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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岳托中計

2025-01-24 03:08:37 作者: 五味酒

  河間府城,衙署屋外北風呼號,大雪紛飛,屋內炭火盆正旺燒的滿室生春,但倚靠在榻上半闔著眼的岳托卻將被子裹的更緊了,這寒熱病似乎日漸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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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

  探子來隔著屋門從外邊稟報:「稟大將軍,肅寧派人送來了禮物。」

  岳托半闔著的眼睛終於睜了開來,肅寧送來的禮物?這沒頭沒腦的事,應該不是鰲拜的傑作,十有**是那瑪濟克所為。看來是平日裡驕縱慣了,此戰過後,定當好生管束一番,如此下去長此以往,這些人總有庇護不了他時候。

  「呈上來吧!」

  聲音有氣無力,但外邊似乎已經聽清了岳托所言,木門吱呀一聲打開,寒風夾著雪片卷進屋中,那軍卒邁進屋中之後連忙將門關好。炭火盆似乎著的更旺了,忽明忽暗的紅色火苗嘶嘶吐著熱氣。

  軍卒手捧長盤其上託了三隻木盒,將其小心翼翼的至於几案之上。

  岳托瞟了一眼,但覺三隻木盒能裝甚東西,這瑪濟克整日介搗鼓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禁也有些好奇,這究竟是什麼禮物。揮袖一拂。

  「打開!」

  軍卒小心翼翼用鑰匙打開了木盒上的銅鎖,隨著咔吧一聲銅鎖跌落於木盤之上,左側的盒蓋被緩緩打開。

  「啊!」

  緊隨著是一聲驚呼,盒蓋應聲跌落在地上,那軍卒被驚的連連後退數步。

  「鰲……鰲拜章京!」

  木盒很深,岳托由於倚靠於榻上看不清裡邊 究竟裝了些啥,便問那失態的軍卒。

  「究竟是何物?」

  岳托此話出口的同時,已經意識到裡面所裝的大概是何物,那軍卒結結巴巴的道:「是…是鰲拜……章京的頭……頭顱。」

  軍卒斷續說完,岳托也已經騰地從榻上起身,探頭望去,果見一顆滿是血污的人頭,瞪著一雙無神的大眼,不是鰲拜還能是誰?岳托只覺得一陣無力,連忙扶住了几案,探出右手一指第二個木盒。

  「將那隻……也打開。」

  岳托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打開木盒的話說出口,他已經隱約猜出裡面裝的是什麼,但在親眼所見之前,又不願承認。木盒打開,果見又是一顆人頭,塌掉的鼻樑仍舊紅腫不堪。他突然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跌倒在地。

  「快來人,大將軍暈倒了!」

  軍卒一邊漢人,又忙去扶岳托,慌亂中將兩隻木盒打翻在地,兩顆頭顱骨碌碌滾落在地,正巧門外執勤的軍卒聽聞屋內呼喊,轉了進來就被眼前兩顆頭顱下的滿身冷汗,仔細辨認竟是鰲拜與瑪濟克。

  眾人一番忙活,岳托好歹醒了過來,明軍究竟出了何等人物,能連壞他兩員大將的性命。

  「這個李信當真小瞧於他了!」岳托伏在踏上喘息稍定,便看到了那第三隻木盒,指著他吼道:

  「打開,打開!」

  軍卒哪敢怠慢,生怕再刺激著大將軍,連忙將第三隻木盒打開。

  「咦?」

  隨著軍卒發出一聲驚異之聲,岳托不耐的問道:「又是何物?」

  「回大將軍話,是空的!」

  「空的?」

  「有張字條!」

  軍卒從盒內拾起一張白紙寫就的字條。岳托認得漢字,將之接到手中展展了開來,注視良久,臉色陰晴不定,突然噗的吐出一口鮮血。

  卻見那字條上赫然寫著蒼勁有力的兩個大字,正是岳托的漢名,底下還有一行蠅頭小楷,「在河間等我」,落款李信。意思顯而易見,這第三隻盒子就是裝你岳托人頭的。

  岳托憤怒的將那字條撕了個粉碎,突然便出一口鮮血,然後竟覺得整個人都輕鬆多了,糾纏自己數日的寒熱病似乎也消退了不少。於是從榻上一躍而起。

  「背馬,整軍……」

  一句話沒說完便卡了殼,憋了良久,岳托終於將整個身子軟了下來。

  「筆墨紙硯伺候!」

  屋中氣氛冷的幾乎快凝固了,軍卒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趕忙將筆墨紙硯備好。岳托拾起筆片刻之間便寫成一封信。

  「立即送往高陽,交與睿王。」

  岳托又攤開一張紙,準備寫第二封信,誰知眼睛竟然一陣刺痛,伸手去揉,只覺火辣辣的難以忍受,再揉……睜開眼睛竟是一片模糊……視線逐漸轉暗……

  ……

  肅寧縣衙,大夥都圍聚在衙署中炭火盆前,雙手探在一片火光之上,試圖使身上在暖和一些。

  「李將軍怎麼如此篤定那岳托會撕掉那紙條?」

  說話的是李信的貼身親兵曾敢,陸九一拍他腦袋,笑道:

  「笨啊,你看到有人寫信罵你,不撕掉難道還裱起來掛在牆上?」

  眾人一陣鬨笑,曾敢怒目而視卻不敢與其動手,他知道兩個自己捆在一起都不是那馬賊的對手。

  李信能想到這條毒計還多虧了前世喜愛看金庸的武俠小說,其中有個田歸農的人慾暗害一個叫苗人鳳的人,用的便是這招。不過這條毒計的難點卻在毒藥上,難民中跟著他的便一個原本是藥店的老闆,他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詢問是否能有這樣一種毒藥,粉末狀,可以燒壞人體最脆弱的眼睛,豈料那人一口應下,聲稱能配出此藥。

  

  圈外還有一個人大馬金刀的坐在衙署中的椅子上,並不去湊熱鬧烤火,聽到議論紛紛便插道:「李兄下一步該如何做?」

  此人正是王朴,李信這一套組合拳將他看的目不暇接,自問自己也沒這般創意,僅僅圍繞一個肅寧便連斬韃子兩員大將,那個什麼揚武大將軍估計這會沒被氣死也得折騰掉半條命了。

  「還得等等!」

  「等什麼?」

  「高陽來信!」

  依照大夥設想,此番折騰夠了那岳托,何不趁熱打鐵,將他也誆了出來一併幹掉。李信卻並不如大夥想像的那麼樂觀,首先岳托不是瑪濟克之徒,他能做到一軍之統帥便必有過人之處,想要算計於他便要將方方面面的計算周全了,否則萬一打虎不成反被虎吃,那可就悲劇了。

  李信突然起身來到王朴面前,似笑非笑道:「王大帥可知高監軍到了何處?」

  王朴面色一僵,但又以令人難以察覺的速度轉瞬消失,繼之以疑惑。

  「到了何處?」

  「蠡縣!」

  「李兄的意思,我們莫不是去投靠高監軍?」

  在時人看來這也是一條不錯的路,但李信卻沒有半點想去投靠他的想法,他甚至還像將這個高監軍當一回槍使。

  「說起這高監軍,還要有勞王大帥親自去一趟蠡縣。」

  王朴眉頭微皺,在全軍戰沒之前,他與此人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既不靠的太近,也不離的太遠。因為紫禁城那位爺最是多疑,自己乃是邊鎮總兵,結交內臣一旦落下口實,一旦那位喜怒無常的爺發起彪來,他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不過這高監軍醋意太大,他見王朴搞兩面三刀,便得著機會陰了他一把,這才使這堂堂大同鎮總兵,落得個兵敗被俘的下場。

  當然,此時朝廷還不知道王朴被俘的消息,盧象升給崇禎的奏報上只說王朴全軍戰沒,生死不知。這一點王朴此時尚不知情。

  所以,他如今雖然拿著總兵的架子,但畢竟是寄人籬下,李信但有所請,又不能拒絕,只好硬著頭皮應下。

  李信的計劃很簡單,四個字,驅虎吞狼。目標便是河間府城。首先,多爾袞的大軍都被調去圍攻高陽,一個彈丸小城竟然吸引了幾乎半個左翼軍的精銳,這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此戰之後,高陽很可能便會因此而名揚天下。

  而岳托由於先是大將被斬,很可能雙目還暫時性失明,大軍士氣必然低落,而高啟潛麾下乃是大明朝最為精銳的關寧鐵騎,一旦圍城,勝率擋在九成以上。更何況他還有無意中掌握的摧毀城牆的法門。

  由此,河間一旦被拿下,身在高陽的多爾袞獨木難支,遠在真定的杜度更是孤軍深入,屆時形勢一片大好,高啟潛憑藉著克復河間,便可得這驅逐韃虜的首功,李信想不出此人有任何理由拒絕。

  但明朝末年這個時代外臣多能人,內臣多蠢貨。外臣是憑藉多年的官場廝殺而存活下來的,而內臣則不同,他們憑藉的僅僅是皇帝的寵信而已,這個高啟潛便是如此,崇禎皇帝對此人的依賴已經直逼天啟對九千歲的依賴了。幾乎每次大軍出征,都是這貨監軍。每次監軍這貨都得折騰出點么蛾子,殺良冒功,排擠同僚,陷害功臣,哪一樣乾的都是奸佞小 人的標準勾當。

  李信不敢保證此人是否腦袋讓驢踢過,進而拒絕他的提議。他猜測高啟潛此番北上蠡縣,很可能是聽說了多爾袞大營遭襲損失慘重的消息,想藉此機會渾水摸魚撈一票。但高啟潛自己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多爾袞的對手,貿然出手肯能會死的很難看,沒準還得將大明朝最後的精銳,關寧鐵騎給敗光了。

  李信便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給他指條可以立功的明路,實則是為了給高陽解圍。他很清楚,如此下去,高陽撐不了多久,必須有外力配合孫承宗才行。

  而這個傳達之人便是王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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