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善惡之分

  徐之洲停在台階上，看著全新的景象。

  青石洞內，弧形的山洞鑲嵌著數以萬計的夜明珠，此刻散發著幽光，地面極為空曠，道路寬敞，房屋之間彼此相連，又彼此分隔，像是陵墓的構造。

  「望舒，你怎麼了？」朝歌看到徐之洲停下來，自然地走到他身邊，笑著說：「覺得震驚麼？」

  如此震撼的場面，徐之洲之前肯定想都不敢想。

  朝歌環顧四周，不由得感嘆青玉閣財大氣粗，剛進來她都被這裡的景象震驚到了。

  早就猜到了兵器庫乃是青玉閣立於不敗之地的根本，卻萬萬沒想到會是如此錯綜複雜的景象。

  徐之洲略微頷首，沉靜的眸子習慣性觀察四周，心中默默記下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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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到了這種時候，還把自己當做慶國的大將軍呢？

  竹子看著覺得可笑，此處的建造地圖只有林初墨一人看過，剩下知道構造的人全部埋在這裡了，萬千工匠人的心血，徐之洲一個粗人能看得懂嗎？

  「不過你們青玉閣的人真是奇怪，哪有把這種地方造成陵墓的？」朝歌不信神佛，對此沒有什麼忌諱，語氣輕鬆，如同調侃一般。

  竹子笑而不語，仰頭看著山洞上的夜明珠，有幾分出神，這裡的一切本就是為了送葬而準備的。

  「青玉閣到底想做什麼？」徐之洲順著竹子目光看去，總覺得這個人有幾分詭異，仿佛藏著許多秘密。

  竹子斜睨著徐之洲，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調侃道：「不知閣下是以什麼身份問我？」

  徐之洲選擇跟著他們進入山洞，分享了這個巨大的秘密，他就註定不可能再是慶國的將軍了。

  這一點他應該很清楚。

  徐之洲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眸底似有三分怒氣，隨即又消散開來，只剩下一片荒涼。

  「望舒想問就問，你若不準備回答，又何必出口傷人？」朝歌輕笑一聲，莫名不喜歡竹子這般對待徐之洲。

  這是她的人，就算要欺負也只能是她來欺負。

  「朝歌公主。」竹子頓了頓，加重了「公主」二字，「太過好奇不是什麼好事。」

  平淡的語氣，朝歌無端聽到一絲威脅的意味。

  「公主金枝玉葉，還是少操心，保重身子吧。」竹子說罷轉身繼續往前走，不再關心兩人是什麼情況。

  公子給的蠱蟲果然厲害，這麼短的時間之內，不僅改變了徐之洲，就連朝歌那樣自私的性格也開始在意別人了。

  有趣，還真是有趣啊！

  竹子想到兩人之間的互動，只覺得嘲諷，什麼至死不渝，不過都是如此罷了。

  朝歌已經與姜卿羽鬧翻，如今身上絕症只能依靠著林初墨救治，不能在與青玉閣鬧翻。

  心中怒氣再多，她也只能咬牙壓下來，「朝歌，我們走吧。」

  徐之洲把朝歌面上神色變化收入眼底，心中擔憂，抓住朝歌手腕，微微用力，想要給她幾分安慰。

  朝歌看著兩人交握的手，面上笑容有幾分僵硬，她還從未讓任何一個男寵這般放肆。

  「朝歌，我在。」徐之洲手上沾染著血跡，黏膩的觸感讓朝歌覺得有些不舒服。

  可下一秒，當她仰頭對上徐之洲溫和下來的眼睛，準備好的話又說不出口了。

  劍眉鳳眸，不似安南男子嬌弱，反而面色黝黑，面容硬朗，給人一種別樣的安全感。

  只是這般看著徐之洲，朝歌心裡一角不自覺柔軟下來，「好。」

  真是奇怪，仿佛這個人做什麼事她都沒辦法狠下來責怪一樣，這樣到底正不正常啊？

  竹子要是知道朝歌內心想法，一定會堅定告訴她，當然不正常！

  子母蠱蟲連心，子蠱依賴母蠱，母蠱縱容子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竹子不漏聲色打量朝歌一眼，這一切才剛剛開始啊。

  徐之洲卻突然開口說：「你就是太子妃從荒宅中放走的人。」

  竹子被點破也毫不慌張，似笑非笑地打量徐之洲一眼，「徐將軍準備抓小的歸案嗎？」

  不得不說竹子這張嘴真是損，字字珠璣，徐之洲剛緩和的面色又難看幾分。

  「我已經不是將軍了。」徐之洲聲音輕了幾分，下意識握緊朝歌的手，「不會抓你歸案。」

  「原來徐將軍還記得自己的身份。」竹子輕笑著搖了搖頭，發現徐之洲還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真是奇了怪了，蠱蟲還會改變人的心性嗎？

  徐之洲不是出了名的耿直，如今怎麼有話不說了？

  「太子妃對你有恩，你卻想殺了她。」徐之洲字字平穩，說的是肯定句。

  竹子腳步停了下來，認真打量了徐之洲一眼，毫不避諱地承認，「她對我不過是一場交易，不曾有過半分恩惠。」

  青玉閣上下皆是為了復仇而生，唯獨姜卿羽這個少主卻想置身事外，這本就是錯的。

  姜卿羽不願意承認這個錯誤，更不願意糾正他，那就只能被抹殺了。

  「那你呢？」竹子反問道，「你願意殺了她嗎？」

  「不願意。」徐之洲回答的乾脆利落，沒有半分猶豫，「太子妃心懷天下，是個好人。」

  心懷天下？

  呵，可知那天下是拿顧家一百三十五口人的性命堆起來的！

  姜卿羽對於青玉閣來說，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人！

  竹子嗤笑一聲，「徐將軍忘了你如今的身份？再見之時，你不殺她便是她要殺你了。」

  進入了這個兵器庫，徐之洲便再也沒有任何回頭的機會了。

  難道徐之洲對姜卿羽有感情？

  朝歌心中一慌，見徐之洲遲遲不說話，逼迫著徐之洲看向自己，「望舒，你是本公主的，本公主不許你死你就不許死！」

  如此蠻橫霸道的語氣，引得徐之洲不禁失笑，沉重的心情緩和些許，「我說過會護著你，便不會食言。」

  「你明白就好。」朝歌還是無法完全放心，不明白為什麼她現在看不透徐之洲的心思。

  「事到如今，徐將軍也該記住自己的身份了。」竹子一口一個「徐將軍」，落在徐之洲耳中格外尖銳。

  徐之洲做了選擇就沒想過回頭，只是心中空落落的感覺揮之不去，「叛軍之將，豈敢言勇？」

  他遵從了自己的本心，就只能承受著背叛家國的愧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