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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初露鋒芒

2025-01-11 07:29:05 作者: 木子玲

  這一覺李錦然睡得十分深沉,隱約聽見有人在喊她。她努力地睜開了眼,隨後又睡了過去。再次睜開眼時,便看見一臉擔心的蘭芝,見她拿著帕子在自己的臉上仔細地擦著,抓住她的手問道:「現在什麼時辰?」

  

  「小姐,你都睡一天一夜了,怎麼喊也喊不醒你。我沒辦法,就喊阿信去請衛相來,這樣你才醒的。」蘭芝眼睛有些紅腫,像是剛哭過。

  她竟然睡了那麼久,明明她將香都掐滅了啊。她扶住蘭芝,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到書案前,見香已燃盡,只剩下灰。這屋裡在自己睡後還有人來過,會是誰?

  「蘭芝,我好渴。」見蘭芝也在看著香爐,她不動聲色地轉移了她的視線。

  蘭芝很快倒了杯水給李錦然。李錦然接過水猛喝了兩口,問道:「我睡後可有人來過我的房間?」

  蘭芝仔細地想了想,說道:「我在的時候沒有人來,但是昨夜就不知道了。」

  「將阿信找來,我有話要問他。」李錦然又想起還有衛相在,又道,「跟衛相先生說,讓他不必急著走,我還有事相求。待先生答應之後,你去買些上好的高橋銀峰。」她走到梳妝檯前,將一根簪子拿出來遞給蘭芝,「將它變現應該夠買高橋銀峰了,去吧。」

  蘭芝接過簪子,立刻去辦李錦然交代的事。

  沈信進來的時候,李錦然雙手撐著下巴在發呆。他咳了咳。李錦然才回過神看他,示意他坐下來。李錦然問道:「如果有人夜闖梅苑,你會不會沒有發現?」

  「不可能!」沈信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她,「我夜間不睡,就在梅苑裡。」

  他的回答出乎李錦然意料之外,就算再身強體壯也是人,怎能不眠不休呢。李錦然見他並未有熬夜的疲憊,不由問道:「那你白天了?」

  沈信見她不信任自己,有些不悅:「白天你很少出梅苑,就算出了梅苑也只是在李府活動,又不會遇到危險,所以我白天補眠。」見她有些詫異的眼神,他冷哼了聲,「你要是不信,可以問蘭芝。有時候你單獨出門,蘭芝一直在梅苑。」

  李錦然並非不信他,只是一時還沒回過神。她不希望別人因為她變得這樣辛苦,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太軟弱了,所以保護她的人才會那麼費神。她握緊了手,目光看向沈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只要還在我身邊,就說明我是相信你的。」

  沈信臉色才好看了一些:「那你方才問我有人夜闖梅苑……」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是不是有人潛入你屋裡了,你快看看少了什麼沒有。主子的扳指呢,還在不在?「

  李錦然見他有些緊張,想那扳指一定不是尋常之物,連忙道:「扳指還在,我也沒有弄丟東西。只是最近總感覺有人進來,所以一直睡不著。」夜裡沒有人闖進來,那點香的人必定是紫鵑無疑。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卻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有我在你儘管睡便是,真要有人夜闖梅苑,也得過了我這關再說。」沈信見她臉色確實不好,又道,「衛相就在門外,你讓他給你看看?」

  她點點頭,出了門。衛相已在院子裡等候多時,正低頭看著君子蘭。李錦然扯著一抹笑:「先生,錦然有個不情之請,我想將母親移送到您那裡去進行長期醫治。」

  原先她並未有這樣的想法,只是開始分辨不清紫鵑到底是誰的人,她不能讓別人知道母親有好轉的可能,否則母親也許會是下一個四夫人,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可以。」衛相十分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這讓李錦然有些驚訝,道謝的話還未說出口。只聽衛相又道:「上次給你母親看病,對她的病情也有些好奇。我只醫治感興趣的病人,就算你今日不提,我改日也會提出的。如今你肯把你母親交給我醫治,甚好。」

  沈信在一旁跟著說道:「其實上次衛先生來看過大夫人,就有這個想法,只是怕你心思重,才沒有開口。今日他聽蘭芝說你有事相求,就知道你是要將大夫人交給他,才一直等著你的。」

  衛相笑道:「你該感謝你母親得的病是天下大夫都治不好的,否則我絕不會插手。」

  李錦然對著衛相深深一拜,無論衛相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來醫治她的母親,對她來說都是大恩一件。衛相也非矯情之人,受過她一拜之後,便開始商量將孫氏接走的日子。待日子商定妥當之後,李錦然又道:「先生,無論最後我母親能不能治好,希望您最後告訴大家的消息都是治不好!」

  衛相一愣:「這麼說,你是打算長期不見你母親了。」

  李錦然見沈信也是疑惑地看向自己,說道:「是,我想將自己身邊的事都處理好了再接母親回來。」

  衛相也沒問她為何要這樣做,卻也答應了下來;又給她號了下脈,疑惑地看著她:「你何時開始睡不好的?」

  李錦然想了想,說道:「有一陣子了。」

  衛相當下大怒:「睡不好你可以讓李府的大夫開安神藥,為什麼要用眠香,用眠香也就罷了,竟然還用了這麼大的量。你不想活的話,也別敗壞我的名聲。」

  李錦然心下一驚,急忙問道:「先生,這眠香不是對身體無害嗎?」

  衛相正在氣頭上,聲音也高了幾分,渾然不似平時的清冷性子:「你莫要騙我,當初我給你看病時,就知道你是吃了藥裝病,我不拆穿是念在你有難言之苦。可你知道你所吃的那些藥也會有無窮後患,眠香就是引子!」

  李錦然面色早已變得蒼白,向後退了好幾步,幸而沈信在後面將她扶住,見她前所未有的害怕,以為真的嚇著了她,對著衛相說道:「她是你的病人,你何必嚇她。」

  衛相冷冷地看了李錦然一眼:「我哪裡是嚇她?你何不問問她是不是不想活了?」

  沈信與李錦然相識也有一段時間了,她想不想活他自然再清楚不過。只是他也沒見過衛相這般生氣過,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眠香要是再用幾天,你們就等著給她收屍吧!」衛相也不再多看李錦然一眼,拿著藥箱就往梅苑門口走去。

  李錦然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衝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語氣急切地說道:「先生,我想要活,我再也不用眠香了。你給我開個方子,我要把身體補回來。我還有好多事要做,我不能就這麼死了。我……」她眼神空洞,好像被什麼事情打擊到了,只覺得心上被人狠狠地刺進了一把尖銳的刀子,她疼得不能喊出來。

  衛相見她此時無助又可憐,嘆了一聲,又給她號了脈,從藥箱裡拿出藥,囑咐她按時服用,才走了出去。沈信見她一個人站在梅苑,顯得孤苦伶仃,不由開口勸道:「小姐,縱然現在你的日子再苦,可總會有苦盡甘來的一天的。」

  苦盡甘來?她緊緊地抱住肩膀,極力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她簡直不能回想,從紫鵑回到梅苑後就開始給自己點眠香。她總覺得近來身體容易感到睏乏,以為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哪裡知道是紫鵑做的呢。當初服藥也只有紫鵑知道,所以她才會用眠香來對付自己嗎?

  為什麼背叛自己的人會是身邊最親近的人,她寧願這些事都是二夫人做的,這樣她不會覺得心痛。可是現在,她的心好疼,就像身上的肉被刀一下一下地割了一樣。

  她緊緊地捂住嘴唇,背對著沈信慢慢地往回走。她什麼都不想去想,也什麼都不想再去猜。紫鵑曾對她說,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可如今這個姐妹卻想要她死。

  沈信見她細瘦的背影,更覺得她可憐無比。他輕輕地嘆了下氣,向自己的屋裡走去。

  紫鵑回來的時候,李錦然單手撐著頭不知在讀什麼書。李錦然看書時,不喜被人打擾,因此她小心翼翼地倒了杯茶,放在李錦然的手邊,站在一旁看著她讀書。

  李錦然看著看著,忽然笑了出來。

  紫鵑見她開心,也跟著笑了起來:「小姐,什麼書這麼有趣,竟然讓你笑成這樣?」

  李錦然笑容滿面地看向紫鵑,將手裡的書卷舉起來給她看。

  紫鵑滿眼地不解:「三十六計,這有什麼好看的呀。」

  李錦然緊緊地盯著紫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正看的這一計,叫作瞞天過海。」紫鵑的每一個神情她絲毫都不放過,故意慢慢地道來:「《左傳》里記載,在春秋時期,齊姜和狐偃設計,將晉公子重耳灌醉,打發他離開齊國。無獨有偶,《隋書》也曾寫道,隋朝大將賀若弼三番五次、大張旗鼓地進行換防,用來麻痹敵軍。乘敵軍掉以輕心時,率領大軍對陳國南徐州進行偷襲,結果大獲全勝。這樣的勝利確實很誘人對不對?」

  紫鵑滿臉的倦容,笑得有些勉強:「小姐,你說的這些我怎麼一點兒也聽不懂。」

  李錦然將書卷合上,站了起來,自顧自地說道:「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想要的結果,怎能不誘人呢?只是這計用得好便罷了,用不好,失掉的可是一顆心啊。」紫鵑低垂著頭,讓李錦然看不清她有什麼情緒,「紫鵑,你跟我的時間最長,我們的感情也是最深的。你不會做讓我失望的事,對不對?」

  紫鵑這時候抬起頭來,看著她的神情有些訝異:「嗯,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小姐好。」

  呵,若是換作從前,李錦然肯定會握住她的手,為有這樣一個好姐妹感到開心。可是現在,她只是笑了笑,便沒了聲音。

  「前兩日周大人來李府,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去拜訪。今日得了空,一定要去一趟了。」紫鵑聽她要去琉璃閣,也準備跟她一起去。便聽李錦然又道:「你腿上有傷,就不要去了,留在這兒好好休息吧。」

  李錦然從未用這般陌生的口吻跟她說話,她有些接受不了,語氣哽咽:「小姐,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你對我冷淡了。」

  李錦然轉過身,目不轉睛地看向紫鵑:「我睡了一天一夜,你去了哪兒?」

  紫鵑兩眼已有了些淚水,眼眶泛著紅,顫抖地問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腿上受的一百下竹條,難道還不能證明我的心嗎?」

  李錦然只要閉上眼睛,紫鵑鮮血淋漓的傷口就浮現在眼前。她說得不錯,她確確實實為自己受了很多苦,可如今……如今她要她死啊。她攥緊了手心,頭也不回地說道:「誰打的你,我會替你打回來!」說完這話,她再也不看紫鵑有怎樣的神情,只要她多看一眼紫鵑受傷的神情,就會不忍心去怪罪她。

  出了屋裡,正巧碰上蘭芝,見她手裡還提著高橋銀峰,努力地緩了緩心情,說道:「你來得正好,就等著你回來一起去拜訪周大人。」

  蘭芝摸了摸自己的頭,有些納悶:「你想見他,他未必想見咱們啊。上次去,不是就給咱們吃了閉門羹嗎?」

  李錦然笑道:「讓你去就去,把阿信也叫上。」

  蘭芝應了一聲,正要去喊人,卻又回頭看著她:「小姐,不叫錦繡嗎?」

  李錦然問道:「這幾****可見錦繡有出來過?」

  蘭芝想了想,還真是。最近這幾天,錦繡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從未見出門過,那樣耐不住性子的三小姐,怎麼就忽然安靜下來呢。她不解地看向李錦然,三小姐不出門,定然是大小姐吩咐的。在李府,三小姐只聽李錦然的話。

  李錦然笑眯眯地說:「錦繡忽然對畫畫感興趣,這幾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為了學畫畫。反正大家只當她是個孩子,不去也罷。」之所以不讓錦繡去,是因為周良並非二夫人,她擔心周良能看穿錦繡裝瘋賣傻,對於周良這類人,離得越遠才越安全。沈信從屋裡出來見到李錦然冥思苦想的模樣,以為她還為早上的事傷心,出言勸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想再多也沒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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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去琉璃閣的路上,遇見的丫鬟皆對她十分客氣,有那麼一兩個大老遠見到她便先露出了笑容。不管那笑容是真是假,都讓李錦然心裡疑惑重重,連跟在她身旁的蘭芝也感到奇怪得很,不時地看向她。她心裡笑道:自己在李府過得是有多麼不如意,連丫鬟給自己好臉色,都成了稀罕事。

  琉璃閣在梅苑的正東面,中間被一處不大不小的假山隔開。每每經過這處假山時,總讓李錦然心裡覺得壓抑。這假山曾是她跟錦繡小時候最愛玩耍的地方,可後來錦繡有一次從假山上掉下來摔斷了腿,她們就再也沒有爬過假山了。她永遠都記得錦繡當時委屈地看著她,再三保證自己會小心,只希望再爬一次假山。可她沒有答應,因為她親眼看見了當時將錦繡推下去的張媽媽。她閉上眼又想起滿身傷痕的紫鵑,再次睜開眼時,眼神變得無比犀利。當年年紀尚小,她無力自保,可如今這一切,她定要都討回來。

  「哈哈哈,姐姐你不要鬧,我會掉下去的。」一陣無比歡快的聲音傳了過來。

  「瞧妹妹說的,姐姐定能將你照顧好,來啊,來抓我啊。」那聲音很是甜美,讓李錦然想忘記都難。她繼續往前走了一會兒,穿過假山時,便看見身著橙色錦衣的承歡眼睛上蒙了一塊布,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臉上洋溢著歡笑。對於承歡能跟周荷關係這麼好,她倒是一點都不驚訝。周荷那般聰明,眼看在張蔚然那已討不到好,必然會向承歡這邊靠近。見她們玩得這般高興,她只是掃過一眼就瞥開。

  「姐姐,你還在不在前面?」承歡雙手向前慢慢地摸索著,一步步地向前挪動。

  「在啊,來抓我啊。」周荷笑容滿面,在承歡面前的不遠處。

  李錦然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欲往前繼續走。假山盡頭有一處向外延伸,造成曲徑通幽的效果。李錦然身後跟著沈信與蘭芝,即將要穿過假山時,承歡忽然迎面撞了過來,眼看就要撞到延伸出來的地方上。沈信眼疾手快,立刻向前將承歡扶住。

  承歡只覺腳下一軟,掀開了遮住眼睛的布條,有些迷惑,再看自己離假山那麼近的距離,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只差那麼一點點,她今天就可能會毀了容。這假山為了達到逼真的效果,故意做的怪石嶙峋,稜角鋒利。她回頭去看周荷,見周荷也是大驚失色。

  「妹妹,你怎麼樣,我沒想到……」周荷欲上前去扶承歡。承歡猶豫著要不要上前。

  李錦然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周小姐,這假山有稜有角,承歡蒙著布隨便撞到哪裡,留下疤痕都算輕的。如果要是毀了容,嘖嘖,想要再尋個好人家,那可就難了。」

  周荷見承歡看向她的眼神都快要變了,急忙將她拉在懷裡,語氣有些急促:「妹妹,我一直在你前面的,只是沒想到你會往那裡去,是姐姐不好。」

  李錦然笑道:「這倒是奇了,方才你分明是站在她左邊的呀。」她又看著蘭芝和沈信,疑惑地問:「莫非是我看錯了?」

  沈信與蘭芝搖了搖頭,再看向承歡時,眼裡都帶著些憐憫。承歡不是傻瓜,她自然能讀得出來。她正前方的左邊正好是一塊空地,正前方與右邊都有假山,如此說來是周荷故意設計的。難怪她最近對自己這般好,原來是想趁著自己掉以輕心的時候害她毀容,就因為她也喜歡趙灝嗎?她從周荷的懷裡掙脫出來,面無表情地看向她,過了良久頭也不回地走了,那方向正是琉璃閣。

  承歡走後,周荷立刻變了臉,目光凶煞地看著李錦然。李錦然見她越是沉不住氣,就越笑得燦爛無比,走到她耳邊悄悄地說道:「四夫人是二夫人殺死的,對不對?」

  周荷眼裡閃過一絲慌張,又轉瞬而逝:「你胡說,姨母做事光明磊落。」

  李錦然也不再多說話,只笑眯眯地盯著周荷看。這讓周荷心裡發毛,卻又不能奈何她。就在周荷欲要說話反駁時,她又不緊不慢地開了口:「我大病時父親冒著被傳染的風險來看我,他說讓我小心二娘。你說這是為何?」李錦然故作疑惑地看著周荷,見她目瞪口呆的表情,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肩,大步向前走去。

  待繞過假山時,沈信方才開口:「那周荷心計頗深,在假山時見我們來就故意讓承歡小姐走到假山拐角的地方。若不是我動作快,她回去一定會跟二夫人告狀,說我們明明見到承歡小姐撞上假山卻不搭手。她這是在挑撥是非呢。」

  蘭芝聽沈信這樣說,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她就覺得奇怪,分明蒙著布的承歡只是在空曠的地方玩,好端端地突然去拐角,唾罵了一聲:「賤人!」

  對於周荷的伎倆,李錦然到不覺得稀奇。周荷深得二夫人歡心,必然是有些本事的。只是今天這一計她太過著急,何況承歡本身並不討厭自己,再加上她們都喜歡同一個人,呵!承歡本就沒有周荷生的美麗,若是毀了容,趙灝就更瞧不上了,承歡心裡不氣才怪。她都能想到依承歡的性子,回去該弄出多大的動靜。她嘴角揚了揚,你們不讓我的日子好過,那你們的日子也別想好過。

  剛走進琉璃閣,便看見周荷的房門此刻敞得大開。張媽媽站在門前來來回回地走,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李錦然站在大門口,不進去也不出去,就這麼看著。張媽媽轉過身就看見李錦然含笑看著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這讓蘭芝心裡不平衡,同樣都是奴才,她憑什麼這麼跋扈?李錦然不計較不代表她能咽得下這口氣,正要破口大罵。被李錦然輕聲攔下:「一條狗咬了你,你還要咬回去嗎?」蘭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沈信聽力絕佳,這番話自然也落入了他的耳里,也強忍住笑意。

  張媽媽見她們在笑,心裡更是生氣,卻又無處發火,恰巧從周荷屋裡走出來一個丫鬟。那丫鬟手裡還拿著周荷的衣衫,張媽媽走上前伸手打了那丫鬟一耳光。那丫鬟似是沒料到會挨這一巴掌,完全沒有防備,倒在了地上,左半邊臉瞬間腫了起來。張媽媽打完猶不解氣,惡言惡語地罵道:「周小姐喊夫人一聲姨母,夫人沒讓她走,你敢擅自做主?」將那丫鬟拉起來作勢又要打。

  李錦然眼睛冷了幾分,是不是紫鵑在琉璃閣的時候,也是這樣無緣無故地被人打?她對沈信使了個眼色。沈信當下會意,疾步走上前捏住張媽媽的手腕。張媽媽痛得大叫,狠狠地瞪了一眼沈信:「你敢管我?」

  張媽媽話音剛落,屋內便扔出來一個包裹,緊接著承歡從裡面走了出來。她看了眼張媽媽,冷嘲熱諷道:「誰敢管你?呵!張媽媽,有人要毀我的容,我只不過將她趕出去,怎麼,還要徵得你的同意?捏住你手腕的大哥,如果不是他扶著我,現在你見到的李承歡,就是一個面目全非的人了。」

  沈信冷哼了一聲,鬆開了張媽媽的手,又走回李錦然的身邊。

  李承歡衝著屋內命令道:「給我收拾,不要停,今天必須讓她滾出去。」

  張媽媽見李承歡一臉怒容,又不知該如何去勸。這些日子她見承歡跟周荷多有來往還開心不已,可今天承歡一回來就要讓周荷走人。她看了眼似笑非笑的李錦然,猜測是她在其中作梗,在承歡耳邊小聲道:「前幾日你們不是還好好的嘛,小姐,咱彆氣壞了身體。夫人那麼心疼你,等夫人回來讓她替你討回公道好不好?」

  不提這個還好,提到這個她就更生氣。自從周荷來了之後,每日都與母親在一起,她何曾跟母親好好說說知心話。她冷笑道:「只怕母親來了,該走的便是我了。」見屋內沒有動靜,她又往屋裡跑去,只聽砰的一聲,是什麼被摔碎的聲音。

  張媽媽急急地跟了進去,見碎了一地的瓷器,心疼地道:「周小姐最喜歡的花瓶……碎了可如何是好!」

  隨著話落,又一件瓷器被摔碎了。

  ……

  也不知摔碎了多少件瓷器,張媽媽原先惋惜的勸解,到最後不再發聲。瓷器摔的越多,李錦然越覺得高興,在蘭芝耳邊吩咐了幾句。蘭芝點了點頭,向門外走去。

  見差不多該她出場時,才向周荷的屋裡走去。見李承歡早已上氣不接下氣,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地喘著氣。她只得將承歡丟在外面的衣衫和包袱撿了進來放在案桌上,又將承歡從地上扶起來,理了理她凌亂的頭髮,像安慰錦繡那般勸道:「張媽媽說得不錯,周小姐是留是走,總得要二娘定奪。你擅做主張將周小姐的東西扔出去,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李承歡站在原地喘著氣,看著碎了一地的瓷器,心裡很是煩躁。李錦然說的也不差,分明是周荷做錯事在先,而經過自己這一鬧,反而變成自己的不是了。她雙手握住李錦然的手,輕聲道:「你會替我作證的對不對,分明是她要害我!」

  不待李錦然開口,門再次被打開,李錦然眯著眼睛向外看去。二夫人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眼睛看向她時寒徹透骨。周荷在二夫人的左側低垂著頭,看上去小鳥依人,她的手輕輕地挽住面無表情的男人。那男人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什麼,只見她頻頻地點著頭,模樣畢恭畢敬。這男人,想來就是周良了。

  周良目光忽地掃向李錦然,眼裡有說不明的情緒,卻沒有停留多長時間,轉而看向沈信,像是要從上到下將他看個仔細。李錦然在承歡的背後輕輕地拍了拍,輕聲道:「去給二娘認個錯,瞧你把這屋裡弄成什麼樣子了?」

  這屋裡因周荷搬進來久住,每個角落都經過精心的布置。而經過承歡這麼一鬧,書卷扔的滿地都是,幾幅畫卷已被撕得看不出所畫何物。二夫人踏進屋裡時,臉色變了幾變,卻礙於李錦然在場沒有發作,只冷著臉看向承歡,沉著聲音問:「知錯不知?」

  李承歡一聲冷笑,卻不答她。李錦然捏了捏她的手,暗示她不要惹怒二夫人。這周荷真是聰明,知道承歡的脾性,所以並不著急回住處,反而先將二夫人和周良找來。等承歡該扔的都扔了,該摔的都摔了,她再回來,二夫人必定是先治承歡的罪。可是承歡年紀太小,以為二夫人一定會向著自己,卻不知她跑來大鬧大家都親眼看見,而周荷設計害她鮮有人知。

  門外站著十來個丫鬟,一個個都低著頭,冷不防二夫人將李承歡拽了過來,當場揚手給了她一巴掌。那些丫鬟頭低得更甚,沒一個敢上前來。張媽媽動了動嘴,想說什麼,終究還是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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