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顧起番外:我懷你的孩子了
2024-05-08 09:26:04
作者: 顧南西
負責給秦肅做筆錄的是刑事專案一組的老許和老林,一個負責問,一個負責記。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十月四號,你有沒有和死者通過電話?」
秦肅回:「嗯。」
他似乎心不在焉,眼神也有點空。
老許又問:「幾點?說了什麼?」
「九點左右,她說她是記者,想採訪我,我拒絕後就掛斷了。」
那通電話很短,他甚至沒有聽完對方的自我介紹。
通話時間不到一分鐘,這一點老許也知道:「在那之後你有沒有再見過死者?」
他像在說別人的事,燈下,情緒很淡,:「那通電話之後沒多久,她來找過我。」
「找你做什麼?在哪裡見的面?當時有沒有第三人在場?」
「在我家門口,沒有第三人,她給了我一張名片,說要做連環殺人案的專題。」
和2402住戶的證詞一樣。
2402說,四號那天見過死者和秦肅在門口談話,看上去不太愉快,死者離開的時候很慌張害怕。
2402還說,死者因為太過慌忙,在樓梯里撞到了他,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你們還說了什麼?」
秦肅低著頭,在看虎口的那個紋身:「說給我做專訪。」
「還有呢?」
他太過從容,像事不關己:「提了舊事。」
「當年的酈城連環殺人案?」
「嗯。」
老許突然站起來,用上審訊技巧,眼神逼得人無處遁形:「因為她當年的報導,你被人當做殺人魔二代,所以你懷恨在心,殺了她泄憤。或者,」他緊緊盯著對方的瞳孔,「當年的案子她還知道什麼隱情,你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綁架了數日之後,再將她殺害。」
死者從失蹤到遇害,間隔了十二天,這中間發生過什麼、第一案發現場在哪裡,都仍是謎底。
秦肅面不改色:「這種揣測性的問題我需要回答嗎?」
老許學過微表情,有時候能從嫌犯的臉上能看出一些蛛絲馬跡,但秦肅臉上沒有一點微表情,平靜得像潭死水。
老許坐回椅子上:「昨晚十點到凌晨兩點,你人在哪,在做什麼?」
凌晨一點是死者的死亡時間。
秦肅說:「在家裡,沒做什麼。」
瀧湖灣的居住率很低,監控都是擺設,壞了很多年也沒有修過,誰進進出出都不會留有記錄。
「有誰能作證?」
這個問題秦肅沉默了。
老許提提嗓音,再問了一遍:「誰能作證?」
他眼底的一潭死水像突然活了:「我女朋友能作證。」
宋稚就在隔壁審訊室。
給她做筆錄的是一組的副隊,老周:「你和秦肅是什麼關係?」
女朋友嗎?
他從來沒承認過,宋稚如實回答:「睡一張床的關係。」
老周最近還在追她的劇,實在想不明白她一個出身顯貴的大明星幹嘛想不開,要跟變態殺人魔的兒子攪合到一起。
「昨天晚上十點到凌晨兩點,你在哪?在做什麼?」
「十點之前,在K83酒吧,十點左右秦肅過來接我,我們一起離開的,你可以問酒吧的服務生,也可以去查行車記錄儀,之後我就跟他一直在一起,就在他家裡,一直待到今天早上。」
做筆錄之前,老周已經去酒吧核實過了:「酒吧的服務生說你當時喝多了。」
「我只是喝多了,沒有失憶。洗漱之後,大概十二點吧,我酒就醒得差不多了。」
可能因為對方是演員,表情管理一絕,老周一點都看不出來宋稚有沒有撒謊。
「再然後呢?你睡著了?」
她沒有思考猶豫:「沒有。」
停頓幾秒,她補充:「閉著眼但沒睡著,秦肅在房間裡陪我,因為我叫他不要走。」
宋稚知道,一點是死者的遇害時間。
老周問得很仔細:「他什麼時候離開房間的?」
「他出去的時候在枕頭下面留了兩頁紙。」宋稚從包里把那兩頁紙拿出來,「當時窗外面有隱約的曙光。」
老周看了看紙上的內容,跟案子無關,紙張被撕碎過,用膠帶粘著。
隔壁。
老許問秦肅:「你幾點離開房間?」
「天快亮的時候。」
兩人分開做的筆錄,時間不長,都在二十分鐘內。
宋稚撒了一點點別人拆穿不了的小謊,其實她中途睡著了,只是秦肅出去的時候,她半夢半醒地睜開過眼睛,就短短几秒。
因為有不在場的證明,警局不好再扣押秦肅。
「在這兒簽個字。」
老許給二人各遞一支筆。
宋稚跟秦肅站在一塊,表面看上去是登對的一對:「簽完字我們就可以走了嗎?」
「可以。」
宋稚接過兩支筆,給秦肅一支。
外面天早黑了,裴雙雙也沒走,乾等到了現在。她把凌窈叫到一邊:「窈窈,能請你幫個忙嗎?」
秦肅人已經出來了,接下來就是公關了。
「幫什麼忙?」
裴雙雙的公關能力是圈內的天花板:「幫忙辟個謠。」
凌窈懂了:「我去換身衣服。」
她去換了身警服,就在警局辦公室,跟宋稚拍了幾張合照。
「記得幫我打個碼。」
裴雙雙回了手勢:OK。
「記者還在外面。」凌窈的目光在秦肅身上停留了幾秒,有探究的意思,但不做任何評判,她只對宋稚說,「我帶你們走後門。」
局裡有親戚的好處: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後門。
凌窈手裡有案子沒了,還要加班,擺了擺手,先回局裡了。
宋稚的車不在後門:「雙雙,你去車上等我。」
裴雙雙是成熟的電燈泡,閃人了。
警局的後面有一塊空地,不遠處就是消防隊的訓練場,圍欄上面插著紅旗,被風吹得簌簌響。
「為什麼要來趟這趟渾水?」
宋稚把落在紅旗上的視線收回來,讓瞳孔里只有秦肅:「你知道為什麼。」
他對她很冷漠:「你怎麼跟警察說的?」
「我說我沒有睡著。」
「你睡著了嗎?」
「睡著了。」
她做了偽證。
她是真的不再愛紅旗了,在見過顧起滿身是血之後,在見過他的屍體和墓碑之後。
「你後來跟我說話的時候,我以為是在做夢。」
那時快天亮。
他說:你再拉住我,我就沒法放手了。
她也沒有全部撒謊,半真半假,開始是睡著了,後來迷迷糊糊聽到他說話,看到他把那兩張撕碎後又粘好的紙頁放到她枕頭下面。
她來警局之前去找物業拿了備用鑰匙,去他家裡確認過了,枕頭下真的有東西,那就不是她在做夢。
她不管他中途有沒有離開過,她就只認一點,她睡之前有讓他不要走。
他背著燈光,臉在暗處,輪廓被模糊,像覆了一層寒霜:「你睡著的那幾個小時,殺個人也夠了。」
宋稚走近一步:「你喜歡我嗎?」
「你了解我嗎?」
「你喜歡我嗎?」
秦肅不回答,眼裡的影子亂得一塌糊塗:「你想過以後嗎?」
她再朝他走一步:「你喜歡我嗎?」
他後退:「你嘗過被所有人唾棄厭惡的滋味嗎?」
「你喜歡我嗎?」
「你——」
她不想聽這些:「秦肅,」她語氣特別篤定,「你喜歡我。」
他身體定住,強硬、冷漠的話全部堵在了喉嚨。
宋稚揚起嘴角,有一點點的得意,她把手裡的底牌拿出來。
——那兩頁被撕碎又粘好的紙。
「我有證據。」她把紙上最末尾的地方故意放到他眼前,「你就是喜歡我。」
最喜歡的人:沒有(畫槓塗掉),宋稚
秦肅轉頭就走。
「秦肅,」宋稚拉住他的手,回答他剛剛所有的問題,「你不會殺人,我了解你,我想過以後,我沒嘗過被所有人唾棄厭惡的滋味。」
還有最重要的。
在風裡飛揚鼓動的紅旗蓋不住她的聲音:「我很愛很愛你。」
秦肅轉過頭,看了她很久。
空曠的訓練場,老舊的路燈,鮮紅的國旗,女孩子說很愛很愛他,他的記憶力一直很好,這些他一定會記到死。
「你先回去,我現在要去——」
宋稚伸手抱住他:「你別推開我。」前一秒很強硬,後一秒卻示弱,「我懷你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