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清水寺

  昭華猛然拍了拍桌子，道：「阿瑞，你是第一天在本郡主身邊當差嗎？說話這樣吞吞吐吐，你當本郡主有那麼多閒散的時間來聽你胡攪蠻纏嗎？」

  阿瑞趕緊跪下，不察之下膝蓋重重的在地上碰了一下，疼得她齜牙咧嘴卻來不及伸手揉搓一下，只顧得上請罪道：「不是，郡主息怒。奴婢在公主的房間聽到了修羅王的聲音。奴婢之所以吞吞吐吐，是覺得這件事情應該讓公主知道卻又生怕公主生氣，幾番權衡都無法找到最好的法子，才會這樣吞吞吐吐。」

  阿瑞低著頭說完，都沒有聽到昭華的聲音，又頓了一頓才開抬頭，就看見昭華如同雕塑一樣的坐在那裡，似乎連眼珠子都不會轉動了。

  阿瑞著急的膝行上前，輕聲拉扯著昭華的裙擺，試探著道：「郡主？郡主？」

  昭華冷哼了一聲，抬腳揣在阿瑞的身上，道：「幹什麼？難道還嫌本郡主不夠煩躁，想要讓本郡主更加的煩躁嗎？滾下去，滾下去，都給我滾下去。」

  昭華在房間裡煩躁的走來走去，順手抱過旁邊的一個琺瑯掐絲的雙耳花瓶狠狠的往阿瑞腳邊摔了過去，厲聲道：「滾啊，滾啊，給我滾啊！」

  

  阿瑞不敢在昭華盛怒的時候招惹昭華，只能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昭華又在房間裡發脾氣，直到將房間裡所有能砸碎的東西都砸碎了才罷休。

  「為什麼，為什麼。雲哥哥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男子是不能進入女子閨房的嗎？難道那龍雪離就不是女子了嗎？為什麼，為什麼，她憑什麼！龍雪離，我昭華發誓，一定要你的命。」昭華猙獰扭曲的面孔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尤為可怕。

  還珠樓中的龍雪離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道：「是誰啊，青光白日的這樣想我。若是想要請本公主吃飯，那就早點啊。」

  離雲噗嗤笑道：「還請你吃飯呢，我看是鴻門宴還差不多。」

  龍雪離翻了翻白眼，道：「就算是鴻門宴，那我也得去。起碼在人家舞劍之前我要吃飽了喝足了才行。」

  離雲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瞧瞧，瞧你那出息。你就這點兒出息了吧你。還在人家舞劍之前吃飽了喝足了。我對你真的是無話可說了，我離雲一世英名就算是要毀在你的手裡了。」

  龍雪離頗為不解的道：「你一世英名關我什麼事啊，憑什麼說是你的一世英名要毀在我的手裡啊。你這說話，可是太不負責任了啊。」

  離雲笑著揉了揉龍雪離的頭，道：「罷了，毀了就毀了吧。對了離兒，這清水寺，可是大秦的國寺啊。歷代都享受皇家的供奉。普通官員想要在裡頭供奉神靈，那還不知道要捐多少香油錢才能得到一個偏僻不顯眼的位置呢。裡頭的建築，那是美輪美奐，讓人目不暇接。說起來，我也好久都沒有去清水寺了，不如後天我陪你一起去？」

  離雲裝的饒有興致的模樣，可龍雪離卻知道離雲是擔心自己一個人去萬一有什麼情況自己應付不過來。原本是想要拒絕的，可想著昭華在自己面前那挑釁的模樣，龍雪離就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道：「有你在，自然是更好。」

  口中雖然如此說著，可龍雪離不經意間發現，自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習慣了離雲在自己的身邊了。就好像有自己出現的地方那個就應該有離雲出現一樣。

  這樣的理所當然讓龍雪離格外詫異，卻也無暇深究。

  只能在心中嘆了口氣，讓事情順其自然。

  接下來的兩日，朝中要求除掉災星的傳言是愈演愈烈。

  這兩日的秦懷振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連著兩天都沒有上朝，因著有一月之期的約定，皇上也不好出爾反爾，只能儘量的壓制。

  龍雪離和離雲也格外仔細認真的沿著兩人手中有的線索查下去，總算是找到了那同心結的來處，竟然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婆婆手中。

  離雲和龍雪離找到那位老婆婆的時候，她的一雙手還在不停的編織同心結，她院子裡的樹上掛滿了同心結，她腳下的筐子裡也堆著許多。

  老婆婆耳聾，不管龍雪離如何和她比劃，她就是聽不清楚。龍雪離拿出銀子，她就以為龍雪離要買她的同心結，高高興興的捧了一大捧給龍雪離。

  那老婆婆臉上幸福的笑容實在是讓龍雪離不忍拒絕。

  鄰居介紹說，不知道那老婆婆是什麼時候住在這裡的。原本是老兩口兒，可幾年前老頭子歸天了。老婆婆就每日每日坐在院子裡編織同心結，然後托人給她掛在樹上。後來老婆婆斷糧了，周圍的鄰居自發的來買她的同心結，讓她得以度日。

  老婆婆到也大方，不管別人的錢多錢少，她都會給一大捧。

  龍雪離嘆了口氣，無奈的回頭看了那繼續編織的老婆婆一眼，和離雲一起往清水寺的方向走去。

  今日，就是清水寺廟會的時日了。

  說是廟會，其實也就是皇家和貴族們去上香的時候。

  清水寺廟會遠遠沒有普通廟會那樣熱鬧，更加看不見摩肩接踵的場面。

  男人們通常是不屑來廟會的，只有在廟會前夕通過宴會彼此交換了信物的年輕男女才會趁著廟會這個機會來偷偷的見上對方一面，說上幾句心裡話。

  今天的廟會比之往年要格外的熱鬧一些。

  寺里照例搭建好了竹竿高塔，塔頂放著一個錦囊，裡頭放著的是過去的一年由高僧在佛前開光祝禱過的平安符。

  往年的廟會，昭華從來都不會參加，都是讓阿瑞代替她來朝拜。

  那廟會上頭一份兒的榮耀，那自然都是屬於昭華的。

  阿瑞往那塔下一站，就自然有人將那錦囊放下來任由她採摘。

  不知道今年，是否還是會按照慣例讓她就那樣的將錦囊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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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雪離還沒有到，那些小姐們就看著那頂端的錦囊，對著昭華打趣兒道：「郡主邀咱們來，不是為了讓咱們瞅瞅郡主和公主如何登塔搶錦囊的吧？」

  昭華今日是一身短打，長長的頭髮束了起來，用一個玉扣扣好，看起來倒是格外的英姿颯爽。可在那些穿著繁瑣的裙子的小姐們面前，總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儘管如此，昭華還是有些自鳴得意，道：「搶，本郡主出手，自然是手到擒來，哪裡需要用搶的。本郡主就不相信了，在這竹塔之上，龍雪離還會是本郡主的對手。」

  徐柔微微一笑，道：「這是自然，她不過是個外來人，哪裡會知道我們這裡竹塔的規矩。她今日來啊，必定是穿著長裙子來的。一會兒啊，咱們大傢伙兒可都不要笑啊，要忍著，人家畢竟是公主嘛。」

  曹雁凡皺了皺眉，道：「都這個時辰了，若是公主還不來，豈非是錯過了搶塔的時候。公主不會是臨時有事，不來了吧？」

  昭華瞪了一眼阿瑞，阿瑞噤若寒蟬的道：「不會的，不會的，諸位小姐請放心。奴婢親自去平等王府送的帖子。公主親口說的，一定會來參加廟會的。或許，或許是公主臨時有事絆住了。不會不來的。」

  「可來遲和不來，根本就是一樣的嘛。不可能因為等她一個人，讓這平安符失效啊。那可是褻瀆神靈，我可不敢這樣做。」人群中一個人細聲細氣的道。

  就是這個細微的聲音，引爆了所有小姐們的怨氣，不少人都抱怨道：「幸虧只是一個半途來的公主，若是打小就在這裡長大的，豈非讓我們大家都等得可憐。」

  「是啊，我記得郡主生日宴上大家就眼巴巴的等她一個人。」

  「罷了罷了，都別說了，大家都忍忍吧。誰讓人家是公主呢，你們大家不瞧見，連郡主都在這裡等著呢。」

  最後一句話，分明就是一個和事老說的話，可聽在昭華的耳朵里就變得十分的刺耳，冷哼了一聲，凌厲的目光讓那位小姐打了個寒顫，分明就是初夏的季節，幾個女人讓那個小姐感覺好像是在冰窖裡頭才爬出來一樣。

  大家都覺得這個小姐實在是好運氣，若非昭華此刻在等龍雪離，否則一定會讓她好看。

  一個長相俊俏的小沙彌走了過來，對著昭華雙手合十道：「啟稟郡主，還有一刻鐘，吉時就到了。若到時候還不登塔，只怕就要錯過吉時，再等一年了。」

  昭華也雙手合十，回禮道：「多謝小師傅，昭華知道了。」

  「往年的平安符都是郡主的，今年也不例外，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將平安符降下來任由郡主採摘。」阿瑞討好的笑道。

  昭華冷著一張臉，道：「沒出息的玩意兒，只知道說這樣的喪氣話。往年那是因為本郡主沒有來，大家都尊重本郡主，這才將那平安符讓給了本郡主。可今年，有了一個公主，你說，大家是讓給本郡主呢還是讓給公主呢？」

  昭華一邊說，一邊掃過那些人略帶尷尬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