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秋盡冬臨

  第六十章秋盡冬臨

  夜半蛐聲鳴秋盡，菊殘抱枝收艷骨。山林掩映紅樓閣，寒冬白雪迎梅芳。

  轉眼秋盡冬來。

  玉妃連妙顏在岳華山下的避暑山莊裡調養了近兩個月，身子在寒靈草的藥力作用下恢復得很好。那曾為她的生死下過誅殺令的皇上只來過一回，被她以病為由拒見,再沒來過山莊。

  連妙顏現在很享受著遠離宮闈的生活。

  但熱心為主的小順子卻耐不住主子受皇上的冷落，這幾天張羅著以往在宮中的關係打聽皇上不來探望主子的因由來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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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受小順子所託之人打聽到：白太后對皇上出宮探望她甚有微詞，說一國之君該好好處理國事，不該隨意出宮；還說有什麼皇上不顧社稷安危，只顧兒女私情不是為君之道等等，把皇上來避暑山莊的意念給斷了。最後皇上不得不留於宮中再也沒來過。

  連妙顏心想：我與他到了今天，都已是物事人非，何必再計較他怎麼樣對我，怎麼樣對太后，於我已無關緊要了！

  連妙顏對於小順子對她的匯報，只淡淡地回以一笑，也就不提了。

  小順子心雖覺可惜，但在宮中時間長了，他自然是知道這個事多說無益，站在一邊沉默不語。

  蓮兒倒是著急,快人快語道：「白太后也太那個了吧！皇上與嬪妃夫妻間的事，她也管，也太沒道理了！皇上也是的！他都是皇上了，自己喜歡的事就不能自己拿主意麼？沒主見的傢伙！他……」

  眼看著蓮兒還要說下去，嚇得小順子腳都發軟了，心中大叫：哎喲！我的姑奶奶，你怎麼就不懂點規矩呢？再說恐怕會出大事的！

  小順子剛要開口阻止，連妙顏已開口道：「蓮兒！不要說了！這些話不是你該說的知道嗎？再說小心我讓小順子掌你的嘴！」

  蓮兒委屈地扁了扁嘴巴：「小姐！奴婢可是……」

  蓮兒張著嘴還想說點什麼的樣子，連妙顏急急地給小順子使了個眼色，讓他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小順子也是著急，但無奈主子沒開話，他不好說什麼，如今收到主子的指令馬上，他連忙用手堵住蓮兒的嘴巴，然後在蓮兒耳邊小聲提點道：「蓮兒！娘娘是讓你小心隔牆有耳呀！這話要是被人聽去了可是死罪呀！」

  「小姐都這樣了！我還怕什麼？」倔蓮兒瞪了小順子一眼視死而歸地掙扎道。

  「蓮兒，你死倒是無所謂，可別連累娘娘和我們跟你陪葬！懂嗎？」

  蓮兒聽完小順子的話，臉色瞬間發白，愣了一會兒，這才點頭示意小順子放開她。

  小順子見她明白箇中道理才把手放下。

  被小順子放開的蓮兒「噗通」一聲給連妙顏跪下道：「小姐！奴婢多嘴，不懂規矩差點給小姐帶來禍害，請小姐你責罰奴婢吧！」

  連妙顏看著蓮兒嘆了口氣道：「蓮兒，我知道你替我不值，才說出如此話來！不過從今以後，你要好好跟小順子學學，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才好！」

  「是！奴婢知道了！」

  「那你們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

  看著蓮兒與小順子退下的背影，連妙顏搖了一下頭。

  其實從那天被賜侍寢大蒙國君起，她已知道：他身為楓朝一國之君也不過是位「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的傀儡皇帝而已，自己心早已不想再見這個表面霸氣，內心卻軟弱的皇帝，自古帝皇本就只會為皇權社稷著想，哪有閒情去管一個妃子的死活呢！

  連妙顏她對皇帝不抱任何遐想，她對小順子的傾力打聽還是心存感激的，畢竟他與蓮兒待她的心是真的。

  冬天的岳華山下了幾天大雪，山莊內外處處一片白茫茫的風景，讓連妙顏這個生長在南方的女子甚是興奮。天天嚷著要到山上看看雪景，都被蓮兒以天陰氣冷，她體質懼寒為由阻止出行。最可惡的是連平日裡最言聽計從的小順子，也認為蓮兒言之有理，讓她十分鬱悶。

  今天清晨連妙顏推開雕花木窗只見陽光燦爛，白雪瑩瑩，清新的空氣里還夾著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更讓她對山上的雪景嚮往非常。

  不行！今天必需出行！不然真是浪費了！這麼美好的冬日美景。不如……嘿嘿！

  連妙顏又有了歪主意了！

  在門外接過御膳房小太監送來早點的小順子與蓮兒，大白天裡覺得後背涼涼的。

  二人進來在桌上擺好桂花糕，紅棗糕，水晶餅等幾款小點心與一碗清淡的燕窩粥。

  「娘娘！請用早點！」

  「小姐！……」

  連妙顏故意忍著肚子的抗議，一改常態對他們端進來的早點，沒有一點要動的姿態！依舊坐在窗邊對著窗外發呆！

  良久，蓮兒還聽得一聲長嘆！

  蓮兒看著就要涼的早點與主子不同於往日的狀態有點納悶：小姐經歷了多件事情後，雖然對人比以往清冷了不少，但對食物的熱情依舊一點變過，每天早上梳洗完畢，經常會說餓，然後對我們端上來的早點美美地吃飽才罷休的，除了生病的時候才會……噢！不是又生病了吧！

  蓮兒忙走到連妙顏身邊問道：「小姐！你哪裡不舒服？」

  小順子也走過來關切地問道：「娘娘！要不要緊！小順子去請御醫如何？」

  蓮兒用手在連妙顏額頭上摸了摸，搖了搖頭對小順子道：「沒發熱呀！」

  「那……娘娘！」

  連妙顏偷瞄了他們一眼，見他們緊張兮兮的樣子心有不忍，但為了目的她還是硬心腸地輕輕嘆道：「我沒事！不過今天沒胃口，今天的早點，午餐，晚餐我都不吃了！你把它撤了吧！」

  小順子與蓮兒聽著連妙顏的話，驚得張大了嘴巴，看著玉妃異口同聲道：「什麼？小姐！(娘娘)你今天啥都不吃？」

  連妙顏見火候已到，更是表情落寞地點點頭：「嗯！」

  蓮兒見狀急急道：「小姐！你的身子骨才好，現在又不想吃東西！還一天三頓都不吃，那還了得，小姐，你這不是要蓮兒的命嗎？」

  小順子也道：「我的好主子！你有苦，對奴才們有啥不滿意，可打可罵，你可千萬別折騰身子！要是有啥閃失！叫奴才如何擔當！」

  「要是你為了想見皇上而絕食的話！小順子可以幫你到伍公公那裡透透風，讓皇上抽空來探望你，可好？」

  連妙顏美眸向上一翻，心裡壞壞地想：切！這是什麼跟什麼嘛！我才不是要見那色皇帝呢！要用妃子的身子換安寧的傢伙！我不單恨他！我還鄙視他呢！就憑那色皇帝，我才不絕食呢！要是可以吃垮他的話，我還真不是一般的樂意呢！

  「小順子別胡說！不關皇上的事！」

  連妙顏調整氣息懶洋洋地道：「是因為……因為天天這樣呆著，血氣不運行！那來的胃口吃東西呀！吃了也不消化！那倒不如不吃對腸胃好些！還省得你們忙乎！」說罷她還故意嚮往地看著窗外的景色，重重地嘆了口氣，一副鬱悶可憐的樣子。

  機靈的小順子一聽已明了幾分，暗暗笑了笑：這玉妃主子平常對待奴才們溫婉親切有餘！不罵不怒間卻總有辦法讓我們妥協！那夜在玉蘭宮書房內，不難看出連皇上也對她欲罷不能！要不是白太后從中作梗……唉！不過現在能暫時遠離宮中是非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娘娘說得也有道理！」

  小順子看了看室外的天氣對蓮兒努努嘴。

  連妙顏揚揚眉眼道：「那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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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這麼好！想必山上岳華寺後的梅花都開了吧！要不讓奴才給娘娘打點打點上岳華寺看梅花如何？」小順子說著偷偷向蓮兒使了個眼色。

  蓮兒會意地點頭道：「嗯！奴婢也贊成小順子的提議！不過！小姐要好好吃早飯！」

  哇！白雪！紅梅！我喜歡耶！

  嘿嘿！成功！

  早點答應讓偶上山看雪景多好！那就用不著我咕嚕著肚子裝沒胃口那麼可憐了！

  看著玉妃掩不住的偷樂神色，蓮兒偷白了她一眼，心中嘟囔道：這小姐泡了一回水，言行舉止也大膽了許多！還變得會磨人了！誰可憐蓮兒我擔一身的驚！

  小順子一邊與蓮兒侍候主子吃早點一邊道：「娘娘！這岳華寺是離城最近的佛寺，素來香火鼎盛，香客來往不絕，娘娘是金貴鳳體，出行事宜按規矩是要皇上或太后恩准方能成事的！奴才一會就為娘娘上書，稟告皇上就說娘娘鳳體安康，要上岳華寺謝佛祖保佑這個名目如何？」

  連妙顏停下筷子緊張問道：「慢著！照小順子你的意思是：沒半個月恐怕成不了行的吧！」

  「回娘娘話，是的，依照規矩最快也要十天才行！」

  噢！最快還要等十天？十天！身上要是長有蘑菇的話，都能收割羅！不行！要想個辦法才行！要不……

  連妙顏偷偷一笑，對著小順子柔聲道：「小順子！」

  小順子被連妙顏叫得滿身起了雞皮疙瘩，打了冷顫道：「娘……娘娘！」

  連妙顏對著小順子眨眨眼睛，宛然一笑道：「不如咱們……不稟告如何！」

  聰明如他，小順子自然明白玉妃主子的意思！

  小順子被玉妃的提議嚇得雙膝跪下道：「娘娘這……這……恐怕不妥！奴才以為不派御林軍去驅趕其他人香客，確保娘娘安全！不聯繫岳華寺方丈，讓他準備好廂房等事宜，就讓娘娘去岳華寺實在不行啊！」

  「哼！有什麼不行的！這事只有你知，我知，蓮兒知，何況這樣是大有好處的！其一不用勞師動眾，其二不用驚擾平民，其三我們也玩得自由，要是事情敗露皇上問起那就說……是為皇上著想」

  連妙顏為說服小順子，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一大堆歪理來。

  「為皇上著想？！」

  小順子與蓮兒聽得下巴也快掉地上了。

  連妙顏繼續大言不慚：「嗯！我們是為皇上贏得：體恤屬下，體恤百姓的聲譽呀！」

  「哦！」

  「說不定他不責怪咱們，還贊咱吃君之祿，擔君之憂呢！」

  哇！哇！這主子也太能扳了吧！

  小順子忍不住接這主子的話道：「娘娘要不還說……娘娘到岳華寺是上香！為求皇上社稷穩固，百姓安居樂業！」

  連妙顏點頭對小順子誇讚道：「嗯！嗯！嗯！這樣更好！小順子你真是厲害！事成之後本宮有賞！」

  連妙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心道：嘿！看來小順子比蓮兒更有潛質！孺子可教也！

  「這樣也行呀！」

  小順子，蓮兒聽得狂汗，心想：明明是自己不遵從規矩，還說得道貌岸然！要是皇上知道了其中緣故不吐血才怪呢！

  玉妃怕夜長夢多，給小順子來了個『大石壓死蟹』道：「行！就這樣決定！其他細節由小順子你去安排吧！」

  小順子苦著臉問道：「又是奴才？！」

  連妙顏柔柔笑道：「小順子！不是你是誰呢！這裡的情況你比蓮兒清楚嘛！」

  「奴才遵命！」

  小順子背地裡暗暗捶胸後悔：說什麼去岳華寺賞梅花呢！多嘴！唉！認命！

  白雪紅梅你們等這偶啊！偶就來也！哈哈！

  連妙顏在心中樂得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