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太后宣
2024-05-08 09:42:54
作者: 墨玉
待到禮成,華盈才起身往後院去,她強壓著憤意推開巫氏院門。
「老爺,您來看我了?」
聽見開門的吱呀聲,巫氏探出身來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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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來人,眉頭微皺,眼神閃過一瞬失望,旋即又揚起笑意,視線掃向那嬤嬤,「盈兒回來了,這位是?」
嬤嬤神色淡淡,一身氣度甚至遠非小門小戶的當家主母能比。
巫氏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隱約猜測到來人身份,心頭禁不住湧上一絲絲喜意。
「這是秦嬤嬤,太后娘娘恩典,特讓嬤嬤伴我回府跑一趟。」華盈說著便見巫氏笑意愈發諂媚,眉心不由擰起,回身向秦嬤嬤輕聲道,「煩請嬤嬤候我片刻,我與姨娘許久不見,還需說幾句體己話。」
聞言,秦嬤嬤略一頷首,目光在巫氏身上停留一瞬。
那道視線無喜無悲,輕飄飄飄落在巫氏身上,後者卻無端覺出威儀,心尖跟著一顫。
能差使這樣的人跟在她身側,想來太后是對華盈頗為看重的。
巫氏想著,眼角眉梢不自覺掛起喜意,看向秦嬤嬤的眼神愈發諂媚,「盈兒,怎麼能讓嬤嬤在這等著?還不把人請進屋子好茶伺候著?」
「姨娘,你不是有話與我說?」華盈面上難堪,出聲提醒道,眼神掠過秦嬤嬤,見後者眼神一閃而過地不喜,她神色微垮,嘴角壓了幾分。
聞聲,巫氏這才將視線轉回華盈身上,聽清華盈暗暗的警告之意,巫氏只好給秦嬤嬤拋去個滿含歉意的眼神,隨即跟著進屋。
甫一閉門,她似是想到什麼,神色熱切異常,半點未察覺華盈眉間隱忍的不耐,急不可耐地抓上華盈手臂,雙眼殷切地緊盯華盈道,「如何?你父親的婚事可攪黃了?」
提及此,華盈禁不住想到方才大廳的情形,華檀拿出聖旨時,那些人當著她的面雖不敢直言什麼,可扭頭指不定笑話她連個廢物都壓不過。
華盈越想越窩火,心頭火氣再也壓不住,低聲怨道,「你怎的不告訴我那聖旨竟註明了成婚日期?你知道我今日丟了多大的臉嗎?婚禮我沒辦法攪黃,如今新主母已經過門了。」
「什麼?!」
巫氏眼中希冀瞬間散盡,驚聲呼道。
這些日子她在佛堂日子並不好過,又因為流產傷了身子,此刻尚未休養幾日,面色顯得暗黃,人消瘦了不少,又失了刻意維持的溫婉表情。
一眼看來全無美態。
華盈內心有些嫌棄,眸色更加暗沉,她強壓著火氣,鎮靜道,「你叫什麼?秦嬤嬤可還在外頭。」
可巫氏此時無暇顧及這些,她只知道,華家主母的位置被人搶了,如今又失了華征寵愛,她這輩子或許就只能止步於賤妾的位置!
想著,她神色有些癲狂,猛然伸手拉住華盈,自顧自道,「盈兒,娘不甘心,你幫幫我,幫幫娘,你在太后面前那麼得臉,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我不能一輩子都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妾!」
華盈吃痛,猛地將手抽出,望著巫氏的眼神越發陰冷,她沉聲呵斥道:「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如果不是你自作聰明用那個孩子去算計華檀,又怎會落得這樣的下場,還連累到我!」
「可當初我想那個法子不是也與你商量過?」巫氏不甘示弱,當即回嘴,「盈兒,你必須得幫我,若我做不了華家主母,你這輩子也只能是庶女,難道你甘心嗎?」
她當然不甘心!
這些年她一直伴在太后身側,外人看著是光彩,可只有她知道,她不過是眾多禮佛侍女中的一個,還算不得得寵。
就連今日秦嬤嬤伴隨,也不過是因為要宣讀懿旨。
她要想獲得太后獨一份的的關注,就必須拿到嫡女身份,成為太后身側的女官第一人。
屆時,憑藉太后的助力,華家的財力,她想要嫁給太子,往後成為夏朝最尊貴的女人就不算難事。
比起這些,眼下付出些代價又如何?
更何況,巫氏這樣的人幫不上她的忙不說,還遲早會拖垮她。
「盈兒?」巫氏冷靜些許,低聲輕喚,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華盈猛地回過神,斂下陰沉地眼神,沖她笑道,「你是我生母,我自然會幫著你。」
「這就好,這就好……」巫氏連聲應道,面上再度浮出笑意。
華檀一時得意算什麼,她女兒才是真真有出息那個。
她心裡熨帖,滿臉喜色地親自將華盈送出院子,這才回身離開。
華盈默聲走著,忽地扭頭看去,正見巫氏身影沒入房中。
她斂下神色,嘴角勾起一絲急不可察的笑意,在秦嬤嬤回頭之前,先一步垂下眸子,快步跟上。
入了慈寧宮,華盈依舊雙眸微沉,周身都攏著一層傷意。
太后掀著眼皮瞥來,見她回到一邊侍奉,便又闔眸誦經。
慈寧宮禮佛侍女不少,儘管自幼拜了太后極信任的靜一師太為師,華盈也不過是比起其他侍女稍微得眼些罷了。
華盈腦中又忽地划過華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眼底刺痛,小心朝太后瞥去。
後者心無旁騖地誦禱著,衣物面料格外華貴,花樣卻是樸素的。
太后這些年一心禮佛,對佛祖極為虔誠,也最是厭煩別人不敬神佛。
華盈眼中划過暗芒。
她照例上前更換香爐,手卻不慎輕微一抖,香灰順勢灑了一整個手背。
由於終日燃香,香灰中不免摻了未燼的火星子。
華盈悶哼一聲,忙將香爐放了回去。
覺察動靜,太后掀眼看來,眸子微眯,面上染著不悅。
「太后娘娘恕罪。」華盈慌忙跪下,雙手交疊間,狀似無意般露出通紅手背。
太后鳳眼掃來,淡淡瞥她一眼,「你往先不是這麼個急躁性子,下回好生注意著。」
「是……」華盈低聲應諾,換香爐之事自然而然被其他侍女接過。
她跪在太后側後方,緊咬著牙,眼淚卻禁不住一滴滴往下砸。
她刻意壓抑著急促的呼吸,卻還是引起太后注意。
「又怎麼了。」太后往後看來,眸中儘是被人叨擾的不悅。
聞聲,華盈這才像是繃不住般,眼淚掉得更凶,聲音滿是委屈道,「太后娘娘恕罪,是家中之事煩心,奴婢心中不寧才頻出事端。」
「家中之事?」太后重複道,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這才想起來,「你今日不是替哀家宣讀懿旨去了?事做的怎麼樣了?」
華盈咬著唇,神色糾結,半晌才似下定決心一般開口,「太后饒命!奴婢本是奉旨前去,誰知奴婢嫡姐竟給擋了回來,說什麼聖旨是如此說的,太后的話在聖旨面前不值一提,硬要今日辦那喜宴……」
「果真如此?」太后鳳眸微眯,眼神向身側立侍地秦嬤嬤投去。
後者微微點頭。
雖然華盈有所誇大,但她沒必要替華檀多加解釋。
「哼!」
太后鼻腔溢出一聲諷音。
不過一個商家女,她怎麼敢!
太后面色沉下,神色不愉,轉眼看見華盈眼中那將落未落的淚珠時,再度冷哼一聲,「既然今日無法凝神,便別在此處呆著,省的冒犯佛祖,下去吧。」
「是。」華盈應諾著起身離開。
太后沉眼望著她身影,見其隱到屏風後再見不到時才冷聲開口,「來人,傳喚華檀明日入宮見哀家,哀家倒要看看,什么女子這般有魄力,竟敢搬出皇帝來壓哀家了!」
因著怒意,她聲音有些略高,饒是華盈已經走到殿門也聽了個一字不落。
她嘴角划過笑意,心頭鬱結的那口氣瞬間消弭。
消息傳到華府時,已將近黃昏。
「太后宣召?」華檀得了消息,面色瞬間沉下,心中不安之意升騰,「果真是宮裡的傳喚?」
「不會有錯的,確實是宮裡人。」春靈面色同樣發沉。
今日華盈打的什麼主意所有人都門兒清,如今宣召,太后心跡不辨自明。
華檀沉吸口氣,心頭隱約發慌,面上卻顯得尤為冷靜,她將一封信遞給春靈,道:「你速去一趟瑞王府,將信給瑞王殿下,切記,一定要讓瑞王親自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