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很疼

  顧雲飛說他不會去看他們。

  我也不希望他去。

  上午賣場一直處於繁忙狀態，自從我來到二樓就沒發現清閒過。總是有忙不完的工作。

  而且自從這種高強度的工作開始之後，到了十來點鐘人就會餓。

  人一餓，就不想幹事，不想幹事順便還想睡覺。所以我每到十點鐘的時候就會去馬路對面的那條巷子裡，買豆腐腦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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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不例外。

  我拎著熱騰騰的豆腐腦從巷子裡出來。因為不是上下班高峰，這個時間點巷子也顯得比較安靜，沒有人。

  我剛剛出了巷子，突然一輛車就朝我衝過來！我沒有時間思考，那輛車跟瘋了一樣，向我飛來！它並沒有直直地撞上我，而是風一般將我整個人帶倒在地面上。

  直到聽到身邊的人聲，我才知道，我還活著！

  「你還好吧？」

  人們圍著我，但是並沒有人敢上前來扶我。

  我的胳膊肘還有膝蓋都很疼，牛仔褲上磨破了好幾個洞。

  這裡不是十字路口，沒有交警，只有一群看熱鬧的人。

  我撐著地面站起來，整個人都有點打飄。我確定剛剛那輛車是故意的，而在她飛過來的一剎那我似乎看到了司機的臉！

  可是，太快了，我根本就沒有看清楚是誰！

  「趕緊上醫院看看去吧！」有好心的阿姨說。

  我看了看我的牛仔褲，膝蓋上流出的血液已經慢慢地滲透了裡面的衣服，雖然不多，但是疼的鑽心。

  回頭看了看我剛剛買的那碗豆腐腦，早就被甩出去了好幾米遠。

  「麻煩問一下，有沒有人看清楚剛剛那輛車的車牌號？」我這個問題一問出口，看熱鬧的人群馬上就散了。

  這就是人情冷暖吧！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賣場，大家都好奇地看著我。

  「怎麼回事？笑笑姐？」一樓的導購員問我。

  「沒事，剛剛被車碰到了。」

  我在想我要不要趕緊去醫院？但是我還能走得動，至少也要讓我自己親眼看看傷口吧，而且我身上也沒帶幾個錢，去了醫院也是白搭。

  過來兩個導購員將我扶到二樓的辦公室。

  我將褲腿小心地往上卷，碰到傷口都是一陣鑽心的疼。

  「都摔成這樣了！」幾個領班都咂吧著嘴，「你確定人家是不小心？這是故意的吧！要是再嚴重一點我看你這腿就別要了！」

  「你放他走了嗎？這得讓人家賠錢！」

  「趕緊去醫院吧！」

  這幾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讓人煩。我不是不打算去醫院，而是回來拿錢的。

  「怎麼回事？」韓祁推開門就進來了，「聽說你被車撞了？」

  他一進來我就一個囧吧。因為查看傷口，我將褲腿卷到了膝蓋上面，現在兩條白花花的腿就這樣暴露在外面，不但是白花花，因為兩條血痕就順著腿蔓延下來。到底我是農村長大的，就摔成這樣，我愣是沒哭爹喊娘地叫疼。

  「馬上去醫院！」他看了眼我腿上的傷，不由分說地命令。

  我又趕緊將褲腿放下來。

  「我送你去！」他過來攙扶著我。

  如果沒有坐下來的話，我還可以繼續走，但是剛剛坐下來，現在突然站起來，傷口的重新碰撞，就跟撒了鹽在上面一樣，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咬了咬牙，得忍著。

  他一路只是扶著我下樓，然後上車。

  「怎麼回事？報警了嗎？」

  「你也看到了，不是太嚴重，況且，我連是誰撞得都不知道。」我嘆了口氣，「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其實心裡還是挺擔心的，那麼疼，我不會殘廢了吧！到底是誰那麼恨我，要給我這樣的警示！如果當時，她再狠一點，我就沒命了！

  她？

  我的腦海里猛地閃過一個念頭，好像知道了什麼。為什麼我就確定，司機是個女的？

  「知道是誰嗎？」

  「沒看清。」我搖搖頭，我是真的沒看清嗎？

  怎麼也想不起來，好像是個女的！

  到了醫院，他下車將我扶住。

  再動彈又是撕裂般的疼痛。

  而且這一次，鮮血竟然直直地留了出來。

  「你別動了！」他叫住了我。

  然後我預料之內卻格外的不想發生的事情發生了。他的手伸過來，攬住我的腰，我知道，他準備將我抱起來。

  「不用了！我可以！」我警惕性地往身側退了一步，「我還沒有殘！」

  動的那幾步，抽動了膝蓋上的傷口，疼的我出了一頭的汗。

  「那就走吧！」他沒再強迫，他若是再強迫，我依然會反抗。

  醫生說我的傷口不但需要包紮，而且還需要纏繃帶，至少半個月不能下床劇烈運動。胳膊肘上的傷勢倒不是太嚴重，但是未來半個月我都要臥床休息了。

  剛剛還咬著牙堅持的我，現在被醫生這麼一忽悠，心裡害怕極了，傷口消毒的時候，我疼的大叫起來。

  消毒啊，那是什麼概念啊！我甚至感覺那簡直就在刮我的骨頭！

  我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什麼東西就一陣狠命地揪著，消完毒發現，我揪的竟然是韓祁的手。

  我很過意不去。

  「醫生說還好沒有傷及骨頭。」他將手抽走，一臉緊張地說。

  可是我的腦海里想的卻是，我剛剛有沒有將他揪疼。

  醫生叮囑了很多遍不要劇烈運動，最好臥床休息，並開了幾盒藥膏。

  離開醫院的時候，我腦海里還在回憶那個撞我的人，會不會是閔敏？

  應該不會是她吧？

  「她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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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循聲望過去。

  二樓的樓梯口，一男一女站在那裡。

  男的背對著我，女的側臉對著我。

  她是，閔敏。

  而那個男人，是顧雲飛。

  我的呼吸此刻仿佛停止了。

  韓祁張嘴欲說什麼，但是順著我的目光看到樓梯口的時候，他也沉默了。

  「你不要怪她們，我知道，她們對我有些偏見。我會找機會跟她們說清楚的。」閔敏哭著說。

  「我知道，這件事是她們做錯了。我代她們向你道歉！」顧雲飛說著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到，「我不會再讓她們來打擾你們的生活。」

  我的心頃刻似乎變得一片冰冷。他在這裡，他怎麼在這裡？他不是口口聲聲地說，他不會來看她們嗎？他不是說他相信我的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身體的疼痛我忍了沒掉眼淚，但是此刻，我卻再也忍不住了。

  好像我整個人墜入了萬丈深淵，是不是我將會萬劫不復？

  好像我的世界裡所有的希望都沒有了，我看著他們遠走，但是自己卻怎麼也叫不停他們！

  我可以管住自己，有分寸地對待身邊每一個對我有意的男人，但是他真的就能夠管的住自己，免疫了那些對他有心的女人嗎？

  我覺得自己好傻！

  真的好傻！

  一直以來都信他，認為他對我是真的，但是此刻，他卻背著我來見這個女人！

  閔敏在哭，我也在哭，他卻伸手將閔敏攬在了懷裡。

  我站在他背後，就這麼看著他們，然後一步步地向他們走近。

  韓祁伸手拉我，我甩手將他推開，依然向他們走去。

  我不知道我見到他們我該說些什麼，也許我什麼也不用說，也許我根本就不該走上前去，但是我還是想知道，如果我走過去，如果他看到我，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他會跟我道歉嗎？然後一本正經意味深長地告訴我，他只是來安慰她而已，他對她只是簡單的朋友之間的關心。

  我的腳步邁的很沉重，每一步都牽扯到心底最深刻的疼痛。

  閔敏第一個看到我，也許她一開始就看到了我，但是她此刻才將顧雲飛推開，然後揉了揉眼睛。

  顧雲飛轉身看到我，他的臉上第一次有了驚慌失措。

  他做錯了，不是嗎？他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嗎？他不是一本正經地告訴我，他的心裡只有我嗎？為什麼此刻他的臉上會有驚慌失措？

  我不知道，但是眼淚卻開始不住地流。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愣了好幾秒才開口問我。

  「不是說好了，一起過來看敏敏姐的嗎？一眨眼我就找不到你了！」我這麼說會為自己找到尊嚴嗎？我覺得不會，因為他臉上的表情明顯是錯愕的，他並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然後告訴閔敏，其實事情是這樣的，他是和我一起的。

  因為他根本就不想這麼說，是嗎？

  我轉身離開，一步比一步邁的重。

  「笑笑！」他上前來拉我，卻被韓祁推開了。

  「今天這件事，你做的有點過分了！」韓祁將他推開，態度很差。

  我聽見閔敏走上去扶他，聽見她為他辯解，聽見她的聲音我就煩。

  我一路往醫院外面走，從另一側的樓梯下去，一路小跑著就往外面跑。

  膝蓋上的疼痛很快就讓我麻木了。我甚至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

  「笑笑！」韓祁從後面追上我。

  我沒有停，依然往前小跑，我不知道終點在哪裡，但是我不希望我就在這裡倒下。

  他衝到我面前，將我攔下。

  「不要再跑了！你腿上有傷。」他張開雙臂攔住我。

  我低頭看了看，膝蓋上，早就血紅一片。是它們也流淚了嗎？我看著膝蓋上的傷口，好像看見自己的內心，我心中的傷口，也被撕裂開了，不是嗎？

  因為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