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巧識貴妃賣奇卦
2025-01-12 17:21:04
作者: 祁連風雲
第二十章巧識貴妃賣奇卦
越國王宮外的大街上,出現了一個賣卦的楚國人。他披散著一頭長髮,身上穿著布衣布衫和草鞋,腰裡別著一隻皮囊、一把短劍,形象雖然怪異,倒是頗有些仙風道骨。更怪異的是,雖然年紀輕輕,口氣卻大得驚人,且不說衣服前襟的左右分別寫著「通天地陰陽,斷人間禍福」的狂語,單是那卦金就高的驚人,每卦要賣一金,夠得上平民人家一月的開支了。然而世間的買賣就是如此,有賣的就有買的,竟然有人就找他蔔卦了。
原來是王城裡一戶貴族家五歲的寶貝兒子,乘家人看管不嚴外出遊玩,不知怎麼走失了,多日尋訪不見蹤影。這位貴族看見王宮外有一個賣卦的,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去問了一卦,結果賣卦先生根據那人搖出的卦象,推測出孩子應在王城西南的一條河邊,那人趕忙打發人去找,果然不錯,孩子被一位漁夫撿到,養在家裡。那人自然是大喜過望,欲重謝賣卦先生,然而那賣卦的堅辭不受,於是那人和家眷處處向人宣揚這位卦師的神通和品德。此後便陸續有人來找這卦師問卦,運勢禍福、求官出行、男女婚嫁等不一而足,卦師往往能夠言中,一來二去,卦師的名氣傳開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楚國人範蠡。
就在同一時期,越國大將軍府外的大街上,出現了一個賣藝江湖人,布衣飄飄,相貌魁偉,衣服後背上寫著:「武勝我者,贈金一金」,口氣架勢頗為豪邁。此人時而翩翩舞劍柔中帶剛,時而騰挪跳躍虎虎生風,引得過往路人紛紛喝彩,卻無人敢上前比武。多日以來,隻要他出來表演,總會有人聚攏觀看,這個賣藝人成了將軍府外的一道風景。久而久之,人們便知道了這個人的來歷,他是一個名叫範蠡的楚國人。
還是在這個時候,會稽城的鬧市裏,出現了一個賣唱的年輕人,他要麼橫吹竹笛,要麼放聲高歌,要麼低吟淺唱,時而婉轉,時而高亢,時而激越,有時還載歌載舞。那歌聲頗為動聽,舞姿頗為灑脫,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唱到精彩處,有人會向場子裡扔錢。不過此人有個怪異之處,每次賣唱所得,並不自己帶走,而是捐給了街上的流浪者和鰥寡孤獨。久而久之,人們也知道了,這個人還是範蠡。
會稽城裡並沒有多出一個範蠡,他也不會分身之術,還就是那一個人。他每逢一、四、七日去街頭賣唱,二、五、八日去去大將軍府外賣藝,三、六、九日去王宮外賣卦,逢十日則去王公貴族子弟讀書的官學外面,與上下學過往的小孩子下棋戲鬧,或是講故事給他們聽,竟然也鬧出名堂,小孩子們喜歡這個又會玩、又會講故事的楚國人,常常聚攏在一起和他嬉鬧一番。如此一來,幾乎全會稽城的人們,尤其是那些達官貴人們,知道了來自楚國的這個名叫範蠡的年輕人。
***
且說這一日,和風輕拂,陽光明媚,範蠡披著賣卦的幌子,坐在王宮外不遠的大街上,氣定神閒。正悠閒間,看到路邊停下一輛馬車,下來一位女子,在幾個侍從男女的陪同下,款款向範蠡走來。但見她髮髻高挽,衣著華麗,身材豐盈,面若桃花,話說見來到範蠡跟前,貌似隨意地打量範蠡一番,目光中頗有輕蔑。
旁邊一侍從道:「這位先生自稱『通天地陰陽,斷人間禍福』,但不知卦術到底如何,我家主人要問一卦,你可能蔔算得準?」
範蠡:「陰陽天成,禍福在天,卦由心生,心誠則靈,在下的卦術如何倒在其次,這位夫人若有誠心則不妨一試。」
那女子又看一眼範蠡,對侍從擺擺手道:「你們不必多言,暫且退下候著,待我向這位先生問一卦」。
女子:「不知先生能蔔何卦?」
範蠡:「不知夫人要問何卦?」
女子:「我問之事,怕是先生算不出來的。」
範蠡笑道:「夫人何出此言?卦由心生,象由卦生,夫人不妨先搖一卦再說。」
於是那女子在範蠡的指引下,用三個核桃搖了六次。範蠡掐指測算一番道:「以卦象來看,夫人問的,是子女之事。」
女子面露驚訝,隨即又故作鎮靜道:「先生如此武斷,怎知我問的就是子女之事。既然如此,先生說說我有幾個子女?」
範蠡:「恕在下直言,夫人並無子女。」
那女子倏然起身,面帶羞怒之色道:「何處來的村野匹夫,竟敢妄言本夫人沒有子女,不怕我打爛你的腦殼?」
範蠡笑道:「夫人不要動怒。在下說你沒有子女,隻是眼下,並非將來。夫人不久便有子女之喜,在下向夫人道賀了。」
那女子嘆口氣,又坐下來道:「既然先生神算,我也就不瞞先生了。我已婚嫁五年有餘,至今卻尚無一兒半女,心中焦急。先生說我不久會有生育,此事當真?」
範蠡:「以卦象所言,夫人命中有子。然而命由天造,運勢多變,夫人若要生子,還需有所作為啊。」
女子面帶羞色道:「還需先生做指教。」
範蠡:「恕在下直言,天地萬物之生,皆需日月相錯,陰陽交合。然而卦象所示,夫人雖無陰陽交合之失,卻有陰盛陽衰之憂,還需夫人調理。」
女子:「先生直言便是!」
範蠡:「請問夫人丈夫年歲多少,妻妾多少,與夫人房事多少?」
女子:「大膽!竟敢探聽本夫人隱私!」
範蠡:「夫人若不直言,在下便無言了。」
女子沉吟片刻道:「也罷!丈夫年近五十,多有妻妾,然而近年來多與我同住。」
範蠡笑道:「這便是了。夫人年輕貌美,必然多受你家先生寵溺。然而你丈夫年歲偏大,若與夫人房事頻繁,必然虛耗過多,緻陰盛陽衰,陰陽不能相合,夫人難結珠胎。」
女子慌亂道:「我該如何是好?」
範蠡:「食色性也,人之大欲,然而需要節制。以夫人丈夫年齡,三五日同房一次便可,夫人應知道該怎麼做了。」
女子起身,上下打量範蠡道:「看你年紀輕輕,卻說出如此之多荒唐之語。不過念你測算尚準,又預言本夫人有喜事,我便饒過你的罪過。改日若你的預測應驗,我必當以百金重謝。」
範蠡:「夫人言重了!在下所言,皆為卦象所言,且是誠心為夫人解憂,還望諒解。在下隻收取卦金一金,不敢多收。夫人為大富大貴之人,若要言謝,日後若在下有患難之處,還請夫人能出手相助。」
女子吃驚道:「你難道知道我是何人?」
範蠡:「夫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貴不可言!」
女子又是一驚:「今日之事,切不可對他人胡言亂語,否則小心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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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蠡:「在下明白,夫人放心好了。」
那女子喚來侍從,付了卦金,乘車而去。範蠡長出一口氣,心中後怕道:範蠡啊範蠡,你真是好大的膽子!雖說有卦象顯示,雖說曾經聽聞允常有個未曾生育的寵妃,然而剛辭所言,多也是憑著察言觀色揣測,沒想到句句說到那女子的心坎上了。今日之事,雖然是自己期望出現的,然而福禍難料啊!
***
範蠡在街上買卦、賣藝、賣唱之事,自然瞞不過文種,兩人為此發生爭論。
文種:「老弟又在作踐自己了!如今我也是食千戶之邑的大夫,難道支應不起老弟你的用度嗎?你這是何苦呢?」
範蠡:「以文種大人現在的身份,就是養上百個門客也不足為奇。然而我範蠡難道就隻能做個門客,吃老兄你的閒飯嗎?」
文種:「老弟又來挖苦我了。你的心意我何嘗不懂,隻是如今我自己尚且立足未穩,不好向越王極力引薦。老弟出頭之日未到,隻是因為時機尚不成熟。老弟再多一些耐心,何愁無用武之地?」
範蠡:「我範蠡隻是越國來的區區一介草民,除了老兄你,還有誰人知道我範蠡是誰?就算老兄你引薦,怕也隻是在越王那裡討得一口飯吃,這又何必呢?倒不如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來得痛快,老兄何必介意!如果你擔心我丟了你的面子,我也正想搬出去住呢!」
文種無奈道:「文種明白,老弟心高氣傲,不甘久居人下,卻寧願以江湖市井之貌面對世人。文種我不敢再做阻攔了。隻是搬出去住的話不要再說了,你這是打我文種的臉啊!」
範蠡笑道:「哈哈,老兄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弟所為,自然有我的道理,老兄日後便知。」
文種便不再多言,與範蠡對飲了幾杯,談論起朝野見聞。幾杯酒下肚,文種道:「聽說你曾經為人蔔了一卦,找到了丟失的小孩,如今這事在會稽城裡多有傳聞,難道老弟果然有如此神通?」
範蠡:「以老兄之才,竟然也問起這糊裡糊塗的事情來。天地萬物之理,皆有因果,用易經八卦測之,必有其契合之處,此中奧妙,我範蠡也不可知。然而卦象所言,也隻是大概,更多道理,還在於占蔔者的觀察與揣測,並非什麼神通,自然也常有失算。言準者必有人宣揚,神算之名,由此而出。那日我依據卦象與小孩失蹤時的情景,妄加推測,卻果然言準了,僅此而已。」
文種:「老弟能夠言準者,他人卻不能,可見老弟還是有過人之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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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蠡在街頭買卦賣藝,雖然有些張揚,卻並不為害會稽城的百姓,反而徒增了許多樂趣,本來無可厚非,殊不知有人卻對此耿耿於懷了,由此引出了一段禍患,幾乎讓範蠡丟了性命。
第十八節街頭賣藝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