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歌姬

  傅琛把華檀留在太和殿的偏殿，又將所有宮人調走，才前往太和殿正殿赴宴。

  宴會繼續，剛才的小風波並沒有影響宴會的氛圍，皇后依舊是笑盈盈的看著傅琛，臉上的關切帶上了些許著急，「剛才那銀耳羹沒有燙著你吧？幸好已經放涼了一會兒，若是那熱騰騰的就灑了上去，必然會燙破皮。一會兒本宮讓人去拿上兩支藥膏，你帶回去抹上就不會有事了。」

  這副慈愛的樣子逼真極了，若是傅琛不知道她心中真正所想，必然會當真。

  「多謝母妃關心，兒臣並無異樣。男子漢大丈夫，受些傷是常事，沒有那麼嬌慣。」傅琛疏離的衝著皇后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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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她已經是皇后，但傅琛卻仍舊不願意叫她一聲母後。

  「傷在兒身痛在娘心，你不心疼，可是母后心疼呀。」皇后嘆了口氣，又命人給傅琛重新上菜，這回更是親自給他布菜，不假手他人。

  傅琛坐在她的身邊，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臉上帶著關切的女人，透過那絲笑容，傅琛輕而易舉便看出她的心思。

  關切的眼神之下隱藏著的是被利益驅使的急切。

  他不懂，真的會有這樣的母親嗎？

  給自己的親生骨肉下毒，設套，眼睜睜看著他受傷，甚至巴不得他送死。

  這些事情發生後，他時常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母妃的親生兒子，為何她對父皇一點感情都沒有，對自己更是好似恨之入骨，滿心算計，只為了讓自己送死。

  「琛兒看著母后做什麼？快吃吧，菜都涼了。」皇后溫柔一笑，把盛滿菜的盤子往他面前送了送。

  這樣慈愛的母親，為何能對自己的親骨肉滿心算計？

  「多謝母妃。」

  傅琛隨意夾了兩塊菜送進嘴裡，低頭的瞬間，他感受到皇帝投過來的目光。

  想到華檀說的那些話，既然皇后會在宴會上安排刺客行刺皇帝，那幕後指使必然就是傅蕭自己。

  想到這兒，他提神關注傅蕭的動靜，沒想到傅蕭很快就把話題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這次琛兒越北城平亂有功，朕心甚慰，不枉朕封你為瑞王，不但身體康復，還能幾下戰功，果然是祥瑞護體，萬事順遂！」

  傅蕭說著，朗聲大笑，立刻有朝臣附和，「陛下聖明，王爺威武！」

  傅琛端起酒杯謝恩，聽到朝臣的附和心中冷笑不止。

  什麼祥瑞護體，傅蕭封他為瑞王，是為了讓他認清楚，自己只是一個吉祥物，其他的東西，想都不要想。

  從一朝太子淪為廢物，還有什麼比這更侮辱人的事情嗎？

  傅琛舉杯，面上依舊一片冷漠。他將那些附和的朝臣看在眼中，一一記下。

  他們並非不知道瑞王的含義，只不過選擇站在皇帝這邊。

  說完，皇帝看向傅琛，提起另一件事，「先前高寒和張猛誣陷你通敵叛國，朕已經將他們抄家流放，瑞王不會怪朕不信任你吧？」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有人站起來道：「當初他上朝告狀，唯一相信瑞王的就是陛下，瑞王殿下怎麼會責怪陛下呢？」

  「臣不敢。越北城與京城遙隔千里，消息傳不過來，便是陛下懷疑也實屬正常。」傅琛忍下心頭屈辱，任由傅蕭踩著自己顛倒黑白，把他的那些齷齪心思說成凜然大義。

  沒想到傅琛這樣識時務，傅蕭十分滿意。

  再一想起他活不過今晚，傅蕭就更加興奮，隨即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心領神會，立刻道：「教坊司來了一批歌姬，為慶賀瑞王得勝歸來，身體康復，特意排了一支新的舞蹈，還請陛下掌掌眼。」

  隨著皇后話音落下，身穿綠色絲綢水袖的歌姬緩緩進入大殿，蓮步輕挪，水袖飛舞，絲竹聲聲，不絕於耳。

  借著水袖紛飛，傅琛藏起眼底的冷漠失望，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

  那批刺客大約就藏在這些歌姬之中。

  傅琛斜支著胳膊，目不斜視地盯著眼前的酒菜，似乎對那些歌姬毫無興趣。

  反倒是坐在他下手的四皇子傅文放下酒盅，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那些歌姬，毫不遮掩眼底的貪慾。

  歌姬裊娜的身姿妖嬈舞動，穿行於大殿之間，即便傅琛面色冰冷，她們也硬著頭皮上前，面上掛著柔媚的笑容。

  「瑞王真是好福氣，看來這些歌姬很是喜歡你呢。」傅文羨慕地看著傅琛，酸溜溜道。

  他盯著傅琛身邊的舞姬目不轉睛，見她的水袖翻飛而動，伸手抓住，不想絲滑的水袖從掌心溜走，只留下片片香氣。

  傅琛目光深沉地盯著傅文，見那舞姬再度靠近，微微側身，便讓傅文抓住了水袖，把舞姬抱了個滿懷。

  「四殿下！」舞姬驚叫出聲，引起皇帝的關注。

  傅蕭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傅文，再看見傅琛不為所動的君子模樣，更是咬牙切齒，冷臉道：「老四醉了，來人，送他下去歇著。」

  坐在皇后身旁的貴妃看見自己的兒子被攆出去，頓時心慌意亂，差點掀翻了桌子，好容易才穩住心神。

  這場鬧劇過後，傅琛身邊便沒有了舞姬。

  不過，他卻瞧見了本該出宮的小太監。

  「瑞王身邊可是方才那個小太監？沒想到王爺如此寬宏大量，他竟然還活著。」

  不知是哪個大臣交頭接耳，說話的聲音卻是不小，一時間引來低笑一片。

  「你們這是被謠言騙了，都說瑞王殿下暴虐恣睢，可誰也沒見到不是？如今殿下還讓那小太監繼續伺候，可不就是殿下心善？」

  「哼！今日是宮宴，他就算想鬧，也要掂量一下陛下和皇后娘娘會不會由著他鬧。」

  下面的低聲爭論不多時便傳到了傅琛的耳朵里。

  他瞥了一眼身後端酒的「小太監」，冷笑道：「既然要她將功贖罪，自然不只是更衣就沒事的。讓她就近伺候著，若有錯再罰不遲。」

  傅琛聲音清冷，比起絲竹還要悅耳三分。此言一出，立刻沒有人再敢議論此事，紛紛把酒言歡，轉移話題。

  而傅琛也是光明正大地使喚小太監華檀，帶著些許因她不聽話而生的怒火。

  既然她還在宮裡面，那就讓她留在自己身邊，自己也好護著她。

  等出宮再和她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