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願有來世

  宣王大約出事了？這是什麼意思？

  青弦道：「我們的人回來稟告，宣王兩個時辰前進了皇宮便沒有出來了。」

  葉疏雨一愣，兩個時辰前是遇到楚風最後的時候，「兩個時辰而已，怎麼確定出事了？」

  青弦這麼說必然是有原因的，他細細說道：「宮內的人在半個時辰前便再也探不到宣王的蹤跡了。」

  「可是……」葉疏雨皺眉：「楚雲抓了楚風，有什麼用呀？」

  

  南辰示意青弦先下去，他攔過葉疏雨的肩：「楚風可有什麼不正常？」

  葉疏雨一驚，說道：「有。」

  她將楚風身上的味道，與幻境之中奇怪的味道說了一遍，南辰聽罷恍然一笑：「這就是了，楚風大約就是那名，錦族之人。」

  葉疏雨眼皮一跳，當下答道：「不可能！」接著細細的想了想……確實，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楚風。

  「可是……」葉疏雨皺眉：「也不能說是……」

  「疏雨。」南辰打斷：「別管這些了好不好，別管這些了。」

  「南辰，你怎麼啦？」葉疏雨有些奇怪。

  南辰抿唇不語：「這些與我們沒有關係了，既然是楚雲的事，就讓他自己去折騰。」

  「可是楚風……」

  「疏雨！」南辰的語氣有些重了，見到她呆呆的模樣，不自覺的輕柔下來，將她攏入懷裡：「聽話，你陪陪我，別，別去。」

  若是不去……怕是見不到楚風的最後一面了。

  可是若是去……她低頭看了看南辰，最終嘆息一聲：「好，我哪兒都不去，我陪你。」

  兩人在府內逛了逛，葉疏雨看著湖中的魚兒，笑著問南辰：「它們不冷嗎？」

  南辰半晌無語，「我又不是魚，我怎麼知道。」

  葉疏雨被南辰盯得有些不舒服，她戳了戳他的胸膛：「你老盯著我看幹嘛？」

  這種目光就有些像……南辰昏迷之前的那種，她頓時心裡一緊。

  南辰被她的模樣逗笑了：「想看看你而已。」

  接下來的時間，都是葉疏雨說，南辰聽，漸漸的南辰也覺察到她的不正常，嘆氣說道：「若是想去，就去吧，楚風是誰，楚雲是誰，做個了斷吧。」

  葉疏雨站起身，親了親他的臉，最終還是說道：「我很快就回來。」

  南辰笑著點頭，在她轉身的一剎那，淚流滿面。

  這回回來……是見不到了。

  南辰鬆開緊握的手掌，看著葉疏雨的背影，忽然笑了。

  *

  沒有人指引，葉疏雨也很快找到了那處隱秘的地點。

  楚風倒在地上，見到葉疏雨時候，恍然一笑：「葉妹妹。」

  葉疏雨快步上前，卻被楚雲攔住。她抬頭，一愣：「父皇？」

  楚言湛無力的點點頭，看看楚雲，又看看楚風，最終說道：「疏雨，你過來。」

  楚風半跪在地上，嘴角溢滿鮮血，黑色的血液不斷流出，葉疏雨心裡一驚，不動聲色的觀察每個人的臉色。

  楚雲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微笑，仿佛在昭告他才是最終的勝利者。

  可是楚風……

  「六弟，如今還有什麼好說？」

  六弟？！

  葉疏雨眼皮一跳，不明白的朝楚風看去。

  楚風見到葉疏雨如此神色，不由仰天長笑：「葉妹妹，連你也被騙過了吧？」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靜靜的聽著楚風接下去的話。

  「楚風如此鮮活的一個人，四年前忽然變了性格，變了聲音，你們這群所謂的『朋友』，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楚風踉踉蹌蹌的站起來，笑的滿臉都是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替楚風悲哀啊，大皇兄，二皇兄，口口聲聲說是兄弟的人，居然分不清楚風與楚歌？」

  葉疏雨猛的抬頭看去——那人緩緩撕掉人皮面具，一瞬間她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楚風呢，楚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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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面具下的人，是楚歌！

  楚歌看著葉疏雨，「葉妹妹也沒想到吧？你四年前與南辰離開雲都，便一輩子都見不到你的好友楚風了……什麼，你問我楚風在哪？」

  楚歌忽然又大笑起來：「我成了楚風，那麼真的楚風在哪，你們不清楚麼？大概早就投胎了吧！」

  葉疏雨黯然垂眸。一年前回到雲都，相府的人欺負自己，便是這個「楚風」替自己解圍，帶她捉魚，帶她賽馬，雨沙鎮時對她也是那般好，別人欺負她，只有楚風會還嘴回去，不肯讓她吃一點虧。

  現在卻告訴她……這個楚風，是假的……

  又恍然想起，十年前那個真正的楚風，他偷偷的給自己帶吃的，他們爬牆出去看花燈，最後即使中了毒，楚風也是不放心她離開，走之前還曾許諾，等你回來，帶你吃遍雲都最好吃的東西！

  結果，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就死了？

  楚歌吐出一口血：「如今我敗，我毫無怨言，只怪我能力不如人。」

  楚雲一勾唇：「如此，還有什麼話就一道說了吧。」

  楚言湛低眸，畢竟是自己兒子，兩個兒子相互廝殺，是怎麼也不願意見到的場面。

  楚歌似乎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既然楚雲留給了他最後說話的時間，他便說道：「葉妹妹，過來。」

  葉疏雨往前走了一步。

  楚雲皺眉：「疏雨！」

  她看了看楚歌，搖頭對楚雲說道：「沒事。」

  楚歌倒在地上，葉疏雨俯身察看他的傷勢，他卻笑道：「沒用了，葉妹妹，還有許多東西沒有來得及與你解釋，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我雖是假的楚風，卻也是真心待你的，雖然一開始只是為了錦族，但後來我是真的把你當做妹妹疼。」

  他自嘲一笑：「有些事不必再想了，我多做解釋，大約你也不願意聽，楚風在江南的白水鎮，沒了記憶，若你日後有空，去看看他罷。」

  楚歌最終還是沒忍得下手殺了楚風。

  葉疏雨點頭：「還，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楚歌搖頭，忽然想起什麼，又說道：「我這輩子，負人良多，若是日後遇見二哥……罷了，疏雨，之前的事，我向你說聲抱歉，若有來世……」

  楚歌平靜的，不帶一絲波瀾的說完了該說的話，似乎這並不是什麼遺言，只是問葉疏雨是否用了晚膳。

  只是她知道，那個跟在她身後，會幫她擺平一切煩心事，會笑嘻嘻的喊著「葉妹妹」的少年，不會再回來了，這一閉眼，就是永別。

  最後的話葉疏雨模模糊糊的沒聽清，她抱著斷了氣的楚歌，伸手拂過他的臉頰，只是喃喃道：「嗯，會有來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