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瀆神者

  殷勤的林齊在左，諂媚的恩佐在右，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科查走出了男生宿舍，順著剛剛清掃過的大道向大師塔行去。科查罕見的心情很好，居然和林齊一問一答的說了很多話。

  從科查這裡林齊知道，科查居然是從昨晚上就在宿舍里等他了。只是林齊正好和鐵拳兄弟會的一票核心骨幹在瘸子店放肆作樂，根本沒有回宿舍，所以科查乾脆等了他一晚上。

  聽得科查這般說，林齊不由得又是一陣感動。堂堂秘藥大師，居然為了給自己送一瓶對自己大有好處的藥劑，在宿舍里等了自己一個晚上！有那麼一瞬間的功夫，林齊對自己從科查大師那裡貪污的好處有了一點點的罪惡感。

  

  但是很快，那點微不足道的罪惡感就從林齊的心裡消失得無影無蹤。科查大師有著整個帝國的財政做後盾，從他身上弄點好處又算什麼呢？反而是自己為他服務三年，重傷好幾次，輕傷無數次，整天在火球的威脅下過日子，不管是身體上的創傷還是精神上的損害，這瓶魔虎藥劑天經地義都應該是補償給他的。

  林齊和科查大師一問一答聊得愉快，恩佐則是在一旁溜須拍馬。平日裡的恩佐剛強、堅韌，宛如一柄不可摧折的利劍。但是在魔虎藥劑的強大誘惑力下，恩佐變得比葛朗姆更加不堪，他低聲下氣的拍著科查大師的馬屁，將他吹捧成了天下第一的秘藥大師。

  科查深以為然的連連點頭，他用那沙啞難聽的嗓音低聲笑道：「這個世界上第一秘藥大師麼？也許，會是我吧？唔，你倒是有點眼力，下次如果能湊齊材料再次配製魔虎藥劑，我會記著你的。」

  恩佐眉開眼笑的連連點頭，差點就把科查大師當做自己的祖先一樣供奉起來。

  三人一路來到了大師塔前，科查大師的身體突然一僵，林齊和恩佐也呆住了。

  大師塔是高聳入雲，因為風雪吹襲的關係，圓塔的北面已經結起了厚厚一層冰霜，整座大師塔看上去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顯得格外特異。大師塔四周綠樹成蔭，只有唯一的入口外有一片畝許大小的廣場。

  平日裡這片廣場罕有人際，只有矗立在廣場四周的雕像靜靜的守衛著這裡。但是今日，這裡站滿了身披黑色長袍的神職人員，其中還有一隊身披純銀色甲冑的教會騎士，甚至還有十幾個身披紅色法袍，讓整個西方大陸無論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聞風喪膽的——教會裁判所裁決牧師。

  科查低聲咕噥道：「教會的人，他們為什麼會來這裡？」

  林齊和恩佐的小腿肚子有點抽筋，他們突然響想起了前兩天他們販賣的那一千張贖罪符。那一千張贖罪符無論是紙質還是上面的經文、圖案都和正兒八經的教會出產的贖罪符一般無二，但是這些贖罪符卻是某些地下作坊私自印刷的，賣出贖罪符的錢幣可沒有一個銅子兒歸教會所有。

  私下販賣假冒贖罪符，這在教會是不能饒恕的死罪——甚至連贖罪符都無法洗清販賣假冒贖罪符的罪孽。

  林齊和恩佐同時做好了勢頭不對立刻逃跑的準備。但是轉念一想，兩人頓時放下了心來，這裡是大師塔，又不是他們居住的學生宿舍，教會裁判所看來不是衝著他們來的。

  三人站在廣場邊緣默然無語，附近還有近百名第五大學的教職員工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不敢出聲。林齊甚至見到了滿頭大汗的格朗先生，還有隻有在他入校時見過一次的第五大學的校長布朗侯爵。甚至，甚至林齊還見到了兩個身披綬帶衣冠華美的帝國大臣，看他們綬帶的顏色，他們應該是帝國的文職重臣。

  數十面教會的鐵十字烈焰懲戒旗隨風飄蕩，被血色烈焰籠罩的鐵血聖十字是那樣的刺目。所有人的心裡都憋著一口氣，沒人敢吭聲，沒人敢大聲說話。鐵十字烈焰懲戒旗是教會裁判所的標誌，任何得罪這個組織的人都會被教會滿世界追殺，從沒聽說有人從他們的手中逃脫過。

  良久的死寂後，突然大師塔內傳來聲嘶力竭的嚎叫聲。

  「我無罪，我無罪，我所說的才是真理，你們的教義才是虛無的謊言，我無罪，我無罪，我們所居住的不是一塊平整的大陸，天空的太陽和其他的星辰，它們都。。。」

  嚎叫聲很快消失了。一隊身穿鎧甲的教會騎士抓著一個身材矮小腦袋特別大的老人從大師塔內走了出來，老人的嘴裡被堵上了一團破布，他瘋狂的掙扎著，但是他怎麼可能是那些教會騎士的對手？

  「以神的名義，逮捕這個宣揚惡魔教義的異教徒！」

  一個身穿血色長袍，胸前掛著一個拳頭大小由荊棘包圍的鐵血聖十字，周身氣息令人窒息的裁決牧師低沉的喝了一聲：「這件事情，還請高盧帝國對我們教會做一解釋。為什麼這個異教徒，邪惡的瀆神者，能夠在你們的領地內藏匿這麼久？」

  第五大學的校長布朗侯爵結結巴巴的開口道：「尊貴的閣下，他，他是我們帝國禮聘的冶金專家。」

  那血袍牧師譏嘲的笑了幾聲，揮揮手示意所有的神職人員簇擁著那個被捕的老人離開。他陰惻惻的說道：「冶金專家？懺悔吧，你們這群被惡魔迷惑的凡人。你們如果不能認清他的真實面目，那麼你們也將受到審判。因為不能認清他真實面目的人，勢必也已經被瀆神者污染。」

  布朗侯爵被血袍牧師的話嚇得渾身戰慄，他畏縮的低下頭，不敢再開口說一個字。

  兩個胸前掛著綬帶的文臣也是相互看看，同時敬畏的低下了頭。哪怕他們身為帝國重臣，在神權面前，他們也宛如風中枯葉，沒有掌控自己命運的力量。

  大批的神職人員列隊離開，那地位最高的血袍牧師緩步走在隊伍的最後面，陰森、無情宛如毒蛇的雙眸慢吞吞的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他的目光在科查大師的身上微微停滯了一下，可查大師微微鞠躬，向那血袍牧師致以敬意。

  那血袍牧師在科查大師身前微微停了一下，他陰沉沉的說道：「任何瀆神者，都將被送上火刑架！」

  科查大師的腰彎了下去，向那血袍牧師表示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