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錯認

  怎麼會這樣？

  朝歌一下子慌了，倉皇躲避徐之洲凌厲的劍招，揚了揚手中繡帕，「為了一個平陽郡主，連你娘的遺物都不要了嗎？」

  她不得已將手中繡帕展開，血跡已經乾涸，字跡有幾分模糊，隱約能看出一個「洲」字！

  徐之洲只看了一眼就認出是娘親的筆跡，長劍緊握，劍招遲緩了幾分。

  只要在意這份遺物就好！

  朝歌悄悄鬆了一口氣，握緊手中的繡帕，「望舒，你放下手中的劍，本公主把繡帕給你。」

  漂亮的眸子波光閃動，滿是真誠地看著徐之洲，再次提醒道：「這畢竟是你娘留給你唯一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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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是徐之洲唯一能留下的東西！

  徐之洲死死盯著繡帕，身形僵硬在原地，無法動彈。

  徐家因為戰火覆滅，父親留下的生辰禮斷裂兩節，娘親死後屍骨無存，就只剩下這一方小小的繡帕了。

  繡帕一角的青竹極為逼真，竹節分明，傲氣凜然，這是父親最喜歡的竹子。

  徐之洲是徐家麼兒，最受長輩寵愛，小時候最喜歡爬樹掏鳥蛋，每次摔得一身傷，娘親就會拿著帕子給他擦拭傷口。

  「洲兒啊洲兒，你真是個小搗蛋鬼！」徐母總是笑著扶他起身，用繡好的帕子給他包紮傷口，「腿疼不疼啊？」

  徐之洲謹記父兄的教誨，男兒留血不流淚，倔強地咬著牙，搖了搖頭，不認輸。

  「就知道逞強。」徐母總是又好氣又好笑地點了點徐之洲的額頭，一把抱起徐之洲，穿過院中的竹林，嗔怪道：「你將來也是要上戰場的，不能再這麼調皮了，不過這次就算了，娘親護著你。」

  徐母走累了就會停下來喘兩口氣，「小混蛋又變重了。」

  徐之洲不忍娘親受累，動了動身子，小聲說：「娘，我可以自己走。」

  「你啊，就別逞能了。」徐母憐愛的目光落到徐之洲受傷的腳踝上，腫的像是個發麵饅頭，能走路就怪了，「娘是在護著未來的大將軍，等娘老了走不動路，就得讓洲兒背著走路了！」

  她鬢間別著一根青竹玉簪，說話的時候竹葉輕顫，折射出好看的光芒。

  徐之洲用力點點頭，拍著胸脯保證說：「我會成為和父親一樣的好將軍，好好護著娘！」

  回憶紛涌而來，徐之洲腦海中浮現出兒時一點一滴，那麼多幸福的畫面一點點碎裂，全部化為泡影。

  他已經成了大將軍，卻再也無法護住自己的娘親。

  這一切是報應嗎？

  徐之洲忍不住問自己，看到繡帕上青竹刺繡，忍不住反問自己，如果當初沒有衝動地對朝歌出手，沒有輕信朝歌那一絲善意，後面的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了？

  「望舒，這是你娘留給你的東西。」朝歌察覺到徐之洲鬆動，雙手捧著繡帕靠近他，「本公主一直為你好好留著。」

  娘親血書究竟寫了什麼？

  徐之洲咬緊牙關，不願意鬆口應下，手中的長劍再難以刺出去。

  「你娘從來都不曾怪你。」朝歌早就將血書內容銘記於心，此時挑揀出有用的部分說：「她只是遺憾不能看你平安長大。」

  「別、別說了。」徐之洲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如果娘親還活著，一定會斥責他優柔寡斷，不像父親一樣勇敢吧？

  「望舒，本公主和你娘一樣，只想看著你平安。」朝歌語調愈發輕緩，漂亮的眸子掃過徐之洲身後，眸中划過一絲瑰麗的色彩。

  徐之洲沉浸在悲痛之中，此刻還沒發現身後多了一個人吧？

  「你的痛苦，你的心酸，只有本公主明白。」朝歌深吸一口氣，距離徐之洲只有一步距離了，「回來吧，望舒。」

  「回去？」徐之洲一愣，巨大的痛楚幾乎將他淹沒，似乎可以看清繡帕上血書，「守節死義……」

  「什麼？」朝歌沒聽清徐之洲口中呢喃，腳步一頓。

  是啊，徐家兒郎本就該守節死義！

  徐之洲下定了決心，手中長劍寒意乍現，猛地對朝歌出手，「朝歌，你欠的該還了！」

  他手中長劍如同靈蛇出洞，速度極快，直逼朝歌命脈，然而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砰！

  徐之洲被人打昏過去，重重摔在地上。

  竹子收回長劍，雙手抱劍退到一旁，「公主可以動手了。」

  林初墨早就料到朝歌如此自私的性子，一定不會乖乖服從安排，定然會先成全了自己的私慾再去管別人的棋局。

  「好。」朝歌不敢耽擱，從懷中拿出小小的錦盒，打開之後把白色的藥丸送到徐之洲唇邊，卻發現怎麼都掰不開徐之洲的嘴。

  餵不下去怎麼辦？

  朝歌皺眉，毫不客氣吩咐道：「你過來幫本公主。」

  竹子不為所動，冷冷說：「此藥入口即化，公主會有辦法的。」

  入口即化？

  朝歌心中一動，摸出腰間小小的空心竹杆，將一端強行塞入徐之洲口中，而後將白色藥丸扔了進去。

  異物進入口中，徐之洲口中似有珠子滾動，過了一小會兒又消失不見。

  這是什麼鬼東西？

  朝歌捏著紅色藥丸，有些不敢吃，萬一林初墨害她怎麼辦？

  「公主，此藥世上僅此一對，再無其他。」竹子依舊是冷峻的面色，腹誹朝歌多疑又廢物。

  青玉閣要是想要朝歌的性命，她還能活到現在嗎？

  「再不服用，藥丸便要失效了。」竹子語調平靜，毫不在乎朝歌吃不吃藥。

  朝歌咬了咬牙，終究是捨不得這麼好的機會，一口吞下紅色藥丸，甜甜的，入口即化，並沒有什麼異樣。

  這種像是糖丸一樣的東西真的有用嗎？

  朝歌扶起徐之洲，指尖留戀在他的眉眼，再次確認道：「他真的會變回本公主的望舒？」

  那個只屬於她一人的望舒嗎？

  滿腦子想著談戀愛的女人真的好煩！

  要不是朝歌還有些用處，竹子都懶得多搭理朝歌一句，「自然。」

  她的望舒終於要回來了嗎？

  徐之洲睫羽顫動，似是要甦醒過來。

  朝歌心臟不受控制的狂跳，呼吸也跟著亂了節奏，凝神看著徐之洲，生怕錯過他一絲變化。

  「唔……」徐之洲掙扎著睜開眸子，看到朝歌漂亮的容顏，下意識避開她的目光，輕聲說；「你終於肯原諒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