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請對她公平點

  半夜時分，一陣電閃雷鳴。我抱著手機，一直在看黑名單。

  我很少用黑名單，因為很少被人狂轟亂炸。但是現在我用了。

  

  正是因為用了黑名單，所以才會一刻不停地盯著手機，看看，到底被我攔截的那個人，有沒有給我打電話或者發簡訊。

  電話自動掛了，但是簡訊卻依然可以看。

  我只是大眾中的一個，所以還這麼犯賤地關注著他，期待著他能給我發簡訊打電話。

  電話被攔截了幾次之後就沒有再打進來，倒是簡訊一直有，卻只是諸如吃了沒，睡了沒之類的簡單而無聊的內容，並且依然是極少。

  一個閃雷經過，我的身體抖了一下。我不是太怕打雷，但是有些閃雷來的那麼迅猛而可怕。

  我往被子裡縮了縮身體。

  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一束燈光從門縫底下透過來。我有幾分害怕，畢竟我已經很久都沒有一個人睡了，而且還是半夜。

  「笑笑，打雷了，電器都關了啊！」我媽敲了敲門，「你一個人睡不要緊吧？」

  我的房間燈早就關了的。

  「恩，我知道了！沒事的！」我應了聲。

  她便哦了一聲下樓去了。

  這麼多年，我媽依然沒有改變。她還是會在打雷的夜晚爬起來，過來叮囑我，不要玩手機了，電器都拔掉。如果房間門是開的，她還會來給我蓋被子。

  一股熱淚盈滿了眼眶。

  原來從未改變的，還是父母。

  我將手機放在桌子上，自己何必這麼卑微地折磨自己？為什麼每一次我都要這樣，毫無尊嚴地等待著別人？

  我也是父母手心裡的寶不是嗎？

  躺在床上，心裡暖了一點，今天入睡的比前兩日要早。

  我竟然已經回家有三天了。

  一覺醒來，雨停了，打開窗戶，可以看見樓下爺爺種的小青菜，剛剛冒出來一點頭。這個季節已經逐漸溫暖起來，但是偶爾的倒春寒，讓早晨的空氣多了幾份濕潤和寒冷。

  院子裡拉了個攔，裡面養了十來只雞。圍著攔，種滿了青菜。

  爺爺自從上了年紀，就在這個院子裡捯飭點蔬菜，院子也挺大，三四百平米，給他種菜養雞，綽綽有餘。

  此刻的他正在往攔里撒稻穀餵雞。

  「丫頭不知道多穿點衣服！」他一邊餵雞一邊對我說。

  我穿的是睡衣，冬天的帶絨的睡衣，早晨有點冷，我凍得縮了縮脖子。

  除了青菜，院子裡還種了蠶豆，這個時候已經有小半米高，每片葉子都濕潤潤的，乾乾淨淨。

  我掐了一片葉子，扔進攔里，一群母雞聚過來爭搶，看的我心情好了幾分。

  「笑笑！」

  我聞聲轉過頭去，是顧楠。

  顧楠穿著一身白色的長款薄棉衣，脖子上圍了圍巾，她的臉凍得紅撲撲的，身後，跟著韓祁。韓祁看到我，臉上是久別的親切的微笑。

  「你看，你們怎麼來的這麼早！」我媽樂呵呵地說，「我這得趕緊聯繫人去買菜！」

  看到他們我的心情也很好。菜叢里小跑著就出來。

  「你們怎麼來了？」我握住顧楠的手，「而且也不跟我打個招呼！」

  「你都不跟我們打招呼！我們為什麼要跟你打招呼！」顧楠撅撅嘴說。

  我家人認識顧楠，但是不認識韓祁，我跟他們介紹韓祁的時候，說的是顧楠的男朋友，他開始推辭了幾句，顧楠甩了他一個眼色，他便沒再說什麼。

  對於他們的突然到訪，我除了驚喜之外，還有幾分慌亂。他們來了，他呢？他沒來？這個時候最應該來的不應該是他嗎？

  我沒問他們。

  吃完中飯，我帶著他們去釣魚，如果只是顧楠一個人就算了，我在房間裡聊聊天就好，可是這還有個韓祁，所以我只能帶他們去釣魚。

  「我跟那個人談過了，他說，他最近工作比較忙，不然，他也會來的。」顧楠跟我走在前面，有意無意地提起他，「你不要跟他生氣了，他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男子主義，讓他給你道歉，難。他就是有點犯賤，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是他的錯。」我說。

  「誰說不是他的錯了！我都知道了！他又去關心那個女人了。不過人家現在已經知錯了，也在適當地遠離她了。你就原諒他吧？」

  我扯出一絲微笑。

  豈是我能原諒就能解決的了的事？

  「我看這裡不錯！」

  我們回頭，韓祁已經選定好了釣魚的位置。

  我便岔開話題，沒有繼續談論這個問題。

  原諒，我和他之間只是原諒和不原諒的問題嗎？可是，他有覺得自己的行為傷害了我嗎？我不會忘了，他送我回來的那天傍晚，我不會忘了他說的每句話。

  我對他而言，像是個木偶，不該有任何感情，不該有任何抱怨，就該默默地等著他，他說走，我就要離開，他說來，我就該撲上來。

  他給我的感覺不就是這樣嗎？我不能問他為什麼，他也不會告訴我原因，不會告訴我，他在做什麼。

  我只知道，他在五樓，每天都在應酬。

  其他，我一無所知。

  他不會告訴我，他今天做了哪些大事，不會告訴我今天有哪些成就，也不會告訴我，他遇到了什麼難題。

  我就像他身上的一塊附屬品。

  「你的魚上鉤了！」

  韓祁的提醒讓我下意識地就將魚竿給提了起來。其實是空的。

  「你騙我！」我嗔怒一聲。

  「我就是你的魚。」

  他跟我離得很近，近到我可以看到他瞳孔里的我自己。我有些呆呆地看著他，也許此刻我的眼圈是紅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躲閃開他的眼神。

  「笑笑！」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堅定，「我想沒有誰會像我這樣，堅定不移地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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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祁，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思在哪裡，你也應該知道，顧楠她……」

  「我知道，顧楠一直在等我。但是，我等的是你！」他深吸一口氣，「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些！我不想看著我在意的人被別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

  「你們在幹嗎？」顧楠從不遠處走過來。

  「求你了，她是我唯一的姐妹，這個世上除了父母和爺爺，她就是我最不願傷害的人！」我看著他，哀求到。

  他的心思我又何嘗不懂，只是有顧楠，我連一丁點的曖昧都不想有。

  他看著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掙扎，我知道，我一定，無數次地，傷害過他。

  「笑笑讓我幫她穿魚餌！」韓祁回應了一聲。

  我將魚竿收上來，讓他給我重新穿上魚餌。

  「你說是不是魚都冬眠了，怎麼我的魚竿一點動靜都沒有！」顧楠將自己的魚竿抓在手裡看了半天，「還是我的魚餌也有問題。」

  「你的不是魚餌有問題，而是人品問題！」韓祁說著也給她換上了新的魚餌。

  「你才人品有問題呢！」

  魚餌換好了，顧楠去了剛剛她選好的地方，韓祁看了我一眼。

  「本來我準備好了要放棄，但是現在我後悔了。」說完他提著魚竿走了。

  只剩我，看著空蕩蕩的湖面，深深地地捏緊了魚竿。

  今天的戰果不是太好，我只掉到了兩條小鯽魚，從小在水鄉長大，也是從小就跟著我爸後面釣魚，對於今天這戰果，著實有點拿不出手。

  「有大魚上鉤了！」顧楠那邊大叫起來。

  她的魚竿頓時都彎了，整個人吃力地拽著魚竿，看的出來她很興奮。

  「快來幫我！」

  我趕緊扔了手中的魚竿，就衝過去，經過韓祁的時候，他拿眼神刺了我一下，我渾身戰慄了一下。

  「韓祁，你還不來幫我！」顧楠又衝著韓祁喊了一聲。

  韓祁衝過去，拿過她手裡的魚竿，斡旋了好幾分鐘，終於，一條兩三斤的大魚出了水面。

  我們提著戰果過去的時候，除了顧楠，我和他都不開心。

  我羨慕顧楠，任何時刻，都可以有自己專屬的快樂時間，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

  他們晚上並不打算回去。

  我媽已經收拾好了一間空房間，只差床單沒有鋪。我吃完飯便去鋪床單。

  鋪完床單的時候，韓祁正好進來。

  「我多麼希望，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房間。」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句句落在我的耳朵里。

  我有些慌亂地逃出去。

  「笑笑！」他拉住了我的胳膊。

  「請對她公平一點！」我掰開他的手。

  逃出這個房間，我便竄到自己房間去，顧楠正躺在床上，玩著手機。

  「你說，他現在在做什麼？」她邊玩手機邊問我。

  「他剛剛進了房間，應該睡了吧！」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嗯？」顧楠看著我說，「你們聯繫了嗎？」

  「你說的不是韓祁嗎？」我坐在床邊。

  「我說的怎麼可能是他！我說的是顧雲飛！」她將手機放下來，「他說他會來接你回去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嗎？那你跟他說，不必了！」我也倒在床上，「我沒有必要非要求著他！」

  「是他在求著你好吧！人家現在在忙著處理工作，忙完了肯定會來的！你放心好了！」她趴在我旁邊，「你要相信我們兄妹！我們都是好人！」

  都是好人，但是，都是會對我好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