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將死之人

  這兵器庫裡面究竟藏了多少機關？

  徐之洲眉頭擰緊，腳下輕功運用到極致，飛快向前掠去以為這樣就能躲過去嗎？

  林初墨眸光轉冷，拔出腰間的長劍，內力灌入長劍之中，劍風激盪而過。

  砰！

  一米高的巨石從中斷裂，竟是被林初墨劍風直接劈成了兩半，生生停在了原地。

  

  另一邊竹子也解決了另一個巨石，「公子！」

  林初墨手中長劍轉了方向，劍尖直指徐之洲後心，涼涼開口道:「徐將軍該停下了。」

  徐之洲腳步一頓，眼前無數銀色寒光閃現，立刻停住了身形。

  無數根尖刺從地面冒出，半尺長的利刃泛著幽藍色光芒，只要徐之洲再多走一步，便會被這些尖刺戳成篩子。

  林初墨會這麼好心提醒他？

  徐之洲來不及多想，僅剩的巨石已經滾落他面前，巨大的陰影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容不得他有任何躲避。

  他本就沒想著能躲開，此刻內心更是毫無懼怕，手中長劍一轉刺入巨石之中，內力隨之灌入長劍之中，直接將巨石震碎。

  巨響過後，兵器庫中響起疏落的掌聲。

  林初墨絲毫不意外徐之洲的舉動，漆黑如墨的眼底多了幾分玩味，「徐將軍好身手。」

  他留意到徐之洲方才只有一隻手發力，如此生死攸關的時候只用一隻手，另一隻手不是用不了就是徐之洲太過自信。

  林初墨盯著徐之洲右手瞧了片刻，僵硬的蜷曲成一個弧度，如同一件死物，看來鼎鼎有名的禁軍統率在此處吃了不少苦啊。

  「徐將軍棄暗投明，親自投奔青玉閣，當真讓我刮目相看。」林初墨心思轉了一圈，反手將長劍收入劍鞘，緩步朝前走去。

  「吃人說夢。」徐之洲冷笑一聲，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心中怒火蹭地一下起來，「林初墨，本將軍是來送你最後一程的。」

  「放肆！」竹子暴喝一聲，不等林初墨動怒便攔在他身前，「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威脅公子！」

  他算是什麼東西？

  徐之洲從未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如今聽到竹子這一聲質問，冷厲的目光落到竹子身上，沉沉殺意幾乎壓得竹子喘不過氣來。

  「這個問題，我也曾無數次問過自己。」徐之洲聲音沙啞，一字一句帶著幾分隱忍的顫抖，他曾是慶國的禁軍統率，手握十萬禁軍，忠心衛國，光耀門楣，甚至還有了心儀的女子，然而這一切都因為青玉閣的陰謀被全部打碎。

  「身為將軍卻犯下叛國之罪；身為男子卻被蠱蟲所惑，對心儀女子不忠。」徐之洲說著頓了頓，那些刻意隱藏的回憶浮現眼前，化為最銳利的劍刺入的心中狠狠翻攪。

  他感覺到整顆心血肉模糊一片，就連呼吸都帶著難以忽視的疼痛，「將門之後卻愧對父兄，我究竟算做什麼呢？」

  徐之洲每說一個字，眼睛裡濃墨便重上一分，仿佛世間所有的光芒都難以照亮他的眼眸，「不如你來告訴我，我又該算作什麼？」

  只是這樣就受不了，看來這傳聞堅毅無比的徐之洲也不過如此。

  林初墨心中不屑，面上淺笑也顯得涼薄，「徐將軍跟來此處，就是來像個女人家一樣訴苦的嗎？」

  「一切選擇都是你自己做的，如何能怨得了旁人？」竹子死死盯著徐之洲，隨時防止他有所異動。

  兵器庫中剩下的侍衛不多了，定北將士殺了多半，兩道機關闖過來，又是死傷慘重，如今紛紛站在竹子左右，心緒早已經不似最開始那般堅定。

  他們深信不疑的閣主逼著他們往死路上走，半分不在意他們的死活，他們卻還得為林初墨賣命，實在是不公。

  徐之洲輕掃一眼就察覺了一眾侍衛的反常，心思轉動，嗤笑一聲：「還真是青玉閣作風，未達目的不擇手段，視人命如草芥。」

  此言一出，侍衛心中本就生出幾分怨懟，此刻更是忍不住在想，是不是在林初墨眼中，他們已經沒了價值？

  「總好過皇室假仁假義，賣弄感情。」林初墨笑意不減，看向徐之洲的眸子愈發寒涼，不過是將死的獵物，再多廢話也是同樣的結果。

  只是此去機關眾多，僅剩的侍衛恐怕無法撐到最後，留下徐之洲，或許是最好的擋箭牌。

  「徐將軍，我不殺你。」林初墨面上多了幾分認真的神色，「慶國已經容不下你，青玉閣是你唯一的歸宿。」

  什麼歸宿？

  埋葬一切的墳墓嗎？

  徐之洲這輩子沒停過比這更可笑的笑話，「巧了，我亦是覺得此處是你們唯一的歸宿。」

  既然他敢藉機跑到兵器庫中，就沒有準備活著回去。

  「我本就是該死之人，若能得你們相伴，不枉此生。」徐之洲說著眼睛裡有了幾分光芒。

  只要殺了林初墨和竹子，屆時青玉閣群龍無首，再也無法製造混亂，京城便是平穩了。

  如此也能稍微減輕一下他身上的罪孽吧？

  「你殺不了我。」林初墨收斂了幾分笑意，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徐之洲油鹽不進的模樣，他竟然會想起姜卿羽。

  徐之洲和她太過相似了。

  一樣在慶國遭受不公，一樣不受人待見，卻始終要守在慶國皇室，當一條忠心耿耿的狗。

  林初墨看到徐之洲眼睛裡多了幾分光芒，覺得有些噁心，出口的話也尖銳了幾分，「你又是為了誰？平陽郡主嗎？」

  竹子猛然想到前幾日看到的幾幕場景，惡毒地說道：「平陽郡主對你無意，天下人皆知，她寧可喜歡一隻畜生也不會喜歡你。」

  一個在山裡長大的狼孩都能讓平陽郡主寶貝一樣護著，徐之洲卻連半分目光都分不到。

  這一句話準確戳中了徐之洲最脆弱的地方，他以為徐之洲會憤怒，會辯駁，結果卻什麼也沒有。

  徐之洲黝黑面色似乎更黑了，整個人快要融入黑暗，對著兩人一字一頓地說：「我是來殺你們，多說無益。」

  這件事與惜若喜歡誰沒有關係。

  反正他都是要死的人了，只要惜若能幸福快樂的活著，那便也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