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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把蕭再嘆(四)

2025-01-14 05:36:56 作者: 秋戀月

  第十四章 我把蕭再嘆(四)

  這一下似乎擊中了要害,薛厲悶哼一聲,不禁彎下腰,伏在床上半天動彈不得,依依連忙趁機溜下床,奈何腳剛著地,薛厲竟從後面一把拽住了她的頭髮使勁往後拖,她的髮絲糾纏在他的指尖,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啊——」忍不住一串驚呼溢出唇角,她吃痛地往後仰,旋即像是一尾落的魚,無力地跌回床上。

  「啪!」

  清脆的一聲耳光摑在她臉上,只是火辣辣地疼,她被打得身子一偏,整個人就勢滾到地上,額頭重重地撞在了床頭櫃突出的雕花上,疼得她頓時眼前一黑,淚水漣漣,躺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她的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睡衣,地板上透出的絲絲涼意貼著她裸露的肌膚,凍得她直打哆嗦。

  可薛厲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反而衝過去一下子跨坐在她身上,揚手對著她便是一頓掌摑。他的樣子可怕極了,本該俊逸的臉龐在水晶燈刺目的光芒下早已扭曲成了猙獰的模樣,他的西裝因他激烈的動作而皺巴巴地掛在他身上,領帶亦是鬆散的,襯衣的扣子一路敞開至胸前,露出了肌肉糾結的胸膛,許是因著酒精的緣故,他的肌膚正泛著觸目的猩紅。他一邊打她,一邊不堪地辱罵她:「賤人!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偷拿了我東西還敢踢我!你竟然還有臉在我面前提曼文!我平常對你太客氣了是不是!不想活了你說話!我自有一千一萬個辦法讓你死!」

  他似是怒不可遏,粗重的鼻息帶著濃烈的酒氣噴在她臉上,仿佛夾雜著殘忍的殺意,他下手很重,每一下都是重重的鞭撻。依依開始還本能地用手去擋,到後來,她漸漸喪失了抵抗力,只覺得滿心滿眼的絕望沒頂而至,她不由記起幼時某次父母爭吵,不過還是個幼童的她躲在床底下不敢出去,四周皆是沉沉的黑暗,她四肢冰涼,耳邊充斥著激烈的謾罵與爭吵,間或伴隨著桌椅撞擊的巨響,那樣的一種絕望,儼然如同今日。

  依依無力地垂下手放棄了抵抗,臉上也不覺得疼了,只是閉著眼麻木地躺在地上任由他在她身上施暴。

  

  許是打得累了,他終於姑且收了手,依依的口中這才漸漸嘗出了血的腥甜。然而還未待她喘口氣,薛厲的手復又扣住了她的頸子,卻並沒有用力,而是用他冰涼的指腹摩挲著她頸邊的動脈。

  依依渾身頓時竄過一陣戰慄,不是恐懼,而是嫌惡,她勉力睜開眼,看見薛厲只是眯著眼冷冷地看著她,仿佛他正在看著的,是一個多麼令人厭惡的東西一般,連帶著他的聲音都是嫌惡地繚繞在她耳邊,恍若來自地獄的索命曲:「把東西拿出來!不然我可不保證我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情來。」

  依依動了動唇,牽動了嘴角上的傷口,那是一種撕裂般的疼痛,而她的嗓音破碎而沙啞,可卻又帶著倔強的執拗:「我沒有拿……」

  離得近了,依依幾乎能夠清楚地望見他的瞳孔正在急速收縮,額角青筋暴凸,整個人更是如同浸浴在暴戾的血雨腥風中讓人害怕,可他的聲音卻是冰冷的:「是嗎?」有一抹冷笑浮上了他纖薄的唇,他忽然揚起手對著她的臉又是一連串的掌摑,且落手比剛才更快更狠,另一隻手則迅速收緊掐住了她的脖子,然後湊近她,慢條斯理地道:「我說過的,你要不把東西拿出來,我可不保證會對你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依依一時喘不過起來,臉色已然趨於紫漲,她轉開頭試圖避開他的耳光,雙手本能地去拉扯薛厲扼住她脖子的手,可他的手臂竟如鐵鉗般紋絲不動,甚至連手臂上被她抓出了血絲都不能令他放手。依依只覺得痛苦不堪,胸腔里的空氣正在一點一滴地消融,她張大嘴想要爭辯,無奈頸子被他扼得太緊,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音,臉頰被他抽得生疼,可心裡更疼。

  她也許就要死了,斷續的思緒好似無線電波,在腦中浮浮沉沉。視線里的一切都變得越來越模糊,就好比冬天透過窗外看見霧蒙蒙的街景,朦朧得好似迷霧繚散,薛厲那張猙獰兇殘的嘴臉亦扭曲變了形,完全辨不出曾經的輪廓。可她偏偏拼盡全力睜大眼睛死死盯住他,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可怖,但這正是她想要的,她要讓他好好地記住她死前的樣子是多麼的不甘,她要讓他今生今世都忘不了這一幕!

  許是感受到了她的迫視,薛厲不禁渾身一震,高高舉起的手一時停在半空中沒有落下,另一隻掐住她脖子的手本能地鬆開,整個人迅疾從她身上跳開。

  頸間的箍制一旦鬆開,依依立時蜷著身子劇烈地咳起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紫漲的臉色這才逐漸恢復過來。薛厲只覺得煩躁不堪,他一把脫掉西裝重重甩在地上,因為用力太猛,竟將西裝內袋裡的錢夾一併摜了出去,連帶有隻小小的硬物骨碌碌地滾出去老遠,終於「鐺」地一聲撞在牆角停了下來,恍若一把重錘擊在心頭。細碎的燈光灑落牆角,照見一方幽暗的紫紅——正是他口中那隻絲絨首飾盒。

  空氣里浮動著詭異的安靜,薛厲沉重的粗喘清晰可聞,恍若猛獸疲憊的殘喘。他半跪在床邊定定地望著牆角出神,待得急促的氣息漸漸平順下來,紛亂的記憶碎片這才慢慢拼出了原來的形狀。當初他買來這隻戒指的時候,就是怕放在家裡會被葉憐依拿走,這才成天地帶在身上,沒想到今天喝多了酒竟然給忘了。

  掌心傳來的鈍痛如千萬隻螞蟻齊齊在齧咬,他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回頭再看葉憐依,只見她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像一隻瀕死的小獸,散亂濡濕的髮絲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露出的那一點側顏紅腫不堪,嘴角上掛著的血漬正兀自泛著猩紅的顏色,這樣的狼狽,一時竟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依依無力地躺在地上,上等的柚木地板透著絲絲寒涼,恍若冰冷的海水將她淹沒,她無處可逃,亦無力逃脫,只能任憑那種絕望的冰寒將她捲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她覺得好痛,渾身都痛,那樣的痛不可抑,哪怕千刀萬剮,也不過如此。

  有什麼意思?這樣還有什麼意思?死了,不過是一時痛苦,可活著,卻要歷經萬千折磨。

  她幽幽地開口:「你不就是想離婚嗎?」她嘴角微勾,恍惚竟有笑意:「那就離吧。」

  依依用盡全身的力氣站起身,扶著牆步履蹣跚地往外走,每走一步,都是那樣的艱難,那種蝕骨的痛楚伴隨著她踏足的每一個腳步,一下一下,都是最痛苦的凌遲,她艱難地挪到門邊,卻突然停了下來,可她卻並沒有回頭:「結婚證和戶口本都放在梳妝檯的第二個抽屜里,你拿出來,明天上午十點民政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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