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阻止他的悲劇

  將春靈支開，華檀靜坐一宿，想要在這重重迷障中找到一條出路。

  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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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將破曉，春靈還記得今兒要去施粥，過來敲響華檀的門，「小姐，該起了。」

  門從裡面打開，見華檀穿的還是昨晚的衣裳，春靈關切道：「小姐不會是一夜沒睡吧？您昨兒說要走，今兒又穿著這樣的衣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呀？奴婢雖笨，但也能擋在小姐前面，小姐不要一個人扛著……」

  春靈話還沒說完，金豆子就撲簌簌往下掉，沒一會兒就哭成了淚人。

  華檀本是滿臉愁容，可瞧見她這般，忍不住噗嗤笑開，捏著她的臉道：「就是有再大的難處，讓你這眼淚一衝，都給沖沒了。」

  此番離開青州城，無論走那條路，都異常艱險，她不會帶上春靈，只能將她留在青州。

  想到春靈的性子，華檀沒有解釋，讓她安排馬車，洗漱過後直奔一線天平安谷。

  糧食已經送到了平安谷，足夠這些孩子吃一段時日了。

  華檀的視線從糧倉那兒划過，抬頭便看見在平安谷跟隨武夫子練武的孩子們。

  送到這兒的孩子已有近百，十人一列，從矮到高排排站，看著壯觀極了。

  武四一眼就看到了華檀，許是因為帶著這些孩子，臉上多了幾分活潑，三兩步跑過來，「華小姐，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

  「不算早了，你們都已經起來練武了。」華檀望著那些孩子，嘴角不自覺上揚。

  孩子們也看見了華檀，只不過武三素來嚴格，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胆走神，只能偷偷瞥一眼，可愛極了。

  武四撓頭，擔心她心疼孩子，解釋道：「孩子小，精力足，正是訓練的好時機，早起也不要緊的。現在訓練已經步入正軌，得讓他們養成習慣。」

  這兩個人是傅琛身邊的翹楚，華檀從來不懷疑他們的決定，更不會幹涉他們訓練孩子，雖然心疼，卻也只是點點頭。

  想讓這些孩子日後成為傅琛的助力，就必須狠下心來，武三武四是傅琛的人，他們知道該怎麼做。

  「平安谷不怕被人知道，但切勿暴露你們和王爺的關係，這裡只是一個收養孩子的另類義堂。」華檀正色叮囑。

  武四聽出她的嚴肅，點頭應下。

  再看一眼那些孩子，華檀放下心頭擔憂，又叮囑幾句便離開平安谷，去了義堂。

  蘇憂之一早就在義堂，有幾個年紀小腸胃弱的孩子病了，他親自抓藥煎藥，樂在其中。

  這會兒看見一身粉白的華檀出現，放下扇子驚訝道：「華小姐，又來看孩子們啊。」

  平日裡只要沒事，華檀都會來義堂看望孩子，只是從來沒有這麼早來過。

  「我是來找你的，蘇先生。」華檀開門見山，把蘇憂之叫到一旁，「往後蘇先生若是把孩子送到平安谷後，只管找武三武四便是，他們會負責照顧孩子的。」

  「另外，我給義堂的孩子們訂了點心，每個月逢五，點心鋪子都會做好新出爐的點心送過來，免得孩子們饞嘴。」

  這話說得突兀，蘇憂之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不對勁，愕然抬眸看過去，「華小姐要離開青州了？」

  若不然為何要說出這樣交代後事似的令人傷感的話？

  華檀垂眸，纖長睫毛去鴉羽，蓋住了滿眼失落。

  她何嘗放心得下這些孩子，當初是自己說要照顧他們的，現在自己卻要拋下他們離開，便是蘇憂之動怒也理所應當。

  沉默良久，華檀悠悠欠身行禮，鄭重道歉：「對不起，蘇先生，是我食言而肥，不能留下來照顧他們，但是平安谷的武夫子粗中有細，同樣能好好照料孩子，請蘇先生放心。」

  「華小姐何必道歉？若是沒有華小姐，蘇某也無法收養這麼多孩子。何況華小姐說到做到，不但給了他們溫飽，也給了他們安身立命的本事，該是我向你道謝才是。」

  說著，蘇憂之深深作揖，熱心詢問道：「不知華小姐要去何處？蘇家有一車隊，熟悉大夏境內大部分地方，若是能幫上華小姐，也是蘇某的榮幸。」

  華檀這時候最需要的正是嚮導。

  她眼眸清亮，爽快道：「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此番是我一個人北上，不會給車隊添麻煩，不知道車隊什麼時候方便，我好準備。」

  「北上？」蘇憂之猶豫片刻，「北方戰亂，華小姐可曾知曉？」

  「我知道，但我有必須要去的理由。」華檀目光堅定。

  見此，蘇憂之不再過問更多。

  「眼下青州災害剛過，生意暫時做不了車隊隨時都能出發。」蘇憂之略一思索就安排妥當，「既然華小姐是一人出行，那我便撥兩個車夫，聽從華小姐差遣，隨時出發，可好？」

  華檀自然是感激不盡。

  她昨夜就已經想好要去北方，幫傅琛度過這場戰亂，不帶春靈也是不想把她牽扯其中，只是這樣一來，她自己就會陷入危險。

  現在好了，有蘇憂之提供的車夫和馬車，她不用擔心走錯路，一路上的安慰也有所保障，一舉兩得。

  欣喜之餘，華檀回復收拾行李，把春靈留下來，叮囑一通：「這房子裡的事都好說，要緊的是那車夫，決不能讓他知道我不在，更不能讓他傳消息回京城。」

  京城沒有人知道她來青州，就算有人知道，也不會把她和傅琛聯繫到一起去。

  但是那車夫是華家的家生子，又身在青州，稍一打聽就知道她做過什麼，華檀不得不防備一二。

  春靈鄭重地點頭，隨後癟了嘴，泫然欲泣，「那小姐能告訴奴婢，您要去哪兒嗎？好歹讓奴婢安心一些。」

  「等我回來再告訴你，若是有變化，我會讓人給你送信的，別擔心。」華檀揉了揉她的腦袋，給她一些銀票，背上行囊離開青州，踏上北上之路。

  她要去北方的戰場找傅琛，拼盡全力阻止這一世的悲劇。

  雖然不知道北方戰場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她相信傅琛不是衝動急躁之人，她要深入戰場，阻止這一切，阻止傅琛在宮中背負的罵名。

  掀起馬車帘子，望著遙遠的北方，華檀神色凝重。

  越北城，傅琛，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