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身世

  獵戶家中。

  朝歌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懶得繼續裝模作樣，直截了當開口說:「安南皇室只有一位皇子，那就是本公主的王兄。」

  她說的隨意，語氣里沒有半分恭敬。

  誰人不知安南大王子是個病秧子，半隻腳踏到了棺材裡，全靠一天一支老山參吊著命，少了一頓就得去見閻王爺。

  林初墨靜靜立在一旁，等著朝歌說完，這才好心提醒一句，「公主對此處可熟悉？」

  「不熟。」朝歌象徵性地看了一圈。

  屋子一半窗戶垂落，風一吹就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桌椅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空氣中瀰漫著腐敗的味道。

  這麼破敗的屋子她怎麼可能熟悉?

  朝歌嫌惡地捂住口鼻，不明白林初墨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林初墨面上神色極淡，「十三年前，公主從此處帶走了兩個人。」

  十三年前，安南王后帶著年紀尚幼的朝歌來慶國覲見，朝歌身體孱弱，安南王后特地帶著朝歌前來迦葉寺祈福。

  此行聲勢浩大，安南王后為了表示誠心，帶著朝歌步行上山，不曾想卻被山中獵戶女子攔下。

  朝歌對上林初墨泛冷的眸子，塵封的回憶被掀開了一角，往事翻湧而至。

  那年朝歌第一次見到獵戶女子，容貌清秀，算不得什麼絕色美人，只是眉眼間比尋常官宦女子多了幾分清冷堅毅。

  她手中拉扯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朝歌只看了一眼，就發現這男子與她的父王長得極為相似。

  「他是安南王的孩子。」獵戶女子開門見山，從奶娃娃懷中拿出一塊月季花形狀的白玉，上面赫然是安南皇室的徽記。

  父王處處留情，家世清白的都納入宮中當寵妃，入不了後宮的就被烙下印記，成了寵奴留在身邊。

  王后說這些女子身份卑賤，不配孕育皇嗣。

  朝歌深以為然，只有那麼一個病秧子王兄，欺負著挺好玩兒的。

  現在突然多了一個認親的奶娃娃，在場人神色各異，王后的面色尤為難看，命人把玉佩呈上來，仔細查看一番，面色突然好轉了。

  王后問：「僅憑一塊玉佩，本王后如何信這孩子就是皇家血脈？」

  「民女願意隨王后前往安南，讓孩子滴血認親。」獵戶女子毫不膽怯，「如果民女欺瞞王后，王后大可以殺了民女泄憤。」

  如此篤定的態度，王后倒是多看了獵戶女子一眼，隨手將玉佩丟給朝歌，「不必如此麻煩。本王后的孩子就在此處，是不是天家血脈一驗便知。」

  「母后。」朝歌才不願和一個野孩子滴血認親，躲到王后身邊不願意出來。

  王后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笑容涼薄，好言相勸道：「朝歌，說不定你就多了一個可愛的弟弟。」

  那就是多了一個玩具？

  朝歌從王后身後探出小腦袋，打量一下半大的奶娃娃，溫和一笑，「那朝歌願意。」

  獵戶女子還不知道這笑容意味著什麼，只是沒想到這件事會如此順利，只聽王后又說：「只是此事仍然存在諸多疑點。」

  王后審視一圈，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獵戶屋子，溫聲開口說：「你與王上如何相識，這孩子又是怎麼留下的，你得與本王后說清楚。」

  「自然。」獵戶女子早有準備，抱著奶娃娃往前走了兩步，王后身邊婢女就要從她懷中帶走奶娃娃。

  獵戶女子頓時如臨大敵，急急往後退了兩步，「你想要做什麼？」

  「你不是要滴血認親嗎？」王后神色恢復了平靜，「留他在此處，你與本王后單獨解釋這件事。你且安心，若這孩子真是皇家血脈，如今皇家子嗣單薄，本王后不會虧待了她。」

  獵戶女子放心不下懷中奶娃娃，可此事關乎奶娃娃的未來，她不能讓孩子一輩子背著「野種」的罵名，索性一咬牙答應下來。

  「娃娃乖，你在這裡等等娘親。」獵戶女子安撫著懷中的奶娃娃，依依不捨把孩子交給王后婢女，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了。

  朝歌捏著手中玉佩，繞著奶娃娃繞了一圈，「長得真醜！」

  奶娃娃聽不懂朝歌的話，圓溜溜的眼睛盯著朝歌手中玉佩，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

  「想要這個啊？」朝歌揚了揚手中玉佩，突然生出了新奇的想法，「本公主給你一個更特別的。」

  她命人將一塊燒紅的烙鐵送到奶娃娃面前，看著奶娃娃雙眼放光，好奇地看著紅彤彤的烙鐵，往前湊了幾分。

  「你喜歡就好啊。」朝歌合掌而笑，朝身邊婢女使了一個眼色，下一刻烙鐵就狠狠烙印在奶娃胸口。

  滋滋滋！

  烙鐵將血肉燒熟，空氣中瀰漫著燒焦的香味，以及奶娃娃撕心裂肺的哭聲。

  「娘！疼啊！」奶娃娃說話還不利索，哭聲悽厲而尖銳，胸膛劇烈起伏，整個人劇烈顫抖。

  朝歌滿意欣賞著這一幕，「本公主只要有一個王兄就夠了。」

  其餘的都是要來搶她東西的人，一個都不能留！

  奶娃娃哭得撕心裂肺，任是他如何哭喊都喊不回來獵戶女子。

  「別想你娘了，她早就死了。」朝歌眼睜睜看著奶娃娃哭昏過去，覺得無趣，轉眸看到林木後面露出一條狼尾巴。

  「聽說黑狼喜歡吃熟肉，本公主瞧著他正好。」朝歌隨口吩咐道，「去把他送到狼窩吧。」

  說話間，王后從獵戶屋子走了出來。

  獵戶女子慘死在地上，四肢被人擰斷，鮮血流了一地，雙眸盯著王后離開的地方，似是滿心不甘。

  「朝歌，你要記住，想要的東西只能自己守好了。」王后拿出帕子幫朝歌擦了擦手，再次拉著她往山上走去。

  迦葉寺如何祈福，朝歌已經記不清了。

  十三年前往事被重新提起，朝歌面色白了幾分，知道當年往事人應該都被清理乾淨才對。

  「林初墨，你想要什麼？」朝歌警惕地看著林初墨，猜測這人究竟知道多少。

  「公主有想要什麼呢？」林初墨不回答朝歌的話，反問朝歌。

  朝歌清楚此行的目的，直言道：「本公主要望舒。」

  「我想要的東西與公主無礙。」林初墨如此回答，眸底有了幾分笑意，「若我願意成全公主，公主又願意付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