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刻骨仇恨

  還是綠瑰酒店，依舊是那間陳設奢靡的套房。

  燈火輝煌的餐廳內，一張橡木桌上鋪著筆挺的潔白桌布，純銀餐具在燈光下熠熠發光。屋子裡的幾根大蜡燭都是用昂貴的鯨油製成，不僅火光明亮，而且不間斷的散發出暖暖的香氣，整個屋子都籠罩在一層氤氳氣息中。

  幾名身穿潔白長袍的侍女肅立在一旁侍候，她們胸前都掛著小巧的被精緻的薔薇花藤纏繞的聖十字徽章，淡綠色的花藤，乳白色的聖十字紋，這是教會低階神職人員的標記。

  亞瑟和艾爾哈姆對坐在餐桌的兩端，正在盡情的享用豐美的晚餐。亞瑟在全心全意的對付一塊厚重的五分熟牛排，餐刀下那塊淡紅色的牛排還不時滲出淡淡的血水。艾爾哈姆則是在漫不經心的品嘗一客灑了點白松露的蘆薈拌百合塊莖，顯然他的口味比亞瑟清淡得多。

  

  直徑尺許的水球懸浮在餐桌上空，水球中展示的，正是金薔薇酒廊里發生的事情。

  眼看雅和靈動用重金將林齊逼到了不得不孤注一擲的地步，艾爾哈姆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好奇的問道：「我真的很不明白，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動用當地教會的力量將黑鬍子和他的鐵桿心腹全部幹掉，你就能順理成章的接管他的一切，為什麼你一直阻止我這樣做？」

  亞瑟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後他將一塊肉叉進嘴，咀嚼幾下後吞了下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來自大海彼岸的龍舌蘭酒，感受著火辣辣的酒液慢慢滑過喉管的暢快，亞瑟陰鬱的說道：「我給你解釋過，第一，黑鬍子和他的心腹不是這麼容易對付的；第二，殺了他們，那麼我還怎麼接管家族的力量？」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亞瑟眯著眼望著艾爾哈姆冷笑道：「艾爾哈姆閣下，這是我最後一次回答您的這個問題——您根本不知道黑虎家族到底有多麼廣大的勢力，不知道他們在北方海岸線的影響力。如果失去了黑鬍子的控制，北海岸將亂成一團，我根本無力掌控。」

  艾爾哈姆用叉子叉起了一片味道濃郁的白松露，他用鼻子嗅了嗅氣味，伸出猩紅的舌頭將它慢慢的舔進了嘴裡。仔細咂摸了一陣，艾爾哈姆端起一杯從五大連島走私來的，那些野蠻的獸人用烈血草釀造的烈酒，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烈血草釀造的烈酒，這種色澤猩紅的液體內幾乎就沒什麼水分存在，就算在獸人中也只有那些鬥氣修為有成身軀極其強壯的戰士才有膽量享用這種酒，對正常人而言，這種酒就和毒藥沒什麼兩樣。

  但是艾爾哈姆若無其事的大口大口的灌著這種被稱之為『戰神之血』的霸道酒液，他的麵皮都沒紅一點，可見他的肉身已經強大到了何等程度，這種近乎純酒精的玩意根本對他的身體沒有半點負擔。

  「那麼，我最後一次詢問你！告訴我真正的理由，為什麼不讓我對黑鬍子和他的人下手？」艾爾哈姆飄忽不定的目光在亞瑟的臉上瞥過，他低沉的說道：「告訴我真正的理由，為什麼不幹掉黑鬍子呢？是你真的不能接替他的權力？還是你有別的想法？」

  餐廳內的氣氛變得格外沉重，亞瑟大口大口的吃著牛排，過了許久才緩緩點了點頭。

  端起酒杯給自己倒了一小杯戰神之血，然後將一大杯淡啤酒倒進了這個大酒杯中，亞瑟用力的震盪酒杯，讓酒杯內的混合酒液泛起了大量的白色泡沫。張嘴將這一大杯混合酒喝得乾乾淨淨，亞瑟望著艾爾哈姆，深沉的說道：「好吧，我坦白，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造成我們之間的誤會。」

  沉吟片刻，亞瑟搖頭道：「我的父親，曾經是黑鬍子的鐵桿盟友。我的父親，北方海洋的海盜頭目，紅髮鬼，一個可以讓小孩夜啼的恐怖人物。他帶著十條海盜船去打劫，結果碰到了一支由五十條大小戰艦組成的五大連島艦隊。更要命的是，那支艦隊裡有七個冰霜泰坦，有整整五百名奧丁狂戰士和五百名狂化獸人戰士！」

  艾爾哈姆挑了挑眉毛：「所以，你父親全軍覆沒？」

  攤開雙手，亞瑟苦笑道：「是的，全軍覆沒，只有我父親撐著重傷逃了回來，將我託付給了黑鬍子。」

  嘆息了一聲，亞瑟低沉的說道：「他對我猶如他的親生兒子，我能感覺得出來，他完全公平的對待我和林齊，林齊有的，我也有，而且我的比林齊的更好。」

  艾爾哈姆驚訝的笑道：「哦？你把他當做了你真正的父親？」

  亞瑟用力點頭道：「所以，我不能傷害他。我不會做任何可能損壞他利益的事情，因為只要對付了林齊，他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只要林齊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黑鬍子的一切都將是我的！」

  「那麼，林齊呢？」艾爾哈姆譏嘲的笑道：「你視如親生父親的那個男人的唯一的兒子！」

  亞瑟的面孔厭惡的扭曲了起來，他咬牙道：「那個惡棍，那個混帳東西，那個惡魔附體的混蛋！我承認，我不是什麼好人，我想要在他的貼身女僕身上找點樂子。但是他居然就對我下那樣的毒手，他帶著很燦爛的笑容，很緩慢的，用了足足半刻鐘才挖出了我的左眼！」

  手中的青銅酒杯被捏得稀爛，亞瑟咬牙道：「你能想像麼？一根冰冷的手指，在你的眼眶裡攪動，足足半刻鐘，你能感受到那種劇痛，那種恐懼，那根惡魔爪子一樣的手指，在你的眼眶裡慢慢攪動，將你的眼珠慢慢的扯出來，完整的扯出來！」

  艾爾哈姆沒吭聲，他無法想像那種情況是何等的可怕。

  將破爛的酒杯丟在了地上，亞瑟陰沉的說道：「所以，林齊一定要消失，但是我要讓他受盡世上一切的痛苦後再消失，他不能這麼簡簡單單的死掉，他必須嘗到世間的一切痛苦之後在絕望中慢慢死去！」

  指了指餐桌上懸浮的水球，亞瑟獰笑道：「所以雅和靈兩位閣下，用林齊這雜種的朋友做賭注，我很欣賞她們的這種玩法！」

  艾爾哈姆輕輕的拍了拍手，他低聲笑道：「我也很欣賞！」

  「呵呵，遊戲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