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衝突

  秦澤楷唇瓣蠕動幾下，微微低頭：「抱歉，小葉子。是我太激動了。」

  說著，他緩緩蹲下身，雙手扶住鹿琪稚嫩的肩膀：「琪琪，抱歉。叔叔不應該兇巴巴的。」

  受驚的糯米糰子飛快抬頭瞄了他一眼，小嘴往下一撇，轉頭撲入鹿颯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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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哇嗚嗚……」

  從小到大，鹿颯從未見過一向嬌蠻的琪琪公主嚎啕大哭，胖嘟嘟的小手尬在原地，不知是該摸摸她的腦袋，還是緊緊抱著她，讓她別哭了。

  秦澤楷同樣尬在原地，俊朗又疲憊的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我有這麼可怕嗎？」

  立在一旁的江氏姐妹聞言狠狠點頭。豈止是可怕，簡直就是要吃人的模樣。

  連續熬夜的眼底青黑一片，整個人暴戾恣睢，冷著臉質問地時候，真是嚇人。

  外人光是看著就覺得可怕，更何況是嬌滴滴的糯米糰子？畢竟以往在兩小隻面前，秦澤楷總是一副溫暖和煦、極好說話的模樣。

  「嗚嗚……」小傢伙抽抽搭搭，不停拿手去抹眼淚。看得鹿蓁好不心疼。

  「琪琪乖，」美人整個人恨不得貼在玻璃上，眼裡滿是母親的焦急和心疼，「琪琪乖啊，媽咪在這裡呢，別哭別哭，會不好看的……」

  「嗚嗚媽咪！」鹿琪想去看她，又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掉金豆豆的模樣，只好繼續埋在鹿颯懷裡，扭著性子不願意露臉。

  鹿颯只覺自己半邊肩膀已經濕透了。不禁在心裡扶額：這是要淹了太平洋的節奏啊。

  「琪琪乖，媽咪答應你去找熊熊，好不好？」美人急得沒法，這一聲一聲的嚎哭像一把又一把刀子，一下又一下深深地剜去她心頭肉。

  「嗝嗯，真 真的嗎？」琪琪公主終於願意抬起腦袋，紅彤彤的眼睛跟兔子似的，「琪琪真的可嗝，可以找熊熊，嗎？」

  美人看著她精緻小臉上的淚痕，心疼得不行：「真的，媽咪不騙你。寶貝別哭啦。」

  「嗝，嗯！」鹿琪哭得不住抽噎，一得到鹿蓁首肯，迫不及待想要露出笑容，可她又想到什麼似的，又垮了小臉，小心翼翼開口：

  「媽咪，媽咪可以陪我去嗎？」

  鹿蓁露出為難的神色——她這病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啊……

  見狀，鹿琪連忙改口：「媽咪，嗝，琪琪不用媽咪陪了。媽咪嗝，要好好休息。」

  美人笑著安撫道：「琪琪要好好表現哦，媽咪期望以後可以在電視上看到我家寶貝啊！」

  「嗯！」糯米糰子用力點頭，揮揮自己的粉拳，「琪琪會努力的！」

  鹿蓁笑著看她，突然喉嚨里湧起一股癢意。她努力壓了下去，道：「好了，快回去吧，醫院不能多待。」

  「媽咪，那你好好休息，有我看著妹妹呢！」鹿颯檀黑眸子澄澈，裡面裝滿了認真。

  「辛苦颯颯了。」鹿蓁誇讚道，卻壓不了咳意，以拳抵唇低低咳嗽了幾聲。

  「嗯……」鹿琪被鹿颯拉著往前走，一直回頭看她。

  看得鹿蓁心軟得不像話。

  「媽咪！」粉糰子突然掙開鹿颯的手，噔噔跑了回來，睫毛撲閃撲閃，「那我以後，能每天來看你嗎？」

  鹿蓁本想說不可以，但一想到兩小隻長這麼大一路，自己還真沒一連幾天沒見他們，嘴邊的話也就咽回去了，只道：「好。」

  「好！一言為定！」琪琪公主俏皮眨眨眼睛，又噔噔跑回去，拽住鹿颯的手就往電梯跑。

  「哥哥快一點，我們去找熊熊偵探……」

  銀鈴般的童言響徹在過道上，帶來歡樂的氣息。

  鹿蓁神色疲倦，走回病床，脫力似地倒在靠墊上，有氣無力擺擺手，示意她不想多說話。

  江氏姐妹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告了辭。

  落在最後的秦澤楷愣在門口，沒動。

  病榻上的美人背對著他，側躺著，時不時咳嗽幾聲。

  沉默許久，他才緩緩離開。

  病房內，鹿蓁又開始咳嗽不止。

  真是造孽啊……

  美人在心裡幽幽嘆道。這才沒幾天，她的臉消瘦得都快脫了相。

  今天也不知為何，也說不上來哪裡不舒服，但是她就覺得整個人都很難受。

  剛才那抹心悸和不自然是因為什麼呢？鹿蓁試圖讓大腦想點事情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那些莫名其妙的片段硬要去想，反而像躲貓貓一樣就是不肯讓鹿蓁知道。

  本想問一下澤楷來著，但是剛才的衝突……

  鹿蓁總覺得自己忘了或者忽略了重要的事情，可她就是想不起來。

  這種感覺可真讓人難受。

  她抬眼看向窗外——陰雲綿綿，今天是一個陰天。已是入夏，鹿蓁在病房裡感受不到什麼，但看著天空隱隱有暴雨趨勢，身體也能回憶起潮濕悶熱的感覺。

  努力撇開心裡的那份煩悶，鹿蓁小心喝了些粥，服了藥，拿起書繼續讀了起來。

  陳設簡單的病房裡不知何時起多了一個小書架，是秦澤楷害怕她一個人呆著無聊，特意準備的。

  手上的這本是她還沒看完的《淚水打磨的蝶》。

  不看內容乍聽名字，覺得怪怪的。鹿蓁以為是秦澤楷搜羅來的心靈雞湯、勵志讀物，好奇心驅使下，鹿蓁翻開了這本書。

  故事很簡單。講述了一位老奶奶病臥在床，探望她的小輩們送來一盆盆栽，想要逗她開心，說：如果奶奶堅持為它澆水，它說不定會開花哦。

  老奶奶單是看著它翠綠的葉子，覺病痛也減輕了些。所以她哪怕再氣喘吁吁、四肢無力，每天也會堅持為它澆水。

  日子一天天過去，老奶奶的病情穩定了，可是這株植物還是跟剛送來的時候一個模樣，絲毫未變。

  老奶奶很是好奇，但她一個人獨居，也沒有人可以問問這是什麼植物，只好作罷。可是每天的澆水、定期的鬆土，她從未落下。

  獨居的生活煞是孤寂，許是年紀大了，老奶奶愈發想念自己的一位故人，她每天夢裡都會夢見他……

  倦意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鹿蓁不住點著腦袋，陷入夢鄉。

  窗外的天愈發黑了，暴雨將至。

  煩悶的空氣一直持續到午後，突然有一絲涼風淡淡襲來，隨即消失不見。讓人不禁懷疑它是否來過，但很快，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劈頭蓋臉砸來。

  無人注意到，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醫院後門口。車上下來一個男人，由人為他撐傘，進入了醫院電梯，直升頂樓。

  梁路早已在鹿蓁病房門口等候，見傅慎承進來了，露出彬彬有禮的微笑：「傅少。」

  男人不咸不淡地從鼻間裡擠出一個「嗯」，熾熱的目光落在病榻上。

  梁路看著他這般模樣，不知所謂地扯開嘴角，唇邊弧度愈大：「傅少，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這是擔車……」

  「不用。」男人揮揮手，走近房內。

  鹿蓁睡得正熟，手上的書搭在床邊，搖搖欲墜。男人隨意掃了一眼名字，不甚在意。

  他微微俯下身，強勁有力的手臂穿過她的腰際和膕窩，肌肉發力，把美人抱在懷中。

  淺眠的鹿蓁一下就被驚醒了，重心不穩的她下意識扶住身邊的東西——男人的胸膛。

  「！」

  入手是材質頂尖的布料和在襯衫後熾熱的肌膚，鹿蓁嚇了一跳，燙手般縮回手。

  更別提她整個人還飄著往門口走。

  被清冽中夾帶著些許菸草味兒的氣息包圍，她不適地扭動身子，仰頭看向男人完美的下巴：「傅慎承？」

  「嗯。」男人低眸看了她一眼，朝電梯穩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