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王霸之道

  數百車的物資皮毛都是正宗的西北皮草，禦寒極品！

  魯王商隊被劫，鳳南歌肯定北方十三個縣區域內肯定不會發生凍死人的情況，甚至還會有結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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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這些人怎麼處理？」蘇沐陪著公主返回譙縣，眼看著公主滿臉笑容，意氣風發的樣子，蘇沐還是有些頭疼這些商隊扈從和魯王府的管家該怎麼辦。

  「先關起來，他們可是奸細啊。」鳳南歌笑嘻嘻的答應一聲，滿臉璀璨，哪裡有半點抓到奸細的痛恨模樣，分明就是在為自己搞到了數百車的物資而感到高興呢！

  「好吧，明天我就需要出發去血蛟塢了，公主若是跟魯王交涉，可以讓齊淑君去！」蘇沐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傷感，這種傷感是沒來由的，因為要離開，所以他有些莫名的傷心和煩躁了。

  一向心如止水的自己在公主面前也有煽情的時候，蘇沐心中苦笑。

  「哼~我去不就好了。蘇沐你是看不起我麼！」梅謝衣立刻在一旁表示反對和憤怒。

  只要蘇沐在公主身邊，梅謝衣就會感覺到憤怒，那是他心裡的醋意開始勃發了，憑什麼這個偽君子可以得到公主的喜愛！自己比這個偽君子不知道好多少倍呢！梅謝衣最看不慣的就是蘇沐。

  「齊淑君算是北海人，而且齊淑君名聲在外，魯王不會對齊淑君怎樣的，可梅侍郎就不行了！難道你不怕魯王把你扣下！」蘇沐並不計較的笑道。

  面對梅謝衣的一次次刁難，蘇沐進退有度，不會因為跟梅謝衣的爭寵而讓公主煩惱，只要他一心為了公主，那麼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會為公主考慮周全，為她排憂解難。

  「不用你們去，本宮就在這裡等著魯王自己來！」聽著兩個男寵的擔憂，鳳南歌卻是完全不在意的笑道。

  蘇沐沉默不說話了，既然公主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和想法，那麼他就應該循著公主的想法去完善，他要做的就是謀士、就是依照著公主的想法去想出更好的策劃。

  「公主，若是魯王不聽調令，公主可以切斷魯王封地內跟南方和西北的通商道路。」蘇沐沉默之後便獻上了「釜底抽薪」之策，這計可謂陰毒。

  北海封地內雖然人口百萬，但正是因為魯王這些年飛速發展、人口眾多才造成了本地物產貧乏的現象，若是不把北海內的商品銷售出來換取其他地方的物產，北海根本就養活不了幾百萬的人口。

  只要掐斷商道，便可以讓魯王就範。雖然卑鄙了點，但只要實用就行。

  「關鍵是用什麼藉口！本宮想用搜捕奸細的藉口掐斷國內所有關卡如何？」鳳南歌卻緊接著說道。

  鳳南歌回答的如此迅速，不免讓蘇沐驚悚了。因為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在想這個計策的時候，公主也想到了！這樣聰慧善謀的公主，身邊還需要自己這樣的謀士麼？！

  自己對公主來說還有用麼？蘇沐第一次擔心自己會因為無用而被趕走！

  在漫天飛舞的暴雪中，五百鳳揚軍押著數百車商隊返回了譙縣城。

  因為戰爭而變得滿目瘡痍的譙縣城中破敗不堪，躲藏在縣城角落中避風雪的流民看到那一車車的物資眼睛發亮，鳳南歌不得不讓鳳揚軍守在物資車旁邊，防止流民劫掠。

  在混亂的時候流民會變成暴民是不變的真理！

  即便是一向穩重仁義的彭鑒也加大了譙縣城中衙役的人手，不斷在城池內巡邏，一旦發現流民鬧事立刻格殺，好在梅家貢獻的各種棉被和糧食已經到位，已經在城中開始了布施。

  而在扣押了魯王商隊之後，數百輛雪橇車也投入使用，使車馬可以應付過膝的大雪，往來運送物資。

  「公主，這件大裘肯定是其中的極品，公主缺少一件這樣的大裘！」梅謝衣負責守護數百輛物資車，而他竟先人一步的查看了所有的物資車，然後從這些物資中挑選出了一件純藍狐大裘，樂顛顛的來到了鳳南歌的房間。

  正在書房中沉思、書寫各種命令的鳳南歌抬頭，當她目光落在那件大裘上的時候，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純藍色的狐裘鮮艷奢華，鳳南歌是喜歡的，但當臉色白淨****英俊的梅謝衣捧著藍色大裘走進來的時候，他那張映在藍色狐裘旁的臉更顯邪魅天成！

  「這件大裘適合你！」鳳南歌好心情的笑了起來，扔掉了手中的石墨塊，笑吟吟的起身，迎著梅謝衣走了上來。

  梅謝衣一臉嬌澀、因為聽到鳳南歌的話，他內心亢奮無比，但這件狐裘是從數百車物資中挑選出來專門送給公主的，自己是不能要的，便道：

  「小梅穿什麼都行，您是最為尊貴的公主，理應穿戴最好的！」

  梅謝衣燦爛的笑著，親自展開狐裘給鳳南歌披上。

  厚厚的狐裘披在身上很暖和，而且分量還不重，的確是一件極其奢華的禦寒極品，聽說藍狐在西北也相當罕見，要做成這樣一件狐裘需要十隻藍狐，可見其價值不菲。

  數百車物資中也只有這麼一件狐裘，所以梅謝衣在查看了所有的物資、發現了這個狐裘之後便第一時間給鳳南歌送來了。

  「本宮不喜藍色，等下你隨便給本宮選一件禦寒就行！這件狐裘若是你不需要，那就給蘇沐吧，蘇沐後天就要去血蛟塢了，北方苦寒。」鳳南歌將披在自己身上的藍狐裘取下，放在了梅謝衣的手中。

  梅謝衣一雙明媚的眼中頓時醋意大發，這件狐裘既然公主不要，那麼自然應該是自己的了！絕對不能給蘇沐。

  「公主稍等，小梅這就去給公主挑選一件其他的，我記得還有白色狐裘，另外我一定給蘇沐也挑選一件厚重的皮裘！」梅謝衣披上那件藍狐裘，有些委屈更有些肯定的跟公主說完，轉身就走。

  看著擁一身狐裘快步離開的梅謝衣，鳳南歌笑的燦爛。每次看到梅謝衣因為蘇沐吃醋的樣子，鳳南歌便覺得好笑。

  紛紛揚揚的暴雪終於在下午的時候停了，站在譙縣城頭放眼望去整個北方白茫茫一片，透著寒冬才有的冰凍，因為暴雪太厚，城中已有不少年久的房屋被壓塌了。

  好在有公主坐鎮譙縣之後城中物資豐盈，沒有發生凍死、餓死人的情況。

  只不過正是因為公主最近一系列的動作，搞得譙縣城中人們混沌錯愕，一向嗜殺無良的公主也會做出這種善待民眾的事情的確匪夷所思，甚至彭鑒都認為公主不過是因為有顏侖在，所以才收斂的。

  眾所周知，靖北將軍顏侖被逼成為駙馬，這個駙馬可是深得公主歡心的，而且就是因為顏侖，公主才離開了皇城那個安樂窩北上的。

  「將軍，城外沒有烏烈殘孽了吧！」在一座不大的民舍中彭鑒陪著顏侖說話，彭鑒馬上就要上任大城郡守了，但因為大雪他暫時還留在譙縣城中，也安排著城中民生，不止於因為大雪讓民眾們受苦。

  民舍中燒著木柴，因為沒有木炭，木柴煙霧很大，整個民舍中都煙塵一片，嗆人的很，但是坐在火堆旁邊的顏侖和彭鑒沒有一絲介意，顏侖聽著彭鑒的話沉重點頭：

  「烏烈戰馬耐寒，但是騎兵沒有棉衣，因為我們的清剿，那些逃竄的烏烈游騎躲進深山也都凍死了，即便有不怕死的下山搶掠，也都被部下斬殺了。至於金汗鐸……他在城外不會凍死了吧！」

  聽到顏侖的話，彭鑒才猛然想起金汗鐸被公主關進了城外的鐵牢中，那個大籠子可不是房屋，暴雪之下誰知道金汗鐸怎樣了。

  「我這就去看看，若是烏烈王子死在我們譙縣，那烏烈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次和談也就免了！」彭鑒連忙起身，心裡卻在怨念公主胡來，竟然把金汗鐸這麼關在外面籠子中，若是金汗鐸真的有事，那洛海可就沒法交代了。

  「還是我去看看吧！城外有我的部下駐守，應該不會讓金汗鐸死掉的！」顏侖起身，剛想出門卻見外面走來了一個太監，一看便知道是公主身邊的人。

  「顏將軍，公主給您送來木炭了！」那太監後面還跟著四個侍衛拉著一車木炭，這種極其稀缺的物資出現在顏侖的面前，讓這個黑臉將軍有些錯愕。

  「公主哪裡來的木炭？」顏侖還在驚訝的時候，彭鑒已經上前來檢查木炭，一邊用頗有深意的眼神看著顏侖，笑道：

  「將軍果然是受牽掛的！」

  彭鑒的話中帶著幾分嘲諷和戲謔，在彭鑒的眼中公主就是不折不扣的大魔頭，自己被大魔頭惦記著自然不是什麼好事了！但是顏侖卻不在意。

  昔日那個只知殺戮的魔頭能夠為了防守譙縣城帶著一千多人留守麼！？能夠帶領數百騎衝擊烏烈萬人大軍麼！？能夠在暴雪之夜殫精竭慮、不斷發布公主令整頓、安排城中一切麼？！能夠在北方最困難的暴風雪中弄來木炭、扣押魯王物資麼？！

  不管別人怎麼看！顏侖知道公主已經變了，而且是徹底改變了，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無良弱智的公主，而應該是一個殘暴依舊、喜怒無常但知民生的領導人！

  「將軍，這件大裘是公主特意挑選出來送給你的！」那太監手裡還捧著一個包裹，打開之後赫然是一件黑色熊皮裘，黑亮的毛髮皮裘厚重，禦寒極品，也相當符合顏侖的氣質。

  「多謝公主！」顏侖淡定的接過了皮裘，當場披在了身上，他知道這件皮裘就是魯王商隊中的物資，而公主能夠想到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送來了皮裘，顏侖便知足了。

  「另外還有一百車皮毛物資已經分給將軍城外的部隊了！公主說了，暴風雪中將軍和部下功勞卓著，不能苦了那些將士，而且軍中糧草也不用擔心，公主已經下令讓花將軍用數百輛雪橇車在周圍籌措糧草了！絕對不能讓將士們餓肚子！」那太監又一流口的說了一番話，句句都說到了顏侖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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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一個統軍大將，顏侖最關心的是什麼？自然是部下了！

  公主用安撫自己的部下來拉攏自己的心，顏侖承認公主做的相當不錯，也的確是讓自己感動了。

  「公主仁義！」顏侖點了點頭，冷峻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神色，衝著那太監抱拳。

  公主仁義，短短四個字在彭鑒聽來卻相當刺耳，她若是仁義為什麼殘忍的殺掉了自己唯一的兒子！她若是仁義為什麼殺的洛海士子減半！她若是仁義為什麼人人畏懼公主如虎！

  「哼~公主為了未來的駙馬，自然是捨得下血本了！」義憤填膺的彭鑒終究忍不住的哼了一聲。

  這種大不敬的話說出來，顏侖和那名太監都保持了沉默沒有說話，若是以前有人這麼說公主，這兩個人心裡必然都會迎合兩聲的，嘴上自然不敢多說什麼，但是這一次不知為何，當彭鑒大罵公主的時候，兩個人的心裡都有些反感了！

  公主怎麼了？！即便她以前嗜殺，但她是尊貴無雙的公主，她有一切權利這麼做，她有屬於自己的資本和權利，任何人都不應該染指和說道。

  更何況現在公主已經改正了，只要公主有改過之心，什麼時候都不算晚，她是唯一的皇室，若是她這麼一直殘暴下去導致亡國才是最可悲的！到時候所有的國人都得淪為亡國奴，所有的文臣武將都要陪葬！

  「縣令大人，我出去了！」顏侖眸光閃爍了下，聲音似平淡似冷硬的說了一聲，衝著那太監抱了抱拳就離開了民舍。

  而那太監自然的隨著顏侖離開了，都沒有跟彭鑒說一句話，這讓彭鑒感覺很不爽，好像自己觸怒了兩個人一樣，自己不就是說了公主一句壞話麼？他們兩個至於這樣麼？！

  「哼~公主還真是你們的主子不成？」彭鑒相當不服氣的冷哼一聲。

  「難道公主不是你的主子！」卻在這時一個柔和如天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聲音無波無緒，空靈清雅，卻聽得彭鑒渾身一震，連忙朝門外看去，赫然看到一身僧衣的年輕和尚正站在門外，一雙桃花眼如一汪不動的古井、眸光粼粼的看著自己。

  等彭鑒看清楚了對方的容顏之後，老臉一僵，連忙上前作揖：

  「大師兄，您怎麼來了！」

  彭鑒已經四十有餘，此時一身官袍的他卻一臉恭敬和嚴謹的衝著一年紀不過二十的和尚作揖，場景頗為詭異。而那年輕和尚還是一臉平淡的模樣，只是看了彭鑒一眼，便施施然走進了民舍中。

  「堂堂縣令就住在這種地方？！」和尚進了民舍之後抖落了身上積雪，站在火堆旁口氣中帶著驚訝的問道。

  「縣衙被公主霸占了，所以我現在這裡暫居~！」彭鑒忙著給和尚端茶倒水，相當殷勤。

  一個官聲清明，受人愛戴、且是水利方面專家的彭鑒竟然會用這種態度對待這名年輕的和尚，不免讓人驚訝，而年輕和尚卻相當坦然的接過彭鑒雙手捧上的茶水，坐在太師椅上，點頭道：

  「理應如此，公主留在譙縣便是你譙縣之福！」

  彭鑒聞言顯得有些不以為然，他對公主的怨恨很深，若是旁人對自己說這種話，肯定少不了彭鑒的奚落，但是面對年輕和尚，彭鑒卻顯得無奈，他苦巴巴的看著面容俊秀的和尚，苦笑道：

  「大師兄不是說過公主乃是妖孽麼！為什麼現在改變了語氣？」

  彭鑒可沒有忘記鐵菩薩曾經說過的話，公主殘暴如妖孽轉世！這就是北方第一高僧對公主的評價，甚至鐵菩薩曾經組織過不少次的暗殺行動聲稱為民除害，卻都以失敗告終。

  鐵菩薩就是眼前的年輕和尚，他對公主無疑是痛恨的，但是現在卻突然轉變了態度，不由得不讓彭鑒驚訝。

  「妖孽也好，神仙也罷，只要她能夠讓北方十三縣熬過這次的暴風雪天災，她就是菩薩轉世！」鐵菩薩很沒品的一口氣喝乾了杯中茶水，雙手揉搓著幾乎凍僵的臉，頗為感慨的說道。

  「大師兄從北方來麼？」彭鑒小心的伺候。

  「嗯，專程來見公主！」鐵菩薩答應道。

  彭鑒大驚失色，立刻否定道：

  「絕對不可以，若是你去見公主，妖孽定然會玷污佛門高僧，大師兄可別忘記了，就是因為小兒不願說出大師兄的下落，所以才被妖孽殘暴的殺害！不能讓我兒枉死啊！」

  彭鑒說的聲音悽厲，聽得鐵菩薩臉上也起了猶豫之色，但他沉默片刻之後卻篤定道：

  「為天下蒼生，毀了我這一身皮囊又如何！」

  「你……大師兄……你不會……自宮了吧！」彭鑒驚悚的饒舌良久，才愕然問道。

  「額……還沒有！」鐵菩薩被彭鑒彪悍的詢問嚇到了，自宮那手段太殘忍了，縱然自己標榜無欲無求、維持道貌岸然的模樣，但也不能自殘啊！

  只不過鐵菩薩臉上溫和的神態再也維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