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寬恕

  龍盼兒脫口道：「那娘就不要將女兒趕走，女兒不想要跟著三姐離開娘。女兒想要光明正大的成為娘的女兒。」

  賢太妃愣了愣，她實在是沒有想到龍盼兒居然會提出了這樣一個要求。

  嘆息再三，賢太妃才道：「盼兒，娘也不想更加不忍心讓你離開娘。可如今，娘只能忍痛讓你離開。宮裡即將大亂，娘不知道還有沒有能力保全你。若你堅持要留在娘的身邊，那也只能作為宮女留著。娘不想委屈了娘的女兒。」

  龍盼兒激動的搖頭，道：「女兒不在乎，一點兒都不在乎。女兒只想要留在娘的身邊，只要能留在娘的身邊，讓女兒做什麼，女兒都願意，都願意啊。」

  見到龍盼兒如此堅持，賢太妃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一把將龍盼兒摟在懷中，母女二人哭成一團。

  香姨娘見到這樣的場景，也暗自垂淚。

  龍盼兒聽見香姨娘的哭聲，忙將香姨娘攙扶了起來，道：「姨娘這是做什麼？」

  看見香姨娘臉上的頗為尷尬的表情，龍盼兒看著賢太妃，道：「娘，姨娘是做錯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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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等賢太妃開口，龍盼兒就緊張道：「娘可不可以答應女兒，不管姨娘做錯了什麼，娘都不要和姨娘計較。姨娘是無心的，她即便是做錯什麼，那也是因為關心女兒才會有所疏漏。」

  賢太妃走了過去，將香姨娘和龍盼兒的手同時握在手中，感動道：「傻孩子。娘當然不會捨得和你姨娘計較了。娘知道你姨娘是因為關心娘和你，才會這樣衝動，說一些讓娘不高興的話。」

  香姨娘忙感激的屈膝道：「奴婢多謝太后恩典。」

  賢太妃拍了拍龍盼兒的手，道：「盼兒，你先和你姨娘下去歇著。娘要出去一趟。」

  龍盼兒自從來了宮裡，從未出去過，心中也有幾分想要出去的意思。可看見賢太妃沒有想要帶她的想法，也就閉了嘴，不吭聲。

  賢太妃看著龍盼兒臉上的失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盼兒，娘無法將你光明正大的帶在身邊。若是讓你偽裝成為宮女在哀家身邊，哀家生怕遇到太后，讓你受委屈。所以，聽娘的話，乖乖的呆在這裡，等著娘回來，好嗎？等娘處理好了一切，就能安排你離開這個人吃人的皇宮。」

  「娘，女兒不要……」龍盼兒緊張的抓住了賢太妃的衣袖，試圖阻攔她出去。

  賢太妃微微笑了笑，搖了搖頭，將龍盼兒的手指頭一根一根的掰開，道：「盼兒，你是娘所有的希望。娘活著的全部意義就是讓你幸福。相信娘，娘一定會替你做出最好的選擇。」

  龍盼兒和賢太妃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可龍盼兒也知道賢太妃絕對不會害她。儘管很想要在賢太妃跟前盡孝，可龍盼兒還是更加希望能逃離這個鬼地方。思及此處，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多謝娘。」

  賢太妃將龍盼兒頭上歪掉的首飾扶正，點了點頭，道：「哀家女兒的容貌，當真是上上品。只要能逃出去，一定能有一個幸福的前程的。」

  待得賢太妃走了之後，龍盼兒才替香姨娘拍打了一下膝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擔憂道：「姨娘，你沒事吧？」

  香姨娘嘆了口氣，道：「姨娘怎麼會有事。姨娘是在擔心你娘。她這樣衝動的出去了，若是……」

  龍盼兒看了看壽康宮外湛藍湛藍的天空，仰著頭，很認真的道：「女兒相信，娘一定不會有事的，姨娘也不會有事的。」

  香姨娘拉著龍雪離的手，很認真的看著龍盼兒，一雙不算粗糙的手細細的撫摸過龍盼兒的眉眼，道：「傻孩子，姨娘陪著你的時間，可就不多了。讓姨娘再多看你兩眼。」

  香姨娘說著，眼淚都忍不住流了下來，聲音也有些哽咽了。

  龍盼兒緊張的抓住香姨娘的手，道：「怎麼會，姨娘不要嚇唬女兒。女兒自小就在姨娘身邊長大，女兒的飲食起居從來都是姨娘在替女兒打點。若是離開了姨娘，女兒哪裡能自己照顧自己。姨娘，不要離開女兒。女兒實在是捨不得姨娘。」

  龍盼兒今日接連遭受打擊，實在是有些撐不住，撲倒在香姨娘的懷裡，不住的哭泣。

  香姨娘沉重的嘆了口氣，道：「傻孩子，姨娘也不想要讓你離開。可娘沒法子。」

  龍盼兒緊緊的抱住香姨娘，抽泣道：「娘是太妃，她一定有法子讓姨娘一直都在女兒身邊的。娘那樣關心女兒，怎麼捨得讓女兒一個人。」

  香姨娘輕輕的撫摸著龍盼兒的頭，道：「正因為你娘是太妃，你才有一線生機，才有能逃出去的機會。你娘都已經猜到了。不管龍雪離最後的結局會如何，龍家是一定都會覆滅的。龍雪離再如何的手眼通天，也只能照顧一部分人。而你，未必是她想要照顧的人。你娘此去，就是要想法子將你和她綁在一條船上。你娘再如何手眼通天，在這皇宮裡，都不過是一個太妃罷了。她想要讓你一個人出去已經很不容易了，姨娘不能再給她增添麻煩了。」

  龍盼兒的嘴微微張了張，緩緩道：「不能大家都一起走嗎？」

  香姨娘苦笑道：「大家一起，能去哪裡？宮裡有宵禁，若是過了宵禁太妃都還不回宮，那太后自然會知道。到時候派出追兵，誰也走不了。再說了，你是去逃命，可不是去遊山玩水。逃命，自然是人越少目標越小。你放心吧，姨娘在宮裡，有你娘照顧，一切都會很好。再說了，你娘年紀大了，姨娘幫你照顧你娘，你也會更加放心，不是嗎？」

  龍盼兒無可奈何的點頭道：「多謝姨娘。」

  香姨娘將龍盼兒的思想工作做通了，那邊的賢太妃也成功的見到了龍雪離。

  在亭子裡裝作偶然邂逅的兩人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由龍雪離打破了沉悶，道：「賢太妃就沒有什麼話想要對本宮說的嗎？」

  賢太妃微微笑了笑，撫摸了一下裙子上繡著的白蝶穿花圖案，道：「公主有話請講，不必在哀家面前兜圈子。若非公主特別將消息透露給了哀家，如今又支走了龍夫人，只怕哀家還沒有機會和公主鎖上幾句話吧。所以，不應該是公主有話要對哀家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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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雪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知道和賢太妃的合作並不會很順利，卻也沒有想到賢太妃居然這樣難纏。稍微咳嗽了一下，掩飾住了內心的驚訝，緩緩道：「本宮的確是有一事不解，想要找太妃問個究竟。當年我娘的死，是否和太妃有關。」

  「是！的確是我指使人害死了你娘。」賢太妃毫不猶豫的就承認了當年的真相。

  這樣的爽快利落是龍雪離始料未及的，也將龍雪離準備好的那些話衝擊得支離破碎。

  看著龍雪離不可思議的表情，賢太妃微微笑道：「難道這個答案，不是公主你想要的答案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憑據，隨便將這個罪名按到了哀家的頭上？」

  龍雪離有些不可思議的搖頭道：「本宮自然是經過了一番調查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本宮只是沒有想過太妃會這樣爽快的就承認了。」

  賢太妃爽朗一笑，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道：「哀家和你娘曾經也是親密無間的好友。做出那樣的事情，哀家心裡也十分的難受。這樣多年，哀家背負著罪孽已經夠久了。如今你問，哀家為何不敢直接承認。哀家做過的事情，哀家從不抵賴。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希望公主能成全哀家一個小心愿。」

  龍雪離嘆了口氣，看著賢太妃那慷慨赴死的表情，道：「若是本宮說，本宮已經不怪太妃了，太妃相信嗎？若是本宮說，那件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太妃相信嗎？」

  這次輪到賢太妃驚訝了，詫異的看著龍雪離，緩緩道：「果真？你果真不再追究當年的事情？」

  龍雪離苦澀一笑，道：「即便你償命了，本宮的娘也不能再活過來。既然如此，本宮又何苦多造殺孽。再說，當年的事情，也事出有因。本宮的娘的確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本宮想知道真相，也不過是讓本宮內心少一個疑惑而已。本宮想，本宮的娘也不會忍心讓本宮殺了你。當年，她去世之前，就曾經告誡過本宮，不許為她報仇。或許她當時是覺得已經成了皇妃的你不是本宮能夠抗衡的。可她的遺願，本宮自然是要遵從的。」

  賢太妃目瞪口呆的看著龍雪離，半晌才澀聲道：「果真，她果真讓你不要追究？」

  龍雪離點頭道：「自然是真的。家母遺訓，本宮豈敢胡編亂造。」

  一行清淚從賢太妃的眼裡緩緩流下，泣不成聲的道：「漣漪，是哀家對不起你。哀家當年太糊塗了，若非是哀家的糊塗，你也不至於……漣漪……」

  龍雪離遞過一張絹帕，道：「太后不要太難過了，如今要緊的是如何幫我逃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