我與年福晉相見之事傳播開去,我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敢,不敢……奴婢不願再服侍年福晉這等卑鄙小人,求主子帶奴婢去福熙樓吧!哪怕只做個洗腳婢,奴婢也心甘情願!」清鳳不斷求憐。
亦蕊哼一聲:「我還是高看了你……」丟下這句話,亦蕊帶著雯冰霏月離去了。
清鳳不知她是否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只是磕頭。
自得知立言病倒後,胤禛留在飲瀾居陪了好幾日,年羹堯命人配了「天王補心丹」送來。不知是立言經此一事怕了亦蕊,還是體虛鬧不起來,倒真沒人再提太和齋一事。直到萬壽節前一日,清鳳的屍體詭異地出現在海棠院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