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繁華似錦終將落(二)
2025-01-14 05:36:28
作者: 秋戀月
第十一章 繁華似錦終將落(二)
衣服是米蘭頂級套裝品牌,被稱之為女人的私人衣櫥顧問,於每個季度全球限量發布新款,每個款式只得一件,號碼不符便要另尋他愛,就是這樣桀驁的大牌服飾,做工考究細緻自是不必說,在中國也不過寥寥幾套,其中一件此刻正氣定神閒地橫臥在她面前的沙發上,這樣的奢侈,他以前從來不這樣。
「換好衣服就過來吃飯吧!」韓學謙見她還愣在那裡,不由出聲招呼她,泰然自若得好似再平常不過。
她上樓換了衣服下來,西多士還是這樣的香,陽光照在上面,亮晶晶的一層蜂蜜剔透晶瑩。他把其中一份荷包蛋推到她面前,是只煎了單面的,嫩白的蛋清上還淋著鮮醬油。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卻還記得她的喜好。依依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荷包蛋很燙,一口咬下去,裡面流出的蛋液瞬間燙到了她的舌尖,火辣辣的泛起了灼痛。眼底迅速湧起一陣水霧,她慌忙低下頭努力逼回眼眶,可眼裡的灼熱卻不聽話地直往外涌。她又端起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噗噗」兩聲細微的輕響,有兩滴淚跌碎在咖啡里,最終堙沒在濃黑無邊的苦澀里。
韓學謙似乎渾然不覺,只兀自坐在她對面一邊專注地看財經早報,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他面前那份早餐,儼然一副西式做派。這頓早飯吃得異常沉默,依依更是食不知味,許是剛才咖啡喝得極了,這會兒胃裡更是一抽一抽的泛起了灼痛。可她還是忍不住趁這會兒韓學謙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報紙上的當口偷偷抬眼打量他。
哪怕再不願意承認,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真的再不是她的韓學謙了,如今,哪怕是一件最平凡家常的套頭毛衣,穿在他身上,都能隱隱散發著若有似無的危險,而他此刻的淡然,不過是一時的假象,好比一隻瞄準了獵物的豹,卻並不急著行動,只待獵物懈怠時才一舉捕獲。
韓學謙的手機忽然在餐桌上震了起來,依依嚇了一跳,連忙倉惶地垂下眼繼續作勢啃她的西多士。韓學謙的視線這才離開了報紙,漫不經心地掃了眼手機屏幕,然後起身走開去接聽。
電話是個女人打來的,因為即便韓學謙已然站立在轉角處,依依都能聽到電話那頭不時傳來一把稍顯尖銳的女聲,韓學謙的聲音穿插其中,帶著難得的耐心低聲道:「昨天有飯局……唔……回來得挺晚……我沒聽到電話響……嗯……我下午過去找你……」
給他打電話的,一定是他的女朋友吧!依依這樣想著,心頭好似壓著個異物般,沉甸甸的直往下墜。
等韓學謙掛掉電話回來的時候,依依就立在餐桌前,她穿著他買的套裝,非常的合身白色小西裝配黑色修身連衣裙,越發襯得她氣質嫻靜如空谷幽蘭。她見韓學謙正定定地望著她,連忙低頭抓起手袋,柔軟的髮絲拂過面頰,恍若孩童頑皮的手,絲絲縷縷撩撥著他的心。
她有些侷促地開口:「謝謝你的衣服,錢我會還你的。」她見韓學謙並不答話,旋即自嘲地笑了笑,喃喃道:「我知道你並不在乎。」她作勢抬腕看表,「我先走了,公司里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韓學謙始終沒有說話,只是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眼睛雖說看著她,可目光卻是虛的。依依徑直走到玄關處,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到門把手的當口,韓學謙的聲音猶帶著沙啞的低沉,從背後幽幽傳來:「今天周末。」
依依的身子猛然一震,玄關角落深沉的陰影在她背後交織成一張巨大的,仿佛她就是一直羸弱的蛾,無論如何掙扎,都逃不開命運的箍制。
良久的沉默過後,依依終於轉過頭來。
他站在陽光里,發頂絨著一圈耀眼的金,他湛黑的眸子在金色的光影中只顯得更加陰冷。依依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這句話,也不知道他為什還要這樣叫住她,她越來越不懂得他,從再次遇見的那天起,他的莫測高深,便是她所不能企及的。
最後,終於還是依依先開口:「我……」
偏偏這當口,韓學謙的手機在他手裡突兀地響了起來,單調的來電鈴聲迴蕩在空曠的客廳里,似乎在嘲笑著她的自不量力。
是啊!自不量力,今時今日,事到如今,她難道還在期待著什麼嗎?
韓學謙本能低頭看了眼屏幕,明明現在是白天,明明他整個人就立在燦金的陽光里,可依依卻仿佛看見他的手機屏幕反射出了森冷的白光,直直打在他的臉上,清楚地照見了他眉宇間的猶疑,只這一秒的躊躇,便已讓她幡然醒悟。
她扯動嘴角,竟然還想要笑,可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定是比哭還要難看。她轉身開門,這才發現自己扣在門把上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指尖更是冰涼得發麻,連半點知覺都沒有,她只能咬牙用盡全力打開門,誰知門才開了一條縫,斜刺里竟伸出一隻大掌重重地把門拍上,她還來不及反應,胳膊已被用力抓住,隨著一股巨大的力道,她幾乎是踉蹌著跌進他的懷裡,不過電光火石之間,他的氣息已經團團包裹住她。
他的吻從來都不是溫柔的,哪怕是從前,亦帶著侵略性的索取。而此刻,他幾乎如同瘋魔了般,只會惡狠狠地撕咬著她,全然不帶半點憐惜之情。依依痛得淚眼模糊,手橫在他胸前推拒,可他的力道極大,她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只能拼命扭頭避開,可越是如此,唇上的痛楚便越灼烈,她痛得落下淚來,咸澀的滋味混合著嘴角的血腥漸漸自彼此糾纏的唇齒間彌散開來,可饒是如此,卻仍舊不能讓他停下來。
最後,依依只能絕望地閉上眼,任由他將她按在門板上輾轉掠奪,就像一條砧板上的魚,掙扎不得,逃脫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尖利的刀刺入她的皮肉里,一片一片,將她凌遲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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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卻驀地停了下來,依依迷惘的睜開眼,腦子裡有瞬間的空白,她覺得腮邊痒痒的,原來自己早已是淚流滿面。她仰起頭,正對上韓學謙居高臨下的俯瞰,他的黑眸近在咫尺,卻陌生得仿佛遙不可及。他的瞳仁是接近子夜的黑,那樣濃重的顏色,一如一眼望不見底的墨海,深幽得只能望見驚恐萬狀的她,如同跌入到絕望的輪迴里,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