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林文立即說：「很好，辛苦了，放那裡就好。」

  又補了一句：「這位是秦小姐，是我的好朋友，秀玉，給她也端一份。」

  秀玉眉目流轉，在兩人之間看了兩眼，掩嘴笑道：「好的，林大人，我這就給您的小女朋友送來。」

  走過秦落霜身前，她又故意用所有人都能聽到小聲說：「哎呀，林郡長可受歡迎啦，每天我這都有幾百個小姑娘來打探消息，不知道誰家的女兒這麼幸運，能被林郡長這樣的好男人相中。」

  她一邊絮絮叨叨一邊走遠了去，直到聲音聽不見了，林文才有些尷尬地說：「她瞎說的，你不要在意哈。」

  秦落霜本來是想道歉和解的，忽然又有些懷疑：「這不會是你的套路吧？」

  

  「套路啥？」

  林文端起瘦肉粥一口喝了個乾淨。

  「還是那句話，你高，呃，沒啥，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落霜看著他臉上通紅的五指印，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行吧，高攀不上就高攀不上，反正我現在只是民女，你是官老爺。」

  林文咳嗽一聲：「總之，這事麻煩你了，我最多可以批給你11萬。」

  這可值1點善緣呢，林文都有些心疼。

  秦落霜用手指玩著頭髮，心不在焉地說：「行吧，行吧，誰叫人家寄人籬下呢。」

  ——

  初步敲定了情報工作之後，林文又要面對錢的問題。

  秦落霜明確表示她無能為力，她只會花錢，不會賺錢。

  不是吧？難道你也要食指輕點空氣，來一句：「你養不起我？」

  這勾起了林文的一些不好的回憶，他立刻把它忘了。

  辦正事！

  瑪德，不信我驚人的智商還想不出一個解決辦法！

  午飯過後，秦落霜已經回來了，林文還在抓頭髮。

  「給。」

  她把幾張名單拍在林文面前。

  「這是臨時發展的一些情報販子的下線名錄，他們很不可靠，從他們這裡只能打聽到一些爛大街的消息，但我現在沒有門路，更高端的我接觸不到，也沒錢。」

  「哦？有什麼有用的情報嗎？」

  「你不看一眼？」秦落霜意外地問。

  「不看，讓你負責你就負責，你直接給我說結論就行了。」

  「你不怕我騙你嗎？你不怕我在背後搞小動作嗎？比如我上下串聯，中飽私囊，里通外圍？甚至以後權力大了直接架空你？」

  「你真囉嗦。」

  林文感覺他剛剛好像抓住了一個閃光點，這一打岔又沒了，不禁有些生氣。

  他現在感覺這鳳雛有些不太好用，比臥龍趙明公差遠了。

  要知道臥龍他都沒怎麼管，現在還偶爾有1點2點的善緣飄來。

  還是要調教，讓她被我的王八之氣感染，不然一直這麼煩我也不是個事。

  想到這裡，林文對轉身要走的秦落霜說：「你等一下。」

  秦落霜斜著眼睛看著他：「怎麼？想通啦？」

  林文說道：「我覺得你現在還很青澀，不夠成熟，需要被我感染一下。」

  「你想幹什麼？」秦落霜捂住胸口退了兩步，一隻手已經準備握槍了。

  「我的意思是，你的資質很好，但後天教育的水平太差了，你需要跟在我身邊學習一下，才能獨立出去做事，明白了嗎？」

  從秦落霜的表情來看，她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但她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坐了下來，刻意保持了一定距離。

  林文也沒有理會，繼續動用他高達250的智商思考錢的問題。

  過了一會，小李狂奔過來大喊道：

  「林鎮長，林郡長，建設總團的來啦！建設總團的人終於回來啦！」

  林文現在是在長樂鎮上，臨時徵用的一間空屋做的辦公室，小李有事沒事就喜歡來這裡串門，他特別懷念當初「林李」組合的輝煌，並有意想要搞個「林李」再會師。

  所以，一有事他就狂奔而來，就像當初在長樂鎮上一樣。

  當然，林文對此是沒有任何感覺的，他一下子就把小李打發走了。

  小李也並不在意，他滿足於狂奔而來的同時大喊「林鎮長」的感覺。

  有這就足夠了。

  過了一會，小李又狂奔回來，大喊道：

  「不好啦，不好啦，林鎮長，林郡長，建設總團的人又要走了！」

  「什麼？」林文這次直接跳起來了，「怎麼回事？」

  一旁的秦落霜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好像是第七建設總團的團長要價太高，黃司長不願意，雙方談崩啦！」

  「走！」

  林文大步流星地衝出去，秦落霜和小李跟在身後。

  一出辦公室，林文就看到長樂鎮外停著的車隊，以及兩輛巨大的平板拖車，拖著大大小小工程用車，一眼望去，少說有十幾輛。

  而雙方人馬都圍在臨時指揮部的大院外，一邊是黃明蕭等人，一邊是十來個工頭，建設總團的苦力都留在鎮外，沒有進來。

  林文大步走過去，直接問道：「怎麼回事？」

  黃明蕭看上去氣得夠嗆，喊道：「林郡長！他們漫天要價，明明你們上次來開價是300萬付一個工期，這次來憑什麼要2500萬？」

  第七建設總團的團長是個穿著黃馬甲的矮胖子，他一臉橫肉，表情不善地說：「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你們施工建築圖都改了，我當然要加價！」

  黃明蕭怒喝道：「可是，工程量明明減少了！」

  矮胖子冷笑道：「上次你們錢都不給，來忽悠我們，我們這一大家子，路上油錢不要？過路費不要？大家不吃不喝，來回走了那麼遠，就是被你們耍著玩的？」

  矮胖子這樣一說，黃明蕭的底氣就有些不足：「上次是上次，可這次我們已經準備好錢了！」

  「錢呢？你把2500萬拿來，我們立刻開工，不廢一句話。」

  林文在旁邊看了一會，關掉【問道於天】，低聲對小李說：「你去叫方大山。」小李臉冒紅光，嗯了一聲，轉身就跑。

  林文大步走了過去，矮胖子一看正主來了，本來還有些害怕，可林文開頭一句：「矮胖子，你講講，2500萬怎麼算出來的？」

  矮胖子頭上的火立刻就冒出來了：「老子就是要2500萬，你給不給，不給老子就走了，別特麼浪費時間！」

  「不，你沒資格要2500萬。」

  林文走上去，冷冷地盯著他，眼裡神光流轉。

  畢竟是一郡之長，矮胖子還是有些害怕，「什，什麼？憑什麼？我要多少錢，當然是我定！」

  「因為你自己要拿2200萬，200萬用作工程消耗，50萬用作油錢，你麾下近千名兄弟，只分50萬。」

  「那麼，你告訴我，你又矮又胖，又丑又搓，你老婆都背著你和別人生了大胖小子，你卻花你兄弟們的血汗錢，給別人養兒子，你憑什麼，有什麼資格，開這血盆大口！」

  矮胖子的臉迅速由青轉白，再轉為通紅，他大喊道：「你放屁！你根本不可能知道！監察衛明明幫我查了的！那就是我孩子！」

  話音一落，他的臉色又從通紅轉青，再轉白，他哆嗦著轉頭，想尋求身邊工頭的支援，但卻看到，不知不覺間，荷槍實彈的士兵已經把他們包圍了。

  「你，你要幹什麼？」

  矮胖子驚叫道。

  「我我，我警告你，你，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根本沒和監察署的交易，評議會沒人找過我！」

  話音一落，周圍幾個工頭忽然離他遠了一點。

  矮胖子驚慌地在原地轉了幾圈，像掀開磚頭後暴露在陽光下的小蟲子。

  忽然間他又強硬起來。

  「老子就是不干！你想怎麼樣！？」

  「你敢扣我們不成？我告訴你好啦！老子背後還有大靠山！老子身為第七總團的團長，權限是本部界定的，老子想要多少要多少！你敢動我？」

  林文冷笑一聲，轉身向秦落霜懷裡摸去，後者驚叫一聲，打掉他的手，退開兩步：「你幹什麼？」

  「把槍給我用一下。」

  林文超小聲地說，同時堅定了一定要教育她的決心，這種關鍵時刻竟然也能掉鏈子。

  身後矮胖子見他縮了，氣勢更囂張起來：「你敢動我一根毫毛，本部就先把你的官皮拔了，評議會再把你的脖子扭斷！來呀！看你有沒有這個狗膽！」

  秦落霜猶豫了，槍是她的最後一道防線，雖然打不中林文，但她可以用來自殺，交了槍，就等於她任人宰割了。

  但猶豫只持續了一瞬間，秦落霜想到之前種種，一咬牙，把槍摸了出來，遞給他。

  林文立即就摸走了，還沒等秦落霜心中產生空落感，在矮胖子「來呀」的叫囂聲中，林文開槍了。

  巨大的槍聲響徹四野。

  矮胖子被擊中頭部，當場斃命，最後一個呀字，咽在喉嚨里沒吐出來。

  全場鴉雀無聲。

  林文提著槍走上去，望向剩下的人。

  「長山郡30萬災民重建家園的美好願望，容不下任何骯髒之物的打擾，你們要是誰不想干，可以說，我來安排，直到我找到能幹的。」

  他第一個望向副團長，那是一個中年人。

  「你能幹嗎？」

  中年人望著他還在冒著青煙的槍口，咽了口唾沫。

  「能幹。」

  「很好。」林文露出了笑容，「黃明蕭，你安排一下，他們就是第一批苦力。」

  「什麼？」在場的工頭都叫了起來。

  林文露出和諧的笑容：「黃明蕭，你趕緊把後面的1000名兄弟組織一下，讓他們選出二十名帶頭人，分成二十批隊伍，按照計劃動工。」

  「還有，告訴他們，在我這裡工作期間，工資待遇翻倍。」

  「當然，眼前這批人沒有工資，餓不死就行了。方大山，你安排士兵把他們看好，跑了一個唯你是問。」

  「是長官！」遠方傳來方大山中氣十足的回答。

  林文走回來，把槍遞給秦落霜，後者傻在那裡，連槍都忘記接了。

  「接槍啊呆子！」林文超小聲地說。

  秦落霜這才回過神來，她極為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接過槍，放回懷裡。

  林文正要轉身，忽然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方遙波，他立刻喊住了他。

  「方遙波，你過來，這次卷宗你會寫嗎？他是什麼罪？」

  方遙波雖然身上還有些顫抖，但眼神里並沒有迷茫。

  「試，試圖謀殺郡長和三十萬災民，反，反人類罪！當場擊斃！」

  秦落霜聽到這話，簡直像被雷劈了一樣，外面沒焦裡面也嫩了：「你怎麼能這樣胡說……」

  「太對了！」

  林文的聲音一下子蓋住了她的。

  「孺子可教也！」

  方遙波還有點慌張，但臉上卻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然後呢？」

  方遙波挺了挺胸膛，連說話都流利了許多：「我會去苦工那裡，挖掘出他的罪行，他被林郡長槍斃了，必然是罪不可赦的，我只要深入人民，我就會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渣。」

  林文豎起大拇指：「完美！不愧是人民的審判庭庭長！」

  方遙波竟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而秦落霜感覺她的三觀已經飛到外太空去了，她現在只有一個感覺。

  我真傻，真的，我單以為他是小丑。

  沒想到。

  小丑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