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突然反水

  華盈拿出來的那張紙不是別的，正是蓋了太子印信的手諭，信中允諾會改變商人末流的地位，更許下朝堂生意的承諾。

  原本堅定不移的羅老太爺看到這手諭又不禁動搖了。

  海外小國的生意固然能掙更多錢，但比起更加穩定的朝堂顯然就不夠看了。

  先前羅勝明在羅老太爺面前提起這事，羅老太爺還擔心太子翻臉不認帳，但現在可是太子親口允諾，又有手諭為證，他不可能輕易抵賴。

  這樣的好事掉在自己面前，羅老太爺幾乎是一瞬間就猶豫了。

  見老太爺羅定坤眼神陡然一亮，華盈趁熱打鐵，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字據契約，「太子殿下誠意十足，若還有懷疑之處，不妨看一看這紙契約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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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盯著羅老太爺，眼神炙熱，「老太爺請過目，若是信得過，便不要被別人左右，錯失良機。」

  現在華檀不在，是簽署契約的最佳時期。

  華盈已經顧不得茶家一系的人還在場，只想趁機哄他們簽字，卻沒有注意到，一向支持華檀的姜家，竟然沒有出面阻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華盈拿出來的字據上，鐵家老太爺第一個跳出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若是錯過這個機會，怕是連翻身仗都沒得打了！」說吧，鐵石寒讓人遞上筆墨，洋洋灑灑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得意的看著羅定坤，眼中隱有挑釁。

  羅定坤的心越發動搖，兒子在一旁勸說，鐵石寒和鐵通天又在不停挑釁，他忍不住伸手拿起筆桿子。

  華盈的眼神越發熱切，緊張地盯著他的動作，似乎已經看到了鹽家倒戈相向的景象。

  突然，眾人身後傳來華檀清越疏離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麼？」

  聽到這聲音，羅定坤的手猛地一收，抬頭望去，猶豫不定。

  華盈慌亂地望過去，見到華檀在這兒，驚詫難掩。能這麼快得到消息返回會場，定是有人通報。

  華盈立刻反應過來，一定是呂氏背叛了自己！

  但眼下最要緊的是羅老太爺。

  「老太爺想好了嗎？」華盈收起瞬變的神色，滿臉謙卑地笑道，「您浸淫商海幾十年，您的決定比任何人都要值得信任。」

  羅定坤再次被說動，他不想錯過這個好機會，和朝廷合作，只要朝廷不倒，鹽家就不會倒！

  就在他下筆的剎那，呂氏上前，一把按住他的筆，「羅老太爺莫要被華盈給騙了！簽了這紙契約，你們就要把祖祖輩輩打下來的基業都拱手送給朝廷了！」

  羅定坤大驚失色，華檀的話再度湧上心頭，他臉色沉肅，防備地看著華盈，「我就說，好端端的，太子怎麼會支持你，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曲折！」

  「夫人為何誣陷我？」華盈倉皇地退後兩步，悲痛地看向呂氏，「我已經答應你讓你的孩子當會長，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呂氏驀地壓下瑞鳳眼，神色坦然道：「二小姐的所作所為，還需要我來提醒嗎？你根本不是想幫我，你只是想用十三行討好太子！所以你才不想讓大小姐當上會長！」

  聞她此言，在場眾人無不色變。

  剛剛華盈支持呂氏腹中孩兒時，就有人懷疑她的目的，華盈以共同治理十三行為餌，讓他們動搖，上鉤。

  現在想來，若呂氏孩兒真的成了會長，那背後真正手握實權之人，只會是太子傅南！

  華盈沉下眸光，看著那些警惕自己的人，辯解道：「太子殿下不也允諾了生意嗎？難道你們不想更進一步？」

  「原來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這麼熱鬧的事。不過，十三行想更進一步，未必只有太子才能做到。」華檀泰然不動，一派風雨不動安如山的姿態，帶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沉穩理智。

  她走到呂氏身邊，擋在呂氏和華盈之間，防止華盈傷害呂氏，接著才看向那些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人。

  她衝著眾人頷首，依舊尊敬謙虛：「諸位已經是佼佼者，再想要把一行發揚光大，難之又難。華檀這兒有一些拙見，希望諸位用得上。」

  華檀最先提起的就是鐵家，「鐵多用來鑄兵刃，尋常人家雖然用不到兵刃，但農具廚具皆少不了，只要還有人，就一定需要工具。」

  起初，鐵石寒只當她在胡謅，但越往下聽就越覺得有道理。

  他們一直在按照先輩的路走下去，如今路走到頭，當然就沒有路可走了。而華檀就是給他們指明新的方向。

  說完鐵家，華檀又看向醫藥世家的譚青峰，見他神色複雜，華檀莞爾一笑，點出他的心結。

  「醫藥世家最怕的就是後繼無人，但是人都會生病，人不同病因也不同，就算譚家有再多的天才，也沒法兒救所有的人。不妨試一試，把一些簡單基礎的治病方法教給百姓，讓百姓信任你，他們才會想到你……」

  天下何止十三個行業？那麼多行業，最終卻只有一個對象，就是百姓，是遍布天下的人。把人放在第一位，才能賺錢，才能做大。

  華檀沒有絲毫隱瞞，淡然地指出每一行的優缺利弊——這都是上一世的十三行積累總結的經驗之談，她也是承了十三行的情。

  即便這些人方才還想要投靠傅南，但見華檀不計前嫌，誠心誠意地指點，雖然年紀小，但提出的觀點卻能讓人耳目一新，眾人的心又漸漸回到了華檀的身上。

  說完最後的黎三娘，華檀笑靨如花，神采飛揚，抬手抱拳，拱手作揖。

  「諸位都是十三行最優秀的人，相信諸位心中有一桿稱，晚輩不求諸位以我為尊，只希望大家不要毀了先輩們留下來的十三行！十三行，才是我們的根所在！」

  「檀兒說得沒錯。誰想插手十三行，誰就是想把我們斬草除根。我不做十三行的叛徒，也絕不會對叛徒一視同仁！」姜濟儒站在華檀身邊，身姿直挺，擲地有聲。

  黎三娘被華檀的胸懷震撼，回過神才道：「既然諸位覺得大小姐年紀尚小，不如就讓她暫代會長之位，如何？」

  這回第一個開口同意的竟然是譚青峰，「就這麼定了。」

  沒想到連譚青峰都同意華檀當會長，華盈惱怒不已，但眼下形勢不容她出頭，只好狼狽離場。

  譚青峰的餘光掃過眾人，走到華檀身邊打圓場道：「鐵老太爺性格直爽，方才多有得罪，大小姐可要輕點罰他。」

  華檀翹起唇角，笑若芙蕖，「老太爺不知道我的能耐，冒犯也是為十三行著想，如今十三行是一家，我當然不會和自家爺爺計較。」

  這一番話收攬了人心，又把大家栓在一起，更是奪得眾人的讚譽。

  這一仗，華檀贏得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