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相思
2025-01-17 14:22:42
作者: 孤六步寒塵
鎮命番外
塗山氏族王,生下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其皮毛能夠在月下泛出光芒來。族中長老夸其絕代,恐怕會是塗山氏萬年難得一見的美人。
如此,族王和長老為其取名:鎮命!
示意能夠壓住命盤,超脫命盤。
鎮命長到百歲,堪堪能夠化出一粉嫩小童子來,族王教導他跳舞。鎮命卻也真箇兒是個有天賦的,長老塗山黛誇他絕色。
長到千歲,已然能夠化出一美貌少年來,在月下起舞,渾身散發出淡淡螢光來,美得煞人魂。彼時長老塗山黛建議族王,或許鎮命會是一個很好的少主,能夠挑得大梁。
族王卻說:「幼子只是貌美,如何挑得大梁?恐怕還是另做他想!」
鎮命長到萬歲,已在八荒美人簿上排名第二。
時年三月,寒風還未遠離之時,春天已然到來。族王為幼子鎮命,物色了一位同族的少女做為陪侍,用以暖床。
彼時,鎮命望著床頭嬌羞的少女,鼓著腮幫子便將少女給扔出了窗戶,全然不顧少女是否只穿著肚兜。
如此事件,一而再再而三發生,族中便傳少主鎮命不舉,又傳其實則為母狐!
鎮命皆不置可否,只在開春之時,站在山巔起舞,引得塗山一眾母狐夜裡嚎叫。而鎮命,只是在夜裡偷笑。
自戀和愛美,從來不是女人的專利,塗山鎮命,也十分愛美。常常對著銅鏡,顧影自憐,自以為天底下再沒有能夠比得上他的人。那時候的鎮命,還不曉得棲梧山上,有鳳九千的存在。
開春之後,九天委派使者前來,遞送請帖。只說是邀鎮命公子前往九天獻舞。天帝的命令,誰敢不從,當然,除了那個不拘一格的虛妄帝君奈淵。
其實宴會還有很久,只是需要鎮命提前排練舞蹈。
可自負又自戀的鎮命,哪裡會真箇兒去排甚舞蹈?
幾千年過去了,宴會便也真箇兒到了。塗山鎮命告別族王,帶著幾位侍女前往九天。
比起冰山美人鳳九千,可愛的鎮命自然更能夠討人歡心。如此,宴會之上,眾人贊鎮命真絕色!喧鬧之時,有人高呼鳳王到來。
鎮命在舞池之中,遠遠看見一抹大紅色的衣袍,飄飛的墨色的長髮,還有那一張清冷的臉。那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比不上旁人貌美。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八荒美人簿上的排名,真假如何。
稍時,又有一陣興奮而恭敬的聲音,是姍姍來遲的虛妄帝君奈淵。
鎮命理了理衣裳,他認為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一定能夠看到自己,對自己假以顏色。可那個身著紫金袍,頭戴紫金冠的帝君,目不斜視,直直便往從他身邊走過。
或許,美人都愛這樣的男人,又或者,是不甘心得不到,於是想要得到。
那一瞬間,鎮命愛上了虛妄帝君奈淵,如此,真真是一段虐心的情分。
鎮命坐在下方,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喝酒歡宴,將自己全然無視,心中鬱結。鬱鬱寡歡便回到了塗山之國。
塗山族王問其緣故,鎮命只說是愛上了一個男人,族王並未惱怒,只是暗地裡安排著幼子的婚禮。為他物色著最適合他的新娘。
那個穿越時空而來,附在塗山族王身上的女子,只是想要鎮命過得開心,好早早忘記那個不可能的男人。
如此,鎮命出走塗山,避在了凡間。
儘快很快,他就被自己的母親又帶回來族中。
其後萬年時間,鎮命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往棲梧山跑,往琮凌殿跑,儘管並沒有見到那個男人,卻也覺得開心。
只有一次,他被琮凌殿的重樓逮住了尾巴,張嘴咬上去,重樓鬆手,他便又躲進了山石之後。那時候的他,還不曉得,奈淵在那個時候,常常宿在棲梧山,並不時常回琮凌殿來。
「帝君何時能夠回來啊!再不回來,怕是家裡要鑽進老鼠了。」重樓對著虛珙桐的一聲抱怨,叫鎮命曉得,那個男人不在此處。
虛珙桐抱著重樓,安慰道:「帝君在棲梧山陪鳳王,你要是想他,可以去看他。」
如此,鎮命曉得,虛妄帝君在棲梧山,那個自己常常去,卻又常常迷路的地方。
如此,又是萬年時間,鎮命已美不勝收,聽聞鳳王下凡歷劫,又聽聞自己的心上人也下凡歷劫。
於是暴飲暴食,再不願出門,族王安慰他,說是那位帝君快回來了,他若是再如此頹廢下去,怕是更加沒有機會。
如此,鎮命決心前往棲梧山,希望能夠見到剛剛回來不久的鳳王鳳九千。
迷路這件事,對於他再平常不過,只是終於穿過了重重的梧桐林,看到那龍飛鳳舞的「嵐鳳居」幾個大字的時候,有些感動。
那是,他正式和奈淵接觸的第一日,便以這樣狼狽的形象出現了。一直塗山胖狐狸。
彼時奈淵還是個小小凡人,在驚叫過後,還是接受了鎮命存在的事實,二人成為了摯友。其間故事無需多言,只是在後來,鎮命終於曉得,那個看遍了自己所有丑相的凡人,就是自己的心上人奈淵。
或許心情複雜,但他也很開心。
因為那個人說,即便他還是這樣胖,他也願意喜歡他。
殊不知,所謂喜歡,只是做為朋友的喜歡。
當鎮命終於知道自己所愛是誰的時候,那個人,卻已經愛上了別人,還是一個完全超越他的人。
再等到塗山事變,族王被揭穿身份,卻原來,一向寵愛自己的母親,並不是真的。鎮命大受打擊,讓他更受打擊的是,那個男人,竟然在他們的婚禮上,就這樣拋下了他。
絕望,卻又必須要一肩扛起整個塗山之國,鎮命悟了。
此後,鎮命少言寡語,辦事精明,全然不再是當初的鎮命。對於向他示好的東華帝君,他更是將之拋開腦後。
鎮壓塗山反動勢力,很快,便在他的鐵手下完成了。
塗山黛十分欣慰,從來沒有想過,鎮命竟然如此適合當族王。
這一段感情,一直都只是鎮命的單相思,可如今,這場單相思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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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這些是適合婚嫁的姑娘,您看看。」塗山黛將一捆捲軸放在鎮命面前,鎮命斜眼瞧著那捆捲軸,擺擺手。
「阿黛,你出去吧!」
塗山黛嘆息一聲,退出去,合上房門那一剎那,看見面無表情的鎮命,於是又是一聲嘆息。
畫卷展開,上繪一位紅袍美人,有說明,是紅狐家的小姐。
「紅雅?」鎮命似在嘲笑,念出美人的名字,又隨意將捲軸拋開。
又一畫卷展開,上面同樣是個美人,卻分明是個男子,額間一點硃砂痣,眉眼帶著媚氣。
「阿黛。」鎮命有些咬牙切齒,旋即又無奈搖搖頭。
他愛奈淵,卻不是說明他愛男人。他不是斷袖,只是愛上的,恰好是男人,如此而已。阿黛卻以為他從此斷袖了麼?
他時常想,假如他能夠早一點遇上奈淵,早一點叫奈淵愛上他,結局,是否會完全不一樣?
又或者,當年那一場仙宴,奈淵第一眼看見的是他。
不,假如當年奈淵對他有意思,恐怕,奈淵在鎮命心中,也只是一個尋常神仙了。又或者,那是一種幸運,至少不會有今日的際遇。
他也許早早便娶了族中女子,又或者,還如當年一樣自負自戀,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
再相見,他救他於危難之中。
他在他懷中,心中悸動,卻不敢露出一點情緒。
那時候的鎮命,多麼想撲進他懷中,痛哭一場,告訴他,自己不想做族王,也不想負擔這些事情。
他還是個三萬歲的少年,用他稚嫩的肩膀扛起一個族群,一個國家的未來,實在讓他為難。他只是扛了這樣幾日,便要將族群毀掉了。
彼時,奈淵飛上高空,對峙著那魔頭。
鎮命在山巔之上,隔著黑夜,看那團紫光里的人影。
那是他這一生的摯愛,也是他這一生的牽掛,只是,那個人不屬於自己。魔頭逼近奈淵,他卻還是,奮不顧身衝上前去。
只是,似乎這次,自作多情了些,那二人似乎認識。
如此,他也安心。
只是,魔頭退走,他卻笑著,拉他去喝酒。那時候,他幾乎就要以為,或許,自己是在做夢。他以為再不能見到他的,卻,以這樣的方式再見。
觀星台上,他在他身側,共飲美酒,同看一片天空。那時候,鎮命很想時間這樣停止,只是,當他從奈淵嘴裡聽到鳳王有孕的一剎那,心中有隱痛,卻不敢言明。
他遠赴戰場,他守在塗山。鳳王腹中的孩子,沒有能夠保住,生下來,便是死胎。他卻想要在他不在的時候,讓他心愛的人過得安生。
如此,他去了琮凌殿,將那罪魁禍首打得魂飛魄散。
可是,他護他的愛人,誰又來護著自己呢?
他倒是寧願,當年沒有能夠見到奈淵,沒有能夠看見那一抹紫金色衣袍從自己面前,緩緩而過。
世人以為,情能夠維持人際長久,鎮命卻從來不這樣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