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初次交鋒

  傅琛心中雖已有人選，但至於去留還得他們自己決定，因此傅琛在王府呆了一晚，次日一早便進宮召集蜀地官員，問詢他們的去留。

  熊興德和戚成孝及敖三等人懇請回黔州，但馮楚安和聞重枝卻猶豫不決。

  「重枝年紀雖小，但行事穩重活絡，不妨留在京城，為陛下分憂。」馮楚安看著聞重枝建議道。

  聞重枝聽話聽音，當即便聽出了馮楚安的心思，「馮大人莫非要回蜀地？」

  這回不僅聞重枝蹙眉，就連傅琛的眉頭都擰在了一起，「朕以為楚安還是留下為好。」

  「可是孫玉還在黔州，我們才成親不久，總不好夫妻兩地分隔。」馮楚安嘆了口氣，叫人分不清他這話是真是假。

  不過馮楚安沒說錯，孫玉的生意是遷不走的，她如今是川蜀商會會長，絕不可能拋下黔州的生意來到京城。

  但如此一來，傅琛手裡能用的也就只有聞重枝了。

  對於蜀地官員的決定，傅琛到沒太意外。

  

  他們極為戀家，能帶領蜀軍陪他打到京城，已然算是忠心耿耿了。

  因此傅琛略一思索，便看著馮楚安道：「你在京城留任一年，一年後，朕放你回黔州。至於其他人，則在登基大典之後再走不遲。」

  「臣等遵旨！」

  下面的人高呼三聲，紛紛退下，唯有傅琛捏著眉頭，切了片刻，便把段鷹叫進宮，在御書房一呆便是一下午。

  華檀原本想送湯盅進宮，但聽福恩說傅琛和段鷹在御書房坐了一下午，心底便猜測傅琛是想調用平安谷的人，因此只是將湯盅轉交給福恩，自己便出宮去了。

  孰料馬車在路上竟被一人擋道，華檀漫不經意地在車廂里捧著書卷，竹青下去查看，那擋道的竟然是烏孫的馬車。

  這下不用說也知道來人是誰了。

  竹青臉色一變，但到底忍住了怒火，高聲呵問：「誰敢攔娘娘的車駕？還不速速退開！」

  並非竹青高傲，就算從前傅琛還是王爺的時候，都沒把烏孫王放在眼裡，更別說現在傅琛已經是九五之尊，而對面馬車上坐著的，只不過是烏孫的一個小小公主而已。

  對面可能也沒想到竹青竟然會如此直白地呵斥，馬車車夫臉色一白，作勢想跑，倒是他身後的帘子揚了起來，露出一張尚算精緻，但皮膚黝黑的面孔。

  對方操著一口並不流利的官話，語氣頗為高傲，「我是烏孫部落耶圖靡公主，不認識什么娘娘。」

  這口氣可謂囂張至極，竹青頓時攥緊拳頭，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卻被一旁的竹翡按住。

  竹翡面色溫和，但清越的聲音令周圍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當年烏孫向大夏稱臣時，耶圖靡公主年歲尚小，沒見過大夏的娘娘也是正當。但這些年，烏孫習得不少中原文化，公主應當知曉尊卑，莫要丟了烏孫的臉面。」

  烏孫之所以叫烏孫，便是因為他在大夏疆土之北，當年又被先帝帶兵打入王庭，直接將烏孫封成八塊，烏孫王耗費不少功夫才將部落險險統一，勉強維持了烏孫王的臉面。

  這些雖是眾人皆知，但沒有誰會在耶圖靡面前提起。

  如今她卻被一個小小的丫鬟當街羞辱，氣得急火攻心，揮著鞭子就跳了下來。

  「大膽！你不過是個下人，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同本公主說話？你的主子呢？讓她出來見我！」耶圖靡說著，揮鞭就要朝竹翡打過去。

  竹青縱身一躍，握住她的鞭子，輕巧一甩便丟到一旁，面上也掛上了竹翡那般的溫和笑容，只是語氣頗為諷刺，「娘娘豈能紆尊降貴？由我與竹翡來處置此事再合適不過。」

  因為兩輛馬車就擋在大路中央，不少人圍在一旁看好戲，聽到竹青這話頓時拍手叫好。

  那什麼耶圖靡公主前些日子當街大放狂言，就已經引來諸多不滿，今日卻被娘娘身邊的丫鬟打了臉，甭提有多舒爽了！

  耶圖靡心中不憤，但看向竹青蠢蠢欲動的手略有忌憚——她雖然擅長使鞭子，但自恃身份尊貴，哪裡會像竹青這樣的丫鬟那般下苦功夫？不過是一些花拳繡腿，裝裝樣子罷了。

  可她被竹青下了面子，馬車裡的人卻連面都沒有露，耶圖靡氣不過，直跺腳道：「這就是你們大夏的待客之道嗎？以後我會成為陛下的妃子，難道你要永遠不見我？」

  「公主這麼多年倒是半點沒習得大夏的禮義廉恥，縱使烏孫風氣開放，也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自薦枕席。」竹青冷笑。

  她剛說完，馬車裡傳來一聲呵斥：「不得無禮。既是烏孫公主，在未進宮之前，便該固守君臣之道。」

  此言一出，縱然是耶圖靡也閉上了嘴，不敢再說，而人群中也冒出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

  方才竹翡就已注意到這人站在人群中，見他看了好戲之後才走出來，頓時心生防備。

  那壯漢轉頭呵斥耶圖靡，「王妹不得無禮！都說中原女子嬌弱，你要是把娘娘嚇出好歹來，十個烏孫也不夠賠的。」

  教訓完耶圖靡，壯漢抬手撫胸行禮，一頭泛著棕色的短髮桀驁不馴，「在下烏孫部落王子坦坤巴依，見過娘娘。我妹妹自幼在草原大漠長大，養的野，還請娘娘不要同她計較。」

  一句性子野就想將方才的無禮一筆帶過，這人未免太會打算了。

  竹翡掃了一眼坦坤巴依，這一回沒有再說話，拉著竹青退到一旁，聽到馬車裡的華檀吩咐，才上去掀起帘子露出她的半張臉來。

  「大夏一直有派教席前往烏孫，難道二位未曾習得大夏文化？還是我大夏派出的老師入不得烏孫王子的眼？」

  坦坤巴依濃眉高挑，眼中掠過勃勃興致。

  他記得傅琛十分寶貝這個女人，府上除了這位正妃，沒有其他侍妾。

  從前他還好奇，如今見識到華檀的厲害，他才明白傅琛為何只娶一人。

  這大概就是他們中原所說的賢內助吧？

  坦坤巴依識趣地退後半步，招呼車夫讓開，恭敬道：「今日王妹無禮，改日臣定帶著王妹親自向娘娘謝罪。」

  華檀淡笑，薄唇微翹，在如凝脂般的臉上勾起一絲弧度。

  「不必謝罪，好好修習大夏文化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