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黑夜遭偷襲 瘋子思翩躚

  第一零六章黑夜遭偷襲瘋子思翩躚

  范蠡騎馬出了會稽城，時而策馬疾馳，時而信馬由韁，時而駐足觀望，一路上的河流山川和原野風光，讓他感到心曠神怡，豪情萬丈。越國是個美麗而富饒的國家，這是他范蠡的第二故鄉，他已經深深愛上了這片充滿生機和活力的熱土。

  遇到村莊和集鎮，他會下馬向前，謙恭地向當地百姓探聽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民生百態、地理山川，尤其對名山大川興趣盎然。不僅僅是因為他喜歡山川靈秀，更為重要的是他要探訪一個人——他的恩師辛文子！

  在集鎮上人多熱鬧之處，他會拿出卜卦的幌子，耐心靜坐半日時間，有人卜卦便賣卦，無人卜卦便和周圍的市民、商人、遊客、閒人套個近乎，談論一些感興趣的話題。雖說他奇特的裝扮總是引來人們詫異和好奇的目光，但是他和善的面容和話語總能夠拉近和別人的距離，所以總能聽到一些有用和有趣的話。遇上談的投機的，他會請到酒館坐下來邊喝邊聊，往往會談笑風生，朋友相稱。

  范瘋子深深體會到，民間的百姓經不起別人對他好，他們是那麼真誠、善良、熱情，相比於那些整天勾心鬥角、滿懷城府的王公士大夫來，老百姓是樸素而可愛的！范瘋子喜歡這樣坦誠相待、無拘無束的感覺！

  只可惜，范瘋子不是個甘於混跡田間地頭、市井街巷的凡夫俗子，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感覺只能算是他額外的享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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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瘋子的行跡，從會稽城四周慢慢擴散開來，由近而遠。他出行的時間也在一天天拉長，從一天到兩天，從兩天到三天！

  他捨不得離開紅螺，也不忍心離開紅螺。他虧欠她的太多了，不能再讓她承受更多的思念和憂慮之苦，他要信守對她的承諾！

  幸虧黑豹的的確確是一匹難得的寶馬，它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尤其是入夜之後，就像黑夜裡一道黑色的閃電，馱著范瘋子風馳電掣，仿佛它也知道女主人正在家裡熱切期待！

  所以，紅螺總會在深夜即將入睡之前，聽到一聲黑豹的快樂的嘶鳴，她的心中湧起一股幸福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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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深，黑豹疾馳在會稽城郊外的林蔭道上。

  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春夜裡有一種透體的涼爽，范瘋子的心早已飛到了溫馨而舒適的家裡，飛到了紅螺深情的目光中。

  突然，黑豹的身體忽騰一震，前蹄飛揚起來，發出一陣急促而低聲的嘶鳴。隨即向後一挫，四蹄躍動卻停滯不前，後身在左右擺動著，腦袋卻一直向前，死死地盯著前方。

  黑豹，難道你的老毛病又要發作了嗎？你這個不爭氣的死豹子！

  范瘋子心中氣惱著，一手拉住轡頭，一手抓住馬鬃，身體附在馬背上，順著馬頭的前方看去，側耳傾聽著四周的動靜。

  不好，有情況！

  眼前，朦朧的夜色中，隱約有一條黑線橫在道路上面。范瘋子定睛細看，發現是一條繩索狀物品，橫拉在道路兩旁的樹上，剛才若是黑豹疾馳而前，必將要絆個人仰馬翻，後果難測！

  范瘋子後背發涼，警覺地向四周觀望。其實，從黑豹仰頭嘶鳴到范瘋子發現繩索，期間也就是幾個眨眼的功夫！此刻的范瘋子早已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刷！」范瘋子伸手探囊，一支飛鏢早已應聲而出，繩索倏然間斷落在地上！

  「嗖！」幾乎與此同時，一道細小的暗影直襲而來，在寂靜的夜空里發出細微而凌厲的聲音。但這一絲黑影和聲音並沒有逃過范瘋子的感官，他飛快向後仰躺，細小的暗影略過他的前胸，隨即聽到「噼嚓」一聲，一條枝椏從路旁的樹上掉落下來。

  暗器！范瘋子心中一驚。

  「誰？有種的出來！」范瘋子大喝一聲，早已是內力迸發，持刀在手。

  「呼——」只見一道人形黑影從樹上飛越而來，伴隨著一道凌厲的寒光，直奔范瘋子！

  眼看已經無法躲開，范瘋子飛快抬起手臂，手中的短刀內收，貼在小臂之上，向那寒光橫擋過去。

  「鐺」地一聲，那一道寒光倏然離去，范瘋子只覺得手臂一震，似有千鈞之力，心中大驚：此子功夫了得！

  卻見黑影已經落在馬頭前側，疾風驟雨般揮劍砍來。

  手無長劍，鞭長莫及，范瘋子正欲再次使出飛鏢，卻見黑豹突然飛躍而起，早已調轉了馬頭，長嘶一聲，飛起後蹄，向黑影頻頻襲去。

  黑影方寸大亂，慌忙就地一滾，避開馬蹄，在路旁站起身來，持劍而立。

  范蠡定睛一看，卻見此人一身黑色緊身夜行衣，戴著黑色面罩，只露出兩隻眼睛來。

  黑豹鼻子裡呼哧著，四蹄躍動，似乎準備著隨時投入戰鬥。

  范蠡嚴陣以待，厲聲喝道：「來者何方歹徒，為何在此行兇，使出這下三濫的手段！」

  黑影揚起手劍指范蠡道：「爺爺是劫道的，給爺爺留下買路錢來！」

  范蠡冷笑道：「孫子！范爺爺我有錢也不給你這號雞鳴狗盜之徒！你到底是哪個孫子派來的瘋狗，快給爺爺報上名來！」

  黑影似乎略略一怔道：「孫子，今日算你命大，爺爺我改日找你算帳！」

  黑影飛身一躍，穿過樹木，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范蠡舒一口氣，拍拍黑豹的脖子道：「豹子，好樣的，錯怪你了！」

  黑豹動了動四蹄，發出一聲低低的嘶鳴，似乎在回應主人的誇獎。

  范蠡在黑豹屁股上輕輕一拍，黑豹心領神會，輕捷地奔馳起來。

  得得得的馬蹄聲，在黑夜裡奏起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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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是第三天了，范瘋子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夜已深，紅螺在臥房裡進進出出，心中好生煩亂。范瘋子啊范瘋子，你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

  突然，紅螺寧心靜氣，側耳細聽，隨即對身邊的綠兒欣喜道：「快，快去熱一下飯菜，老爺來了！」

  綠兒疑惑道：「夫人，你怎麼知道老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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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螺無頭無腦道：「黑豹，黑豹！」

  綠兒道：「黑豹？黑豹叫了嗎？綠兒怎麼聽不見？」

  紅螺笑著催促道：「快去吧，沒錯的！」

  綠兒將信將疑地來到廚房，正在鍋里的甲魚湯發出「咕嘟咕嘟」響聲的時候，她果然清晰地聽見一聲馬的嘶鳴！

  怪不得呀，老爺和夫人的心是相同的！綠兒暗自感慨著，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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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瘋子在紅螺精心伺候下，吃過飯，燙了腳，脫光衣服趴在床上，紅螺要為他按摩，這可是許多天以來的慣例了。如今，紅螺的手法已經很是嫻熟了，范瘋子在她恰到好處的揉捏中，感受著她細膩的溫存和關切，快樂地直哼哼，渾身的酸困和疲勞很快就一掃而光了。

  很快就進入了下一個環節，這才是他們的重頭戲。

  在范瘋子溫柔而有力的動作中，紅螺忍不住花枝亂顫，低吟淺唱。在這樣如夢如幻的時刻，她總是恍惚間回到南山腳下，陽光和煦，溪流潺潺，空氣中瀰漫著芬芳的氣息，飄飄如飛，身在雲端……

  紅螺躺在范瘋子的臂彎里進入了甜蜜的夢鄉，一隻白皙而勻稱的玉手還搭在范瘋子的脖子上。她粉白的面頰透出美麗誘人的光澤，嘴角掛著愜意的微笑，長長的睫毛偶爾會輕輕顫動一下，似乎還沉浸在無限的快樂之中。

  然而她哪裡知道，自己心愛的男人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劫難！當然，只要范瘋子不說，她永遠也不會知道。而且，范瘋子不會說的，以後這樣的事情會很多，他不會告訴自己心愛的女人。她只是個單純而美麗的女人，他不會讓她承受更多的憂慮，那樣會讓她容顏易老！

  范瘋子側身看著自己嬌媚可愛的女人，在她粉嘟嘟的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吹滅蠟燭仰躺下去，腦子裡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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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楚國到越國，從南上腳下到會稽城，從瘋小子到越國大夫，范蠡經歷了許多事情。

  如今，雖然無官無爵，卻享受著俸祿，住著豪宅，騎著駿馬，存著黃金，美嬌妻相伴，這是怎樣愜意的人生？況且，只要你范瘋子願意，遵從了大王和權臣的意志，隨時便有可能加官進爵，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啊！你范瘋子還有什麼不滿意嗎？你為何偏偏要裝瘋賣傻，選擇這樣一條並不平坦的路？

  為了我的內心！為了我建功立業的夢想！為了喜歡的這個國家、這片熱土、這些草民百姓！

  雖然同樣充滿了壓榨、爭鬥、陰謀、邪惡，但是這個國家是相對開明的，是充滿了生機和活力的！更何況，這裡是改變我命運的地方，是我夢想放飛的地方，是我施展人生藍圖的大舞台！

  然而，這個國家並不安定，在表面的蒸蒸日上、歌舞昇平背後，隱藏著太多太多的內憂外患！國王安於現狀，權臣自私專權，大夫驕縱奢靡，一天天愈演愈烈！諸侯國紛爭不斷，吳國一天天強大起來，如今已經把強大的楚國攪擾地雞犬不寧，總有一天，強吳的矛頭會對準越國，鐵騎會踐踏在越國的土地上！

  如此情景之下，我范蠡難道要得過且過、袖手旁觀嗎？

  不，不能！

  幸虧，越國有文種、逢同、邱谷、諸暨郢、泄涌、彭壽等一批深明大義、盡忠職守的文武大臣！幸虧越國有一個執拗而聰慧的王子！

  大王守成，權臣弄權，小人構陷，而且隨時會發生不測之事，范瘋子想要暫且跳出這個是非不斷的漩渦，靜觀其變，伺機而動。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我范瘋子已經無法超脫！

  今夜，竟然有人開始暗殺了！好吧，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