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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心如死灰4

2025-01-13 04:14:07 作者: 鳳歌

  第二十一章心如死灰4

  韓凝紫目光一閃,說道:「乖師侄,你還要不要這小子活命?」柳鶯鶯一咬牙,大聲道:「你放了他,我讓你走。」韓凝紫笑道:「什麼你呀我的,該叫我什麼?」柳鶯鶯一愣,低了頭,聲音又輕又細:「師、師叔。」韓凝紫得意笑道:「好啊,認了師叔,就該拿孝敬來!」將手一攤。

  柳鶯鶯皺眉道:「什麼?」韓凝紫笑道:「裝傻麼?把純陽鐵盒給我。」柳鶯鶯微微一驚,恍然道:「嫁禍給我的是你?哼……我早該想到了。」韓凝紫笑道:「多謝你給我引開那幫蠢材。你真有能耐,我四次潛入雷公堡,都是無功而返,你一次便得了手。」

  柳鶯鶯咬了咬牙,掏出鐵盒說:「你先放人。」韓凝紫目透寒光:「柳鶯鶯,你跟我耍花槍,還早了一百年。再不拿來,我叫這小子濺血三尺。」柳鶯鶯素知這師叔心狠手辣,純陽鐵盒於己可有可無,梁蕭卻少不得一根汗毛,微一猶豫,將鐵盒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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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凝紫接過鐵盒,笑吟吟揣入袖間。柳鶯鶯瞧她神氣,便覺不妙,急道:「韓凝紫,你說話要算數,鐵盒到手,便該放人!」韓凝紫淡淡一笑,說道:「我問你,師叔我綽號什麼?」柳鶯鶯一怔,低聲道:「雪狐。」

  韓凝紫笑道:「是了。師叔我狡猾如狐,那麼害死了你師父,自須留條後路,叫你不敢尋我報仇。」柳鶯鶯一怔,怒道:「臭狐狸,你……」心中一急,怔怔流下眼淚。韓凝紫笑道:「哭得好,師父最愛瞧人勞燕分飛,流幹了眼淚,哭瞎了眼,那才叫做過癮。」言畢踢開阿冰、阿凌的穴道,二人掙紮起來,韓凝紫瞥了阿雪一眼,露出嫌惡之色,喝道:「把蠢丫頭也帶上。」

  兩人扶起阿雪,隨在她身邊。韓凝紫轉眼笑道:「乖師侄,慢慢哭,咱們後會有期。」嬌笑一聲,穿林而出。柳鶯鶯不顧傷痛,奔出兩步,胸口忽地一痛,吐了口鮮血。雲殊情急關心,搶上攙扶,柳鶯鶯卻摔開他手,怒道:「滾開!從今往後,我……我再也不會理你。」

  雲殊身子一震,失聲說:「你、你說什麼?」柳鶯鶯眼圈一紅,大聲說:「你廢了梁蕭的內力,我恨不得殺了你!沒錯,我騙你,只是要你替我尋他,然後一刀殺了你,給他報仇!」她奈何不了韓凝紫,滿腔恨火都發泄在雲殊身上,將心中所想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雲殊聽得渾身冰冷,三魂六魄全都廢了。好半晌,才隱約聽見馬蹄聲,抬眼一望,柳鶯鶯伏在馬上,飛馳下山。雲殊欲要追趕,雙腿卻似灌滿了鉛,只得靠著一棵大樹,昏沉沉睡了過去。

  睡到傍晚,他才清醒了些,茫茫然站起身來,望著遠處荒野寒煙,只覺天地之大,無處可去。這樣的心情,只有父親死後,自己站在燕山百步嶺上經受過,可那回終於等來了師父。這一次呢,心上人是斷不會來了。

  他站了一陣,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去,走了足足半夜。凌晨時,忽聽身後傳來馬蹄聲。雲殊不想回頭去瞧,也不想知道來者是誰,只盼一直走下去,直到再沒氣力,撲地死去。

  馬蹄停在他身後,忽聽一聲大喝,靳飛如一隻大鷹掠過頭頂,攔在他的前面。雲殊應聲止步,心神依舊恍惚。靳飛怒道:「好畜生。」揮掌便打,掌到半途,借著東方一抹晨光,忽見雲殊眼神呆滯,臉上布滿悽苦,猛地想起,師父只有這個獨子,手一軟,打不下去。身後的白三元卻火氣正盛,躥上前來,一拳打向雲殊背心。雲殊痴痴怔怔,任他拳風涌至,也不躲閃。靳飛卻忍不住一伸手,將白三元的手腕扣住。

  白三元怒道:「靳大俠!這種大逆不道的人,你也護著他?」靳飛麵皮一熱,訕訕道:「白老哥,我師弟年紀小,不懂事……」白三元叫道:「放屁。」奮力一掙,只覺靳飛手若鐵箍,急怒之下,一口濃痰啐向靳飛。以靳飛的本事,避開不難,但他心頭抱愧,不閃不避,任憑濃痰落在額上,順著臉頰滑落,也不伸手去抹。白三元瞧得一怔,狠狠把頭一甩,轉身就走。

  雷行空冷眼旁觀,忽道:「雲殊,那女賊呢?」雲殊身子一顫,慢慢抬起眼皮,喃喃說:「她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雷行空瞧他神氣頹廢,不由濃眉緊皺,心想雲殊在此,柳鶯鶯也該走得不遠,於是冷笑說:「靳飛,這梁子是結定了,來日有暇,雷某少不了登門拜訪!」靳飛默然不語,方瀾卻聽不下去,笑道:「雷公堡那幾下,老頭兒也知道的,要挑神鷹門麼?怕還差那麼一點兒!」雷行空冷笑道:「大家騎驢看唱本,走著瞧。」領著雷震夫婦,忿然去了。楚宮挨了雲殊一劍,腿上兀自包紮嚴實,這時咬起細白牙齒,大聲說:「靳門主兄弟情深!大伙兒後會有期。」生怕被雷行空搶先截住柳鶯鶯,促馬揚鞭,一陣風追了上去。

  其他人望著雲殊,或驚疑,或鄙夷,礙著靳飛方瀾的面子,不便當場發作,紛紛搖頭散去。不一會兒,曠野中只留下方瀾、靳飛和小書童風眠。風眠見氣氛不對,不敢站到太近,抿嘴瞧著,心裡打定主意:「這兩個人敢動公子一根毫毛,哼,我跟他們拼命。」

  靳飛沉默半晌,嘆道:「本想聯結雷、楚兩家,共抗外敵。誰知未成朋友,反成對頭。」方瀾哼了一聲,目光如炬,望著雲殊道:「小子,我問你一句話,你練一身武功,到底為什麼?」雲殊本來等著二人責打,聽此一問,一怔道:「向蕭千絕報仇。」方瀾冷笑道:「胡說。」雲殊又是一愣。方瀾冷笑道:「我看你練來是討娘兒們歡心吧?」雲殊不由面紅耳赤。

  方瀾又道:「古人說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如今大宋朝危如累卵,大丈夫正該馳騁沙場,為國殺敵。你呢?哼,卻為個偷雞摸狗的妞兒失魂落魄。難不成雲萬程家門不幸,落了個虎父犬子?」雲殊身子一顫,亡父音容閃過眼前:燈下伴讀,清晨傳功,懲奸除惡,抵禦外辱……無數往事如皮影戲般在心頭閃過,讓他出了一身冷汗。雲殊看了看方瀾,又看了看靳飛,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靳飛嘆了口氣,伸手將他扶起,說道:「算了,只盼你記得方老的話,來日多給我殺幾個韃子!」方瀾笑道:「要殺韃子,可得算上老夫一份!」靳飛笑道:「少得了您老么?」二人相視大笑。

  風眠見方瀾瞪眼發怒,只當要糟,不料轉眼間,眾人又喜逐顏開,不由大大鬆了一口氣。雲殊嘆道:「師兄,我方才得罪了不少豪傑……」靳飛擺手道:「別人如何,是別人的事情,只要你有報國之心,只得你我二人,又當如何?」說著劍眉倏揚,豪氣逼人。

  方瀾嘆了口氣,捉著兩人的手,迭在一起道:「老雕兒是江湖中人,從不忘北靖中原,他的遺願便落在你二人身上。所謂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今日的事,老頭子不想看到第二次!」靳飛挽住雲殊的手,與他對視一眼:「方老放心,我與雲殊一世都是兄弟!」雲殊緊緊握住師兄之手,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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