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精兵難得

  「梅子，你覺得你的部下跟對面的流寇相比如何？」鳳南歌放下挑逗梅子的心態，指著小樹林中已經打起了旗號的寇兵問道。

  對方明目張胆的打起了旗號，便是向合肥城表露了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要決戰到底的意思！

  很明顯，對方是不把合肥城中的守軍放在眼裡的。

  這也怪不得對面的寇兵猖狂，任誰看到禁衛軍這支浪蕩軍隊都難免輕視的。

  「……」梅子看了對面小樹林一眼，不說話了。好看的臉上帶著為難的表情。

  鳳南歌等的不耐煩，瞥一眼梅子，發現他是屬於那種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貨色。

  溫吞的性子，也只有禁衛軍才會有這種軍官了！而且他姓梅，應該是梅家或者是梅謝衣的人了。

  鳳南歌默然片刻，也不去理會梅子了，而是讓手下叫來了合肥城的守將。

  合肥昨日城破之後守軍被殺的七零八落，損失慘重，但是並非所有的守軍都陣亡了，相反的，守軍縮進城中巷戰不多久寇兵就撤走，然後保全了合肥城的守軍。

  

  三千人的守軍除去傷亡，還有一千五百多人能用。

  好歹這些守軍都是經過血戰的，至少比沒有見過血的禁衛軍強。

  「末將參見公主！」合肥城的守將是個六十的老頭，卻是精神爍爍，老當益壯，在被人叫來之後，老將軍便單膝跪倒在地，朗聲行禮，身材依舊魁梧的他長須雪白、隨風飄舞，很有幾分老將黃忠的風采。

  昨天鳳南歌看到過寇兵在城中的剿殺，也看到過守軍在城中收縮巷戰，順便看到了這個老將軍大刀揮舞擋住了寇兵一條街的風采。

  只不過當初老將軍率軍死死守衛傷兵營，並沒有派重兵保衛郡守府和糧倉，所以才造成了郡守身死、糧倉被燒。

  「可是龍駒老將軍？」鳳南歌笑著將老將軍扶起來，一邊笑著開口問道。

  龍駒起身，卻依舊低著頭，朗聲道；

  「想不到公主竟然知道末將名字！」

  「龍駒老將軍率軍昨夜巷戰，保護了居民未遭屠戮，本宮豈能不知？！」鳳南歌笑著回應、

  聽到鳳南歌的讚賞之後，龍駒的臉上出現了尷尬的神色，他抽著嘴角道：

  「慚愧，末將昨晚守衛的是傷兵營。居民區太大，末將根本守衛不過來！」

  「城中還有很多傷兵嗎？」鳳南歌關切的問道。

  要想用好一個將軍，自然攻心為上。鳳南歌要保證自己對龍駒的絕對了解，才能放心的用他。

  「傷兵兩百人，且是先前在城外跟寇兵交戰的時候受傷的！」龍駒答應道。

  龍駒回答鳳南歌的話很簡潔，公主問什麼他回答什麼，絕對不多說。這就苦了鳳南歌還得不厭其煩的詢問：

  「寇兵來合肥幾日了？既然是城外交戰部隊，可是騎兵？」

  「寇兵五日前便來合肥了，卻並未攻城，是末將帶著騎兵出城巡邏撞到了他們的先鋒軍，一場交戰下來，巡邏騎兵只剩兩百傷兵！」

  龍駒回答著鳳南歌的話，口氣中帶著隱約的傷感。

  合肥城中有步軍三千人，騎兵五百人。

  五日前龍駒帶著五百騎兵迎戰，幾乎全軍覆滅，最後只帶著兩百傷兵回來，因此龍駒對城外這些寇兵的實力最了解了，對方絕對是不弱於任何朝廷野戰軍的軍力。

  「若是本宮給你五千騎兵，你能吃掉對面這些寇兵嗎？」鳳南歌指著樹林中嚴陣以待的寇兵，很直接的問道。

  龍駒蒼勁的臉上現出決絕的神色，仰頭鏗鏘道：

  「若是精銳騎兵，兩千足矣，但五千禁衛軍不行！」

  龍駒這麼回答鳳南歌的話，實事求是，但是卻很大程度上侮辱了禁衛軍。

  這支在國內地位最高，俸祿最豐厚的禁衛軍是皇家軍隊的代表，但是戰鬥力卻被人當中侮辱，的確是很不給禁衛軍面子，不給鳳南歌面子的。

  梅子在旁聽著老將軍的話，沉默不做聲，卻用佩服的眼神看了老將軍一眼。

  老將軍敢言便是一種勇氣。

  「老將軍能從五千禁衛軍中挑選出五百精銳嗎？」鳳南歌看著龍駒繼續問道。

  「應該可以！」龍駒很是不確定的說道。

  十中挑一，應該可以挑選出來精銳的，怕就怕禁衛軍太軟蛋，都是一群酒囊飯袋的話，龍駒也是沒辦法的。

  「那就請老將軍挑選吧！」鳳南歌指著身後列陣的一千禁衛軍，笑著開口。

  龍駒也不客氣，步行到一千整裝待發的禁衛軍前，接過一匹戰馬，坐在馬上大聲道：

  「爾等年輕氣盛，若是輸給我這個老頭子，還有何臉面自立於世！眾位隨我衝鋒！」

  龍駒說完，也不管一千禁衛軍的反應，提起自己的大刀，朝著小樹林策馬狂奔而去。

  眼看著老將軍一馬當先的沖向了樹林，一千禁衛軍都有些傻眼，足足呆愣了三秒鐘之後，一千禁衛軍才稀稀拉拉的跟著龍駒沖向了小樹林。

  這下子可把小樹林中的寇兵樂翻了。

  尤其是睡飽了覺的石虎，當他看到禁衛軍隊形都不整齊的朝小樹林衝來時，石虎提著長槍便怪叫著從樹林中鑽了出來，數百親兵隨後。

  石虎就帶著三五百人步戰迎接龍駒和一千禁衛軍。

  廝殺從一開始便是激烈的白刃戰。

  石虎威猛異常，即便面對衝鋒的騎兵也毫不避讓，長槍橫掃直接將禁衛軍連人帶馬打翻在地。且石虎的親兵也個個兇狠、上砍人、下砍馬，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禁衛軍便慫了。

  唯有龍駒老將一人一馬，揮刀殺到了小樹林邊，在寇兵嚴密的兵陣前停下，兜轉戰馬掉頭回殺。

  等到龍駒帶著禁衛軍奔回城下，一千禁衛軍死傷近兩百人，卻也有不少傷兵跟著逃回來了。

  「殿下，這些傷兵就是精銳！」龍駒下馬，指著那些傷兵開口道。

  鳳南歌滿意的看著著龍駒點頭：

  「老將軍果然睿智！凡是傷兵都是敢於交戰的兵，只不過傷兵回歸戰場需要太多時間！可有其他挑選之法？」

  鳳南歌從剛才龍駒衝鋒的時候就看出了老將軍的行軍特色，那就是敢打敢沖。

  且老將軍深諳騎兵衝擊戰法，在千變萬化的戰場上也能夠敏銳的洞察到敵軍的薄弱之處，從而騎兵猛扎，足可以透陣而出，最大程度上衝擊對方軍陣。

  若是給龍駒五百精騎兵，相信他完全可以打亂一支數千人組成的兵陣。

  可惜，洛海精兵太少，若是將龍駒調到鳳揚軍中，尚可成為安卓手下一驍將。

  「挑選之法自然還有，只可惜太過繁瑣，且寇兵就在眼前。請公主允許末將不計傷亡的帶兵衝鋒，從而挑選百戰之兵！」龍駒很是固執的說道。

  聽到龍駒的話，鳳南歌沉默不語，而是看向了那衝鋒過後還剩下八百餘人的禁衛軍，只見這些禁衛軍面面相覷，人人臉上露出驚悚和擔憂的神色。

  很顯然這些豪族子弟是被嚇到了，他們覺得龍駒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太邪惡了，明顯就是想拿著他們送死啊。

  「好！本宮就給龍駒老將軍一道特令，只要龍駒老將軍能夠在明日給本宮一支五百人的精兵！」鳳南歌心中算計片刻之後點頭，卻也提出了要求，五百精兵必須提煉出來，否則禁衛軍都被龍駒給禍害完了，自己還拿什麼跟樹林中的寇兵作戰？！

  「末將領命！」龍駒朗聲答應，看得出來，老將軍很是開心。

  只不過那些禁衛軍全都傻眼了，一個個哀怨的看著龍駒，恨不得吃了這個老東西、

  將五千禁衛軍的統治權暫時給了龍駒，鳳南歌便悠閒的登上了城頭，看著龍駒治軍。

  龍駒這個六十歲的老頭的確是個瘋子，他帶著一千禁衛軍不厭其煩的衝擊小樹林，卻不深入，只是從旁騷擾，或者淺入淺出的打騷擾，將禁衛軍累的跟死狗一樣，卻也把小樹林中的寇兵擾的不勝其煩。

  到了下午的時候，四千禁衛軍休息好了，又被龍駒帶出來輪流襲擾。

  傷兵的數量在不斷增加，而樹林中的石虎卻在不斷罵娘，可潘仁傑卻看出了龍駒的陰謀，當龍駒再一次帶著禁衛軍襲擾的時候，潘仁傑直接帶著一千步兵出了樹林，硬生生斬斷了騎兵的退路，就在樹林旁邊跟禁衛軍廝殺起來。

  這一場打的天昏地暗，一千人的禁衛軍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戰鬥中損失的七七八八，最後只有三百餘人隨著龍駒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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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龍駒的表情卻在這時候改變了，他狂奔到城下之後，扔掉戰馬，爬上城牆神采奕奕的衝著鳳南歌大喊：

  「殿下，精兵已成！這三百人就是十足的精兵！」

  在城牆上看到了剛才一場惡戰的鳳南歌默默起身，看到城牆下惡戰之後依然坐在馬背上、手握鋼刀長矛的禁衛軍，個個表情冷漠兇狠，即便他們累的要死，卻不下戰馬，眼神死死的盯著小樹林，大有想再衝上去廝殺一番的蠢蠢欲動。

  「老將軍真淘氣，這些可並非傷兵啊！」

  聽到公主調笑的口吻，龍駒才憨憨的笑了起來：

  「只有戰場上懂得保護自己的兵才是精銳！而惡戰或者慘敗之後仍然能夠成兵陣者更是精兵！便是城下這三百人，另外兩百人末將也挑選出來了，都在那邊！」

  鳳南歌高興的起身，重重的拍了拍龍駒的肩膀，眼中滿是感嘆。

  從上午開始廝殺到傍晚，龍駒都沒有休息，可見這個老頭精力之旺盛啊！簡直就是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

  雖然廝殺一天，讓禁衛軍減員一半，且被敵寇搶走了不少的兵器，但有五百精銳便是最大的成果！而且龍駒完全是把對方四千寇兵當成了訓練的對象，被搶走的兵器就當是給他們的辛苦費了。

  「老將軍老當益壯，真乃我洛海兵神啊！」梅謝衣中午的時候就起來，一直陪著鳳南歌在城牆上觀戰，當他看到龍駒毫不憐惜的拿自己的部隊禍害的時候，梅謝衣就像是沒事人一樣，沒有一句怨言，現在見公主誇讚，他立刻跟著誇讚起來。

  「梅大人過獎！」龍駒冷冰冰的回了梅謝衣一句話，然後便扭過頭去，不看他。

  龍駒對鳳南歌的時候可以恭恭敬敬，但是面對梅謝衣的時候則完全換了樣子，很明顯的表示了對梅謝衣的不屑和厭惡。

  「老將軍累了吧！梅謝衣為老將軍斟酒！」梅謝衣肚量大的不計較，親自斟滿一杯酒送到了龍駒面前。

  「老夫不飲酒！多謝了。」龍駒很不給面子的拒絕，然後衝著鳳南歌抱拳之後，便摔著膀子走下了城牆。

  梅謝衣杵在原地尷尬了片刻，轉身衝著鳳南歌道：

  「可能是我先前得罪了老將軍！呵呵~」

  鳳南歌裝作沒有看到梅謝衣的囧樣，只是安慰道：

  「老將軍脾氣倔，你受苦了！」

  「不礙事，公主愛才，小梅自然應當竭力拉攏！」梅謝衣毫不介意道。

  鳳南歌扯了扯嘴角，看得出來，龍駒是因為梅謝衣是男寵，所以才冷臉相向的，男寵的身份太尷尬了，一些骨子裡封建和執拗的人很難改變對男寵的看法。

  而正因為封建，他們對於公主這個皇族的身份還帶著骨子裡的敬畏，所以才會聽從調遣。

  龍駒是有很明顯的缺點，但用人之際鳳南歌也不好多責怪，只能任由龍駒下去，然後鳳南歌看到龍駒去整頓城中的一千五百名守軍了。

  「讓五百精兵休整！晚上還有大戰！」鳳南歌在城牆上觀察了一會之後，篤定的下令。

  「夜戰太危險，公主想讓誰出戰？」梅謝衣看到公主摩拳擦掌的模樣，忍不住擔憂的問道。

  「寇兵不善夜戰，但是我相信禁衛軍善夜戰！」鳳南歌很是神秘的笑了笑。

  「這支寇兵聽說是精銳，伙食也不錯的，恐怕沒有多少夜盲之人啊！」梅謝衣很聰慧的理解了公主的意思，再次勸解道。

  「呵~梅侍郎連本宮的心思都猜到了，不錯嘛！進步很大！」

  鳳南歌很意外的看向梅謝衣，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所謂夜盲，不過是夜晚光線暗的時候看不清楚而已，最大的原因就是營養不良。

  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底層的人，他們常年吃不到肉，夜晚視物明顯有很大缺陷，而禁衛軍作為皇家兵，膳食俸祿都是一等。所以夜盲之人少的可憐。

  且，經過白天的激戰，鳳南歌看出對面的寇兵有撤退的意思。

  潘仁傑不是傻子，相反，是個很有見識的明帥！合肥城外一片平坦，根本就不利於步兵對戰騎兵，雖然他們能夠藉助小樹林抵擋禁衛軍的騎兵衝擊，但是這一天他們的傷亡也不小。

  尤其是惡戰之後，小樹林折斷不少，明日只要在城中守軍的配合下進攻，寇兵便會喪失很大的優勢。

  所以，今晚撤軍才是最好的選擇！相信寇兵中不會有太多糧草，潘仁傑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撤兵。令尋戰機。

  「老潘，好不容易逮到一隻大魚，還要撤走？」小樹林中，惡戰一天的石虎精神依然亢奮，聽到潘仁傑要撤兵的命令，他相當不滿。

  「我們吃不了這五千禁衛軍！若是一開始五千禁衛軍便一股湧上來，即便沒有小樹林作為依託，我也有把握！但今天那老狐狸輪流帶著禁衛軍練兵，已經讓這些家犬開葷了，見了血的兵就是真正的兵！你沒看到最後那三百兵衝出包圍的時候那兇狠樣？都是敢拼命的主！」潘仁傑也很不甘心。

  「難道我們的兵就怕死？」石虎大為不滿。

  「我們的兵是不怕死，但是我們缺少裝甲啊！我們兩刀都砍不死他們，但他們一槍就能刺死我們！」潘仁傑從侍衛手裡拿過一把卷刃的刀扔到石虎面前，又道：

  「這些傢伙都是衙役的朴刀、鍛造低劣，用材更是低等！那比得上禁衛軍的刀！」

  潘仁傑說著，抽出自己腰間今天的戰利品、一把短一些的彎刀，一刀衝著那朴刀砍去，力量所至，朴刀立刻斷為兩截。

  禁衛軍強悍之處不僅是他們的鎧甲，還有他們的三種兵器！全都是精鐵鍛造，堅韌度和鋒利度比寇兵的武器好太多了。

  石虎也黑著臉不說話了，今天他明明用槍鋒掃到了對面的老將，卻被老將身上的鎧甲擋下，那老頭就是憑著一身鐵甲刀槍不入才敢沒命的衝鋒。

  若是自己也有精良鎧甲，何必光著膀子？！

  因為石虎的身材太過魁梧，每次繳獲的鎧甲穿戴都不合身，而寇兵中又沒有鍛造房、甚至連鍛造鐵匠都少的可憐，即便有技能低劣的鐵匠，改革了一些鎧甲，穿在石虎身上也相當不舒服。

  「我斷後，你帶著弟兄們西進，去找魏帥。」潘仁傑狠狠的看一眼合肥，淬了一口唾沫，憤然道。

  「滾！輪不到你，老子斷後，你帶著人走吧！」石虎一拳打中了潘仁傑的後腦勺，然後潘帥就這麼幹脆的被石虎給打暈了。

  左右侍衛看到如此場面，莫不愕然，卻無人敢上前動石虎，眼睜睜的看著潘帥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