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去上

  但是現實里誰是誰的風景，誰裝飾了誰的夢？

  安守至真的是繪畫的天才，這樣細膩的感覺，在他的筆下都可以栩栩如生，在這兩個看之間隱藏著的是什麼呢？是安守至心裡不為人知的感情嗎？如果是的話，這裡面到底包含多少心疼和眼淚？站在那副畫面前我突然好憂傷，就像阿至說的，我喝醉的樣子就好像把我所有的悲傷都掏出來放在他面前，而現在我看著他的畫，就好象看著他把他所有的記憶和憂傷全部在我的面前鋪開一樣，看的我眼睛生疼。

  安守至的畫交上的一天，正確的說是學校那個傳說最有資格的美術老師看了一眼之後，就馬上對安守至說：「沒問題，美術班你隨時進，而且，畫室里，我們會為你準備好一切需要工具，你隨時可以去那裡畫畫。」

  「好的，謝謝老師。」

  「但是你能不能答應老師一個要求呢？」

  「可以，老師說吧。」

  「市里即將到來的藝術展覽節，我想把你的畫作為我們學校的代表送去展覽，你意見如何？」那個平常總是一臉嚴肅我行我素的美術老師的臉上笑容堆積，看起來特別不自然。

  「哦，當然好，這是我的榮幸。」安守至也對著他不自然地笑，這個不會偽裝的孩子，他的不彆扭總是那麼容易被人看穿。

  於是那個老師看看陪在安守至旁邊的我，說：「好吧，那你先回去吧。」

  兩個星期後，他給阿至兩張那個展覽會的門票，跟安守至說：「帶你女朋友一起去看看吧，挺好的，很多名人的畫都有在那裡展覽，對你創作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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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好展覽的那天是我們期末考試結束的二天，為了大家都可以去看，阿至還特意跑去多買了三張票，最後還勞苦功高地接了兩趟才把我們全都送到那裡。

  結果在我們剛走進大廳的時候，就有一大群的女生圍過來，瘋狂的叫著「安守至，安守至」，然後對著安守至又是拉又是扯又是粘又是貼的，要簽名的簽名，要拍照的拍照，安守至一下子跟國際巨星似的受歡迎了，安藍心一看趨勢立即拉著我退到一邊說：「一群瘋狗，你看現在的孩子呀，全都這樣悲劇掉了，沒點鑑賞眼光，就安守至那樣能畫出什麼名堂來呢？」

  「好啦，你先跟我去看看再選擇發表什麼樣的意見吧。」安藍心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安守至的畫，在她的意識里，安守至就是個沒用的男人，不管他的成績多麼好，人有多麼的完美，在安藍心看來，他永遠都跟不上她，又因為他們之間存在的某些東西，安藍心對安守至很多時候是避忌的，這種避忌在我的面前更是明顯，她以為這樣是為了我，但是其實我看到他們這樣我更加難受。所以，我想要是安藍心真正看到安守至的畫的話，一定會被震驚的。

  但是安藍心在那幅《守望》面前站了很久後，轉過頭只跟我說了一句話：「南南，你說這橋是木橋還是水泥橋呢？怎麼安守至把它畫的那麼扭曲呀。」

  「哇，神情畫得好好哦，特別是後面那個男孩的表情。看著心都碎了，老公，什麼時候你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這時旁邊一個女孩子抱著他的男朋友指著畫布大聲說。

  「拜託，我一直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你好不好，只是你看不到我而已，你就像那個女孩一樣在看著別處的風景，從來不會回頭看看我。」男孩摸摸女孩的頭，溫柔的回答。

  「有嗎？」女孩有點納悶。

  「嗯嗯。」男孩用力的點頭，兩個人離開了。

  我笑著看看安藍心，問：「你是不是也像那個女孩一樣呢？」

  安藍心看看我，眼神里迅速的閃過一些什麼，但很快消失了，之後她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傻南南，你一定又想說安守至有多愛多愛我了吧，跟你說吧，我真的不會喜歡他的，要是我會喜歡他，早在五六歲我們打滾在一張床上的時候就喜歡上了，真的，他不適合我，而且，我覺得我必須跟你聲明一個事實，在我的世界裡，你跟我的友情跟我和阿至之間的聯繫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不管你是不是她的女朋友，或者你是不是在怨我一些什麼，對我來說，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嗯嗯。」我馬上跟著點頭，在這點上，我和安藍心是一樣的，對我來說，她和我的友情，跟我和安守至那四不像的愛情也是不影響的，不管我和阿至的感情怎樣了，也不管阿至是怎樣的愛著安藍心，安藍心也永遠我是最好的朋友，安守至也會一直是我死心塌地愛著的人，直到我不愛他的那一天。

  「喂喂，南南，咱們阿至的畫在哪裡呀，我看他都被人家圍成這樣了，那幅東西一定挺嚇人的吧，我瞧瞧。」老過拖著桂麗閃出來說。

  我用眼神示意他看向《守望》，老過一看就呆了，張著嘴老半天說：「原來咱們帥氣樂觀的安守至心裡這麼灰暗深藏哦，看著這幅東西真想哭，這才是愛情嘛。」

  桂麗突然撒嬌的說：「那你是說我們這樣不是愛情咯。」

  「不不不，哪裡呢？我們這些是柴米油鹽愛情，他那是柏拉圖愛情。」

  「呵呵，你知道柏拉圖是誰嗎？」桂麗耍起老過來了，並拉著他離開。

  「柏拉圖是人來的嗎？我還以為他是一種定理什麼的呢？」老過說，我看著他們的背影，這時候桂麗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我和安藍心，感覺怪裡怪氣的。

  展覽廳里很吵鬧，一群群參觀的人從面前不停地走過，看到《守望》的時候停下來，佇立一下，又走過，如同坐在汽車上看車窗外的風景，我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裡，會深深的記住這幅畫，或者只是在以後的日子裡偶爾想起，在人生的某個時刻里，曾經看過這樣一幅作品。

  人和人之間，畢竟是遙遠的，不管多親近，都無法融合，無法交接，無法理解，更無法救贖……

  三十六暑假工

  這個暑假我沒有回家，雖然我媽三番四次的打電話來扭扭捏捏的說還是回去的好，這麼長的假期在外面都不知道我要生出什麼樣的枝節來，但是我還是婉轉的拒絕了她，那老太太，估計八成是怕我在外面住宿吃飯什麼的不方便，怕我會瘦，但是她怎麼也想不到，我現在生活在一個多麼溫馨可愛的家庭里，絕對的豐衣足食。

  安藍心這個假期決定去報讀市區裡面的GG設計培訓班，學GG設計是陽兵生前的夢想，每次和安藍心去出去，看到什麼GG陽兵總是要停下來研究一番，他說叫安藍心的的等著吧，以後高高立在那裡的和閃爍在屏幕上的，將會全換成他的GG，他說他要成為GG界的超級旋風，他的存在，將會成為每個GG設計者的噩夢。

  安藍心是在一個深夜和我說起這件事情的，她說的時候很平靜，不像以前，每次說起陽兵她都得哭，而且情緒激動，她還說：「其實慢慢的，她發現她已經接受了陽兵不在這個事實了，但是在她的意識里，陽兵是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的，他只是去了比較遠的地方，他們需要很久很久才能見面，但是不管多久，他們總是會見面的，那一天總是回來的，所以陽兵不算離開。」

  我看著她的表情其實挺替她開心，我不知道那個傳說中的男生是不是真的值得她這樣去愛，但是我覺得能這樣和一個人相愛真的很幸福很幸福了，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人，能和自己相遇相識相愛的人，是多麼的稀少可貴，多麼的難以碰到。

  阿至說要用這個假期把自己落下的繪畫方面的很多基礎補上來，他向高三的學生打聽過了，說考場上是很殘酷的，根本就不考很深的東西，只要基本的學好，能在規定的時間裡畫出來就可以了，接下來就要看自己的運氣啦，你幾個小時畫出來的作品，評分老師只需要幾秒鐘就決定了你的分數，或者說是你的命運。

  老過和我都想找份兼職，在這個家裡，或許只有對我們兩個來說，錢才真的是回事。只是，這次老過找兼職只要是為了給桂麗買一份像樣的禮物，他那天悄悄跟我說其實桂麗和他在一起挺苦的，都這麼久了他都沒有送過一份像樣的禮物給她。我聽著就很憂傷，然後拼命的解釋說：「其實最讓一個女孩子開心的不是一份像樣的禮物，而是真正的關心和包容，這方面老過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是老過還是說有份禮物更好一點的，最後我徹底被這個痴情的男人感化了，決定捨命陪君子和他明天就出去找工作去。

  話說我們找工作，整一個上午呀，我們把這個小小的城市裡面的大街小巷全部翻了個遍了，所有找人的地方都進去試過了，但是還是找不到一份合適的工作，那些工作不是需要長期的，就是工資低到我和老過一天上多幾趟公廁就所剩無幾了。

  回來的時候老過非常的失落，他靠在路邊的電線桿上，靜靜的點了一根煙放在嘴裡，狠狠的抽了一口，仰頭吐出來，然後面無表情的看著天空，茫然失措的樣子。

  我沒敢說話，因為知道語言在這樣的時刻是起不了任何效果的，更別說從我口裡出來的語言，在安慰人這方面上，我自認我沒任何天分。

  過了一會兒，那根煙已經差不多抽完了，這時他突然開口了：「南南，你說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沒有我們這些窮人生活的理由?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存在，本來就是社會的一個錯誤，或者只是我父母隨手扔掉的罪惡。」

  「老過……」我很害怕，真的，我從來沒有看見老過有過這樣的表情，似乎在我的印象里，這樣複雜的表情是不該出現在真實厚道的老過臉上的，所以一下子，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呵呵，南南，你不要擔心，不要害怕不知道怎麼安慰我，我這個人呀，從小到大就習慣沒有人安慰，現在也一樣，好啦，咱們回去吧，還得給那幫傢伙煮飯呢。」他說完把菸頭丟到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腳，估計他是把那煙當作生活了吧。

  然後二天我和老過就在里上班了，是安藍心托人找的，我當然只是售貨員，而老過因為安藍心費勁心機把他的烹飪技巧描繪的上天下地，所以他被調進廚房幫忙。我們收到上班通知的時候，連安藍心也大睜著眼睛，說：「不會吧，這麼迅速，昨晚他不是扭捏作態地跟我說挺難的嗎？」

  「好啦，就不要跟這兒炫耀你有多神通廣大了，這樣的句子我們聽多了。」阿至忍不住潑她冷水。

  「是呀，我就是神通廣大，不然你也神一下給我看看。」安藍心毫不留情的頂回去了，阿至這回默不作聲地端著咖啡回房去了。

  在這兩個人之間正在上演著什麼樣的故事情節，沒有人知道，以後會以什麼樣的形式收場，也沒有人能猜測，我只是偶爾的，真的替他們疲憊，真的很疲憊。

  以後的日子阿至每天就送我和老過去上班，然後送安藍心去培訓班，之後一個人回到家裡畫畫。

  桂麗偶爾會從家裡帶來她媽熬的湯給老過補身體，從四腳的豬和王八，到兩腳雞和鴨，再到沒腳的蛇和魚，反正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游的，桂麗媽媽都總有辦法把它弄到鍋里，變成全能大補湯，然後通過桂麗的連哄帶騙一一灌到老過的胃裡。安藍心總是看著把補湯喝成毒藥的老過搖頭說：「兄弟呀，想不到你風光了一輩子，到頭來就這樣被一個女人毀了，情劫呀，情劫呀，試問世代英雄誰能過美人關喲。」

  有一回桂麗帶來的是豬腦湯，安藍心大老遠聽到就跑過來說：「老過呀，這個湯你不應該獨吞，分點給南南吧，人家不是說嗎？吃啥補啥的，她這個需要補補，也怪你啦，都沒空給她熬，沒事，你岳母熬也是一樣的。」

  我當場昏菜，這女人也太妖孽了吧，損人還能這樣水到渠成理所當然。

  為了這件事我在心裡默默生了安藍心兩天的氣，最後想想覺得其實補補腦其實也挺好的，安藍心也是為了我好才這樣的吧，然後才慢慢原諒了她的。

  在上班的日子特別充實，每天餐廳裡面的位置都坐得滿滿的，每個人都笑容滿面地享受著食物帶來的滿足，或者偶爾有趕時間的上班族，匆匆打包一隻漢堡和一杯咖啡就離開了，總之在裡面，你會看到生活，看到屬於生活本身最原始的一些東西，看到活著最低級最原始的滿足，這樣你心裡就會變得很踏實，很踏實，原來有過很多的庸人自擾的思緒，或者遙不可及的欲望和理想，在這裡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我漸漸喜歡上傍晚下班時那种放松後的滿足感，喜歡上夕陽下老過的笑臉，喜歡上阿至的機車穿過玻璃傳來的響聲，我喜歡上一切生活極平常細微的東西，我不知道這是因為我變得細心了，還是變得蒼老了。

  三十七老過的像樣禮物

  一個多月呼嘯而過，真的是呼嘯而過。

  都來不及好好欣賞夜裡的星空，來不及在太陽落下之前拍上一張黃昏的照片，來不及好好享受早晨的清脆和寧靜。

  我只是和老過在一個月下來僅有的兩天假日裡合作弄了整整一桌的菜全家人喝到爛醉在一起而已，我只是和安藍心逛了四趟街把本季度流行的衣服每個款式都買一件回來而已，我只是和桂麗把她從家裡偷出來的湯普研究了一個夜晚二天掙著熊貓眼站在櫃檯上看前面分散得很漂亮身影而已，我只是在一個星光燦爛的夜晚和阿至散著散著步走到了那間咖啡廳並且和他進去喝了一杯咖啡而已……我都還不及收藏，來不及回味，整一個假期就這樣拖著它長長的尾巴離我們遠去了。

  安藍心已經學成歸來了，驕傲的把她設計GG拿回家裡說是叫我們欣賞欣賞，看看美應該是一種怎樣的形式。然後齊齊坐在客廳里的我們手裡都被分到一本厚厚的冊子，裡面全是安藍心設計出來的GG，有的已經被人家採用了，並且付給了她一筆豐厚的版權費，有的還在等待機會，但是那裡面的每一幅GG總會找到屬於他們的空間，安藍心是這樣的說的。

  安藍心的自信仿佛天生具來的，比如她每次問自己的考試成績的時候會直接問，我還是一吧？而不是我排幾；比如她那次她打電話叫人家給我和老過在兼職的時候是直接明了的說，明天我給你們安排兩個夥計過去，而不是你們那裡還需要人嗎？比如現在，她是說叫我們欣賞欣賞，而不是過目過目，評價評價等之類的。

  阿至翻著手裡的那本冊子就在不停的搖頭說：「這也算是設計，那GG界也是在太饑渴了吧。就你這樣瞎混幾下就設計出這麼幾本來，要是再給你一年半載的，其他那些搞設計的不都得投胎重來去了。」

  「呵呵，算你有遠見，其實跟你預見的差不多，我要是想在那裡混下去的話對我來說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就覺得裡面太黑暗也太枯燥了，我還是喜歡在陽光下晃悠晃悠的和我的小南南同學上學去，呵呵。」安藍心說完兀自笑了起來，她跟我說過了，其實在GG界，創新就是生命，但是總有很多人不擇手段去剽竊人家的設計成果，捷足先登的搶走了該有的榮譽，她說完後還意味深長地提出了一個特有深度的話：「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地方是陽光照不到的呢，又有多少稀世絕作被淹沒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暗自嗚咽著。」

  「我的榮幸我的榮幸。」我趕緊發話，這千載難逢的寵幸哦，我哪能怠慢呢？

  「切，什麼榮幸，該說榮幸的是她啦，不過這個南南你倒是和我解釋一下，這個GG咧，為什麼看起來縱橫交錯的線條顯示的主題是規則呢？而這個更加不靠譜，明明都殘缺得不行了，竟然加個完美作為標題，這也太懸殊了吧，欺負老百姓沒文化哦。」

  「你懂屁呀，這就是藝術啦，亂中有序，殘陷之美啦，好吧，那我就打個通俗一點的比方，就好象你的桂麗脖子上的疤那樣，就是作品上畫龍點睛的重要一筆，這樣你總該懂了吧，不是整個女人你都這樣扛下來了嗎?」

  但是誰也想不到，桂麗就在這瞬間推開門，同時把關於說她的那段話全聽進去了，這時候我們一起眼瞪瞪地看著她的臉色急劇地變化，但是她還是沖我們一笑，說：「都在哦，在說什麼呢，那麼開心。」

  我當時一聽全身都長滿雞皮疙瘩了，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場面，太恐怖了吧。明明她就很想罵出來的，可是還是裝作什麼也沒聽到跟我們說話，而重點是我們全都知道她已經聽到了，她卻還要這樣笑臉相迎若無其事的問出話來。

  這時老過估計有點無法承受了，他刷一下站起來，把手裡安藍心的設計丟進沙發里，走過去抓起桂麗說：「親愛的你來了哦，來，進來，我有東西要給你。」沒有頭緒的桂麗只好嗯嗯的應著跟了進去。

  老過是要給她那條用這一個多月的打工掙來的錢買來的水晶項鍊，是我和老過一起去挑的，那天我們出去直接拿了工資就往首飾鋪里走。首飾店裡胖嘟嘟染著金色捲髮的老闆娘特別熱情，像要嫁女兒的媽媽一樣抓著我的手一路挑過去，直到那條紫色水晶掛墜的鉑金項鍊掛上我的脖子，她就不再走下去了，直接掉頭對老過說：「就是這個沒錯了，和你女朋友配極了，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的，而且，這個紫色水晶項鍊的象徵意義是：與君永相隨。買了它，你們一定會相隨終老的。」

  「我……，那個，你好像……」我誤會兩個字都還沒有說出來，老過就衝過去，抓過那條項鍊說：「好，我就要它了。」

  頓時老闆娘臉上的笑容是那個燦爛呀，就好像開放的迎春花那樣，怎麼開也開不完似的，那個歌里怎麼唱來著：『正月裡來迎春花兒開迎春花開人人愛……』，廢話，換我我也會笑呀，這麼一根東西賣到元，還說是好意頭，好端端兩個人的，幹嘛就一生一死了，聽著都氣不順。

  但是完全陶醉在愛情的甜蜜里的老過似乎真的很喜歡這條項鍊，所以從掏錢到包裝，再到回來路上，甚至回到家裡的時候，一直都是笑不合嘴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小時候沒打過預防針的智障兒童，看得我心驚膽顫的，有人說愛情能使人發瘋，那瞬間我才算真的領悟了其中的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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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後的日子裡，那根東西就在桂麗的脖子上，不停地在不同的時間地點因為不同的光照反射出不同的光芒，閃爍過不同的的人發出來的羨慕又妒忌的眼光，跟鼻子上的鑽石有得拼。

  這時候安藍心又不爽了，她看了看那根東西之後輕蔑的說：「虛榮的女人，不知道是自己的男人多辛苦掙來的血汗錢嗎？還掛在那裡好像很得意似的。」

  這時候桂麗剛好低下身子拿東西，於是項鍊在她的胸前左右兩邊擺了擺，安藍心緊接著說：「喲，還有個傢伙更得意的，左右逢源了呢？」

  我立刻掛在那裡，你說這女人真的也太變幻莫測了吧，什麼思想什麼詞藻呀。

  這裡得插進來一道非常八卦的八卦，就是關於桂麗的胸。其實她的胸部算是我們這間屋子的女生里，不，應該算是我們學校的女生里，最驕傲的一對了，所以當初宿舍里的人才會說她用身體勾引忠厚老實的老過的。

  於是在我們的安藍心大姐頂著她的在鄙視我的的時候，人家桂麗可是很低調的挺著人家的身輕似燕的在眼前飄來飄去，總的來說，這對向來什麼都占上風的安藍心打擊是不少的。所以她就常常在屋子裡和我感嘆說：「你說這個上帝呀，它在關上你一道門的時候，真的會為你開一扇窗的，你看，桂麗的胸不就是關上脖子上那道門得來的嗎？可是怎麼說這上帝也太大方了點吧。」

  其實很多時候我真的覺得安藍心挺針對桂麗的，真的，我不知道同樣是女人，我和桂麗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分別，難道真的是因為，和之間的距離嗎？但是我覺得遲鈍的我是不會像的清楚這個問題的，所以就不想了。

  三十八開學前的狂歡

  開學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去了酒吧，是安藍心做的東，她說她拿得那些GG設計的錢不知道幹什麼，雖然已經買了很多很多的紙錢在將入夜的時候跑到在前面的田野里燒給陽兵，告訴他她已經開始去為他實現他的夢想了，同時，她還給陽兵燒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是在店裡挑選了半天才選上的，說陽兵在下面一定很孤單，就找個女人陪陪他吧，我說：「你不吃醋嗎？怎麼不找個男的。」她說：「男的更不行，女的他最多也是越軌而已，男的來個同性戀太超過了，我無法接受。」

  是一間叫做『夜色宜人』的酒吧，本來說是要去『瘋』的，但是阿至和老過都不答應，在一個家裡，一般所有的男人都不答應的事情是不怎麼可能會發展下去的，加上我和桂麗都是站在自己男人的一邊，安藍心搖頭嘆氣的同時也只好接受了這個現實。

  『瘋』是這個城市裡最出名的一家酒吧，也是最黑暗最瘋狂最混亂的酒吧，在認識安藍心之前，我曾經從我們宿舍人口裡聽過一些關於那裡的恐怖傳說，說只要進到『瘋』的女孩，都不能『活』著出來。認識安藍心以後，聽她說了她在裡面怎樣的揚威耀武，才知道原來沒有傳說中的那麼恐怖。

  但是上次安藍心的生日晚會是在『瘋』舉辦的，同時在那裡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所以老過和阿至才不同意去那裡，都是因為怕安藍心觸景傷情，或者怕再那裡再次惹出事端。

  所以即使在『夜色宜人』這樣低調的地方，阿至也只是要了個很偏的包廂，也沒有叫誰，倒是宋黎明這個不速之客剛好在我們出門之前打電話叫阿至陪他喝酒去，阿至只好順水推舟把他叫到酒吧來了。然後宋黎明也很樂意的，在我們還沒有到達之前就在門口等著我們了。不知道為什麼，那天看到宋黎明覺得他憔悴了很多，眼神也變得空洞了，看到我的時候，只是恍惚的掃過一眼。阿至拍拍他肩膀問：「怎麼啦，又失戀呀。」他苦笑一下說：「我倒希望是失戀。」之後就向酒吧走進去了。

  結果那天從頭到尾，宋黎明就在包廂里不停地喝酒，坐在沙發上，話也不多，只是抓著酒瓶一直一直往口裡灌，阿至則在旁邊跟陪酒牛郎似的宋黎明喝一口他也喝一口。老過和桂麗在另一邊的角落裡纏綿，我和安藍心則抓著麥克風情歌對唱得不亦樂乎，唱到喉嚨沙啞了就抓起酒瓶咕嚕咕嚕的灌幾口進去，再接著唱，阿至偶爾看看我們，對我說：「喂，你們不要喝那麼多呀，等一下我和宋黎明還要你們抬回去的。」

  「喝不起就不要喝呀，跟這兒裝什麼英雄呢？」安藍心對著麥克風說，聲音響徹包廂。

  「誰說我喝不起呀，我喝得起，我才不會醉。」宋黎明站起來，向安藍心走過來，但是他只是一抬腳，就整個人摔倒在地上了。手裡的玻璃杯也摔落在地上了，一地碎片的，但他卻在碎片旁邊躺得很自在。我嚇得不淺，馬上站起來奔過去扶他，但是我站起來的時候也發覺自己頭暈暈的，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於是撐著還是向他走過去，這時候我突然真的有點後悔剛剛喝了那麼多，等一下萬一阿至和宋黎明真的都醉了怎麼辦？

  「哈哈哈哈……你看你看，還說沒醉，都這樣了，哈哈哈。」安藍心這時候說了出來，然後抱起一瓶酒又往嘴裡灌著，同時躺在沙發里，我一看氣全泄了，安藍心也醉了。

  阿至也想扶宋黎明的，卻一下又壓倒在宋黎明身上。

  我馬上看著老過，說：「老過，快來呀，全淪陷了。」老過呵呵的笑著，放開懷裡的桂麗對她說：「你去叫服務員泡點茶過來。這幫傢伙一個不剩呀。」

  老過過來把宋黎明和阿至分別拖到沙發上躺著，安藍心還在那裡握著麥克風唱這王菲的紅豆：「

  還沒好好地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抖會更明白什麼是溫柔

  還沒跟你牽著手走過荒蕪的沙丘

  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天長和地久

  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

  唱著唱著就哭了起來，說：「陽兵呀，我燒給你的錢你都收到了嗎？在下面不要餓著了，還有那個女人，是那麼多鋪里最漂亮的啦，所以我安藍心也算對得起你了……哈哈哈……今晚是不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呢？你從此以後不是我的了，不是我的啦……我終於失去你了……」我扶著沙發回到她身邊，把她拉起來，靠在我懷裡，我的頭也很暈，積在胃裡的酒現在一下子全燃燒起來了，我也靠在牆上，朦朦朧朧地看著桂麗進來了，老過拿了幾隻杯子排在桌子上，然後桂麗一杯杯倒上茶，老過拿了一杯灌給阿至，又拿了一杯灌給宋黎明。桂麗則拿著兩杯向我走來，她問我能不能自己喝，我點頭，她就笑笑遞給我了，還叫我說：「拿好呀，有點燙，慢慢喝。」然後她扶起我懷裡的安藍心，一點點的餵她喝下去，很細心很體貼。

  我看著她的樣子突然有點傷感，我想起安藍心以前總是針對她，每次總是弄得她臉紅耳赤的，但是她都沒有怪過她，現在還對她這麼細心體貼，我一傷感，就沒什麼力氣了，手裡的杯子剛好這個時候，竟然從我手裡滑出去了，「啊……」我叫了出來，但是已經遲了，那杯子茶，全倒在正在餵安藍心喝茶的桂麗頭上，茶水順著她頭髮一點點往下滴著，滴到安藍心臉上，這時安藍心伸手摸摸臉一下子爬起來問：「下雨了嗎？下雨了嗎？」我看著她滑稽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說：「不是的，是我倒了水了，倒到桂麗了。」

  「哦。」安藍心說，又躺下去了。

  「怎麼啦，怎麼全倒頭上來了。」老過粗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記得一次聽他的聲音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在教室外面，他叫安藍心，然後和我打招呼，還握手了，那次我很興奮。但是現在，我聽到他的聲音時很害怕，我怕他打我，這麼一杯又黃又燙的東西淋在他女朋友的頭上，換誰都氣。

  「沒事，南南也醉了，來，你扶著安藍心，我再去倒一杯。」桂麗抹抹頭上的水，看著我笑了笑，這時候我覺得桂麗超級像天使，善良純真的天使，可以容忍人間無盡的過錯，平靜人間無數的紛亂。

  「好吧，那你擦擦頭髮呀。」老過接過她手裡的杯子，扶著安藍心繼續餵她喝完那杯茶，一會兒後，桂麗又倒來一杯了，餵我喝了下去。

  那茶真好喝，暖暖的，滑到胃裡很舒服。我喝完後就躺在沙發上，好滿足的樣子。

  「……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天長和地久，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王菲的聲音還在耳邊迴旋，我閉著眼睛在想，怎麼這首歌這麼長，這麼長……

  三十九月色瀰漫的夜

  我是在計程車的時候醒來的，模糊之間我看到桂麗筆直地坐在我前面，而我的兩邊，一邊是安藍心，一邊是安守至，他們都閉著眼睛很安靜的靠在那裡，他們一定醉得很厲害，看樣子一點知覺也沒有。這時我看到阿至的襯衫前面的扣子差不多都開了，我想伸手幫他扣上的，但是我抬抬手一點力氣也沒有。只好看著他們，又閉上眼睛睡去了。

  回到家門口的時候，司機幫忙把阿至拖下來，讓他靠著牆壁，而桂麗，則先把安藍心弄下去，叫我等等，還叫那個司機等等再開車，那個司機好好地應著說「你行嗎？怎麼不跟你男友一起送他們回來再讓他送那個男孩回去呀，你一個管三個，你行嗎？」

  「可以的，沒事。他那路遠，要早去早回，不然不安全。」

  「你真好，對你男朋友這麼好，對你朋友也這麼好。」我聽到司機在說。

  「哪裡，這是應該的。」桂麗說著，扶安藍心上去了。

  周圍很安靜，司機靠在車窗外，噗哧的點了根煙放進口裡，我看著那亮光，在黑夜裡閃爍的很飄渺，我直起身看外面的阿至，他已經蹲下去了，靠在牆上還是睡著了。

  一會兒桂麗下來了，她打開車門的時候我就抬手對著她搖搖說：「我……，我可以走，我和你一起扶阿至上去……」

  「好，來，咱們一起扶阿至去上好嗎？」她溫柔的說著，把我拉了出來，我一出來就朝阿至的方向晃呀晃的走去，我沒什麼力氣的，但是我看著阿至的衣服上的紐扣都開了，夜裡有點涼，我怕他再等會兒得感冒了。

  「司機先生，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耽誤你那麼久時間。」桂麗說著，那個司機笑笑說沒關係之後就開車走了。

  樓梯真難走，都摔了四次，才終於把阿至扶上去，阿至躺好後桂麗叫我在床沿靠一會兒，她去找來阿至的毛巾給我幫他擦擦。我點點頭說：「謝謝。」桂麗摸摸我的頭說：「傻啦。」就出去了。

  我趴了一會兒打了個盹，但是很快就醒來了，這時候我開始感覺有點熱，桂麗不是說要去拿毛巾的嗎？等一下我也得擦擦，怎麼這天氣還是這麼悶熱，可是怎麼桂麗還沒有來呢？我想著站起來，走過去想開門出去看看，但是門不知道怎麼了怎麼打也打不開，也許是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