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1 非人

  淅瀝瀝的熱水，從噴頭上灑下來，澆在四人的身上。

  寬敞的浴室里熱氣繚繞，一些景色若隱若現。

  羅賓額外分出兩個花分身，分別拿著一條毛巾，在自己和林奇的背後溫柔地擦洗著背部。

  淋浴的這點水量，並不至於讓她無法使用花花果實的能力，也不影響操控。

  當然，這與林奇之前明明帶著飄飄果實的能力，卻還能在海里飛速潛泳比起來，就不值一提了。

  「所以，是怎麼做到的？是用波紋覆蓋全身，隔絕了海水的影響？」任由林奇的大手在自己頭上抓揉著洗髮水的泡沫，羅賓緊閉的雙眼睜開一隻，抬眼好奇地問了一句。在林奇背後的花分身輕聲道：「胳膊。」

  「不是用波紋。」林奇抬起胳膊，讓身後的花分身擦洗腋下、肋部，就算用一隻手他也能單手運球——抓揉羅賓的頭頂，搓洗頭髮並不費事，他揉得起勁，被羅賓嗔了一眼，這才抓來噴頭，給她沖洗頭髮上的泡沫，並隨口笑道：「羅賓小姐，哥們我現在，還能不能算是人類，估計都要打個問號咯。」

  

  羅賓訝然，上下看了他兩眼，確認道：「你是說廣義的人類，還是狹義的？狹義的是單指非長手族、非長腿族、魚人族、巨人族等等的，我們這樣的普通的人類。——腿。」她替林奇背後的花分身提醒了一句。

  林奇大咧咧撇開腿，想了想說道：「這個嘛，感覺不好說啊！暫時是後者吧，以後我可就不知道了。」

  於是，他將與金獅子在大氣層之外的戰鬥時的事情，對羅賓稍微解釋了一下。

  「自主修改血統因子……」羅賓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抓著林奇的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指縫，沉吟道，「意志指揮身體，這本質上還是生命歸還的範疇。你之前喜歡將生命歸還與霸氣相對照，這回倒更像是惡魔果實能力體系中的『覺醒』……嗯，根據貝加龐克博士的資料，惡魔果實最初本來也是血統因子的研究得出的成果，通過一段特定的惡魔因子與血統因子結合從而永久性激活血統因子中的某一個片段，表現為超人系、動物系和自然系的各種各樣的惡魔果實能力。放到你的例子上的話，就是說……」

  她抬起頭看向林奇，「你用自身的意志，替代了惡魔因子在其中的作用。」

  林奇笑道：「如果是一回事的話，那我當時不就有兩種惡魔果實能力了？應該身體爆炸了才對。」

  「只是一個類比。」羅賓嗔道，手掌在林奇的小臉上按了一下，「惡魔果實畢竟是現成的、他人製造的『產品』，對自身血統因子的改造是機械性的，無法兼容變量的，當兩股這樣特性的惡魔因子進入同一段血統因子，顯然要將這個人的血統因子撕扯得自行崩潰。但你這樣的……『生命歸還覺醒』級別的血統因子改造，卻是自覺性的，具有適應性與自我調節的能力的，是當時基於你的血統因子已經與飄飄果實因子結合後再進行改造之後的結果，這當然不會引起因子衝突而使得血統因子層面的崩潰瓦解。」

  林奇搓了搓羅賓，笑道：「老子真吊。」

  羅賓失笑，但笑容漸漸收斂，指尖在林奇臉頰上滑過。

  「怎麼了？」林奇問。

  「可不要變得太奇怪了。」羅賓柔聲說，帶著點少有的俏皮，笑道，「那樣的話，可就玩不到一塊去了。」

  羅賓還是緊抓著他的手沒有鬆開，直勾勾地看著他。

  林奇笑著將她抱進懷裡，「放心吧，我才捨不得你們呢。」

  ……

  收拾乾淨，換了身衣服，兩人來到桑尼號的藏書靜室。

  三面牆壁是滿噹噹的書架，空蕩蕩的房間中間的坐墊上，黑色戰甲頭頂懸浮的能量球，與一年前林奇離開大監獄時，能夠將整個電話蟲城堡內部都填滿的數量相比起來，此刻已經只剩下半個拳頭大小，纏繞著七彩的光，滴溜溜地漂著，底部化為純灰色的能量，絲絲縷縷地融入『B.I.B』的身軀內。

  感覺到本體的到來，面甲上狹長的雙眸亮起微光。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林奇摸著下巴道，「還能把飄飄果實晶片安穩地拿出來嗎？」

  羅賓聽他這麼說，才意識到，確實存在這樣的未知風險。

  林奇的替身的能力，是可以奪取並賦予惡魔果實的因子，並且是極其完美的，對被奪取能力的目標的血統因子毫無損害的方式，而這恐怕也是那個所謂的伊姆對林奇的替身如此執著的原因。

  但是，『B.I.B』能毫無損害地奪取現在的林奇體內的飄飄果實因子嗎？

  林奇道：「合一後再拿就行了。」『B.I.B』道：『合一後再拿就行了。』

  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開口了，林奇與替身相互聳了一下肩膀，很快黑色幽靈似的戰甲從容走向本體，與林奇的身影重合，融入其中。

  羅賓伸手搭著林奇的手臂，感受著他肌肉的微微抽搐。

  就算他已經厲害到了這種地步，每一次與替身合一，還是會感到難受。畢竟他的替身實力完全跟隨他這個本體，本體的實力越強，替身也越強，替身越強，每次在外回收後帶來的疲憊感，也會越強。林奇如今釋放出去替身一天，哪怕什麼都不做純掛機，假如由少年時的他自己，甚至只是十年前的他自己來回收的話，估計都會被難以想像的恐怖重壓給衝擊至死。

  「呼！」林奇吐出口氣，抬掌一翻，掌心冒出一個七彩的能量小球，「就剩這麼點兒了，再接再厲啊。」

  隨著他的話，體內走出一道漆黑的幻影，接過他手中的能量小球的同時，抬起布滿藍色火焰紋路的左手，按入本體的胸口，在羅賓的見聞色注視下，緩緩取出一枚別無二致的飄飄果實晶片。林奇道：「看來是沒什麼影響。」

  「很神奇。」羅賓評價，「難怪惹人覬覦。」她指的當然是林奇的替身能力。

  『B.I.B』飄回，重新坐到房間中間的坐墊上，面甲上的狹長雙眸微光熄滅，頭頂懸浮著滴溜溜轉動的七彩小球……

  羅賓很容易想到為什麼林奇這次沒有二度將替身回收：在林奇有著飄飄果實能力的時候，他收回了替身再放出，這時候的『B.I.B』是裝載著從林奇身上復刻而來的飄飄果實的能力的，按照林奇以前的習慣，會儘量選擇讓『B.I.B』不攜帶惡魔果實的能力，以適應各種突發狀況……

  但現在，林奇就算是能力者，也不會受到海水的影響了。拷貝了這種狀態下的林奇的一切的『B.I.B』自然也是如此，即使它現在帶著飄飄果實的能力，也可以自如地穿梭在海底之類的，並不會因為身上的惡魔果實因子而受到干擾。

  「換個角度想的話，」離開靜室的時候，羅賓忽然道，「你現在不就相當於漢庫克那種『融合』的情況了嗎？區別在於，你沒有解除『能力者』的身份，仍然可以被你的替身取出晶片。」

  林奇搭著她的肩膀關門往外走，笑道：「所以還是有區別的。」

  「嗯。」羅賓點頭。

  兩人走出船艙，站在二樓的圍欄邊，看到甲板上，路飛、喬巴、山治三連跪，正失意體前屈，腦袋上掛著氣壓低沉的黑線。

  就連索隆，也抱著三把刀蹲坐在船舷邊，滿臉的不爽。

  「真的學不會……」

  看著這幫人情緒低落地喃喃自語，烏索普和布魯克不知從哪兒各搬來一張椅子姿勢一致地翹腿坐著，也動作同步地端起一杯咖啡品嘗了一口。

  烏索普翹著蘭花指，掩口笑道：「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林大教官都說了我們應該學不會，居然還不信邪？喲嚯嚯嚯……」

  「烏索普先生，那是我的笑聲誒。」布魯克在旁大受打擊，「我的特色……」

  娜美伸出手指戳了戳這倆貨的額頭，「你們幸災樂禍什麼？你們沒有試著去學，是因為你們還沒有練出波紋吧？切！」

  「娜美你幹嘛這麼生氣啊？」烏索普恍然大悟，「哦～～你也試了，也沒學會，對不對？」

  「我是自然系，本來就能飛，不需要學什麼舞空術！」娜美臉紅，當場翻臉。

  「救命！娜美惱羞成怒啦！」

  「站住！讓我電死你！」

  「這樣說誰會站住啊！」

  「唉，果然學不了……」路飛坐在甲板上，「算了，學不會就學不會吧！嘻嘻。」

  喬巴打了個滾，雙手平伸站了起來，摸著下巴沉吟道：「想學會這一招舞空術，前提是將波紋練習到能夠體外分身的境界啊……這好難！光是掌握波紋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誒。」

  「別想了，這路子並不適合我們。」山治在旁扭了扭領結，「對林奇這個生命歸還的天才，而且自身就是波紋的開創人的傢伙來說，分出波紋分身可能簡單至極，我們卻需要花費大量的精力才能走到那一步……」

  索隆抱著三把刀說道：「而與其這樣做，倒不如將精力放在自身的實力提升上。花在『波紋分身』上的時間，足夠我們將擅長的戰鬥方式和技巧突破個好幾遍了。掌握波紋，現階段對我們而言非常足夠了，沒必要捨本逐末。」

  「就是這個道理。」林奇打了個響指。

  「山治！我肚子餓了！」路飛折騰完了，開始嚷嚷。

  「好好，我去準備……」山治擼起袖子往船艙廚房走，「其他人呢？」

  索隆道：「我有酒就行。」

  「肉！」路飛大吼。

  烏索普和喬巴舉手道：「甜的就行！」

  「有糕點嗎？」布魯克道，「啊，弗蘭奇先生不在呢。」

  「反正他肯定是要可樂吧！」在半空中盤旋的雷雲們笑嘻嘻地說，雷雲世界樹一臉的無所適從，這是我要吐槽自己老大的台詞啊！坐在它身上的梅麗捂著嘴竊笑。

  娜美笑道：「我來點沙拉吧。羅賓姐呢？」

  「一杯咖啡。」羅賓扭頭看向林奇。

  林奇一擺手，「能吃就行！」

  眾人汗顏，以這個人現在的怪物程度，恐怕就是鐵丸、銅汁都能下肚消化，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吃的？

  羅賓笑著搖搖頭，忽然瞥見天空中徘徊的一隻新聞鳥。

  她招了招手，那隻猶豫的新聞鳥才大著膽子飛了過來，撲棱著翅膀落在船舷的圍欄上。

  「哇～」新聞鳥用翅膀敬了個禮。

  娜美意外道：「態度很好嘛，這是怎麼了？」

  烏索普擦了擦鼻子，哼哼笑道：「肯定是我烏索普船長的英勇事跡已經讓人聞風喪膽，不敢靠近了！嘿嘿，哈哈哈哈！」

  「誒，是這樣嗎？」喬巴嚇了一跳，「烏索普好厲害！」

  索隆道：「應該是因為和之國的事情吧，我們走到哪，四皇就死到哪，確實會讓人很害怕的樣子。」

  「你笑得這麼邪惡幹什麼？」娜美一臉無語地瞥了下他，「這麼自覺地把自己當成反派了嗎？」

  那邊，烏索普拿到報紙，並跟新聞鳥要了最新的幾份懸賞令，興奮地翻了翻，翻到他自己的時候，發出一聲聞著傷心聽者落淚的慘叫。

  「我的賞金……一點都沒有漲？！！這不可能！！！」

  烏索普再度失意體前屈，撅著屁股跪在甲板上淚流滿面，「嗚嗚嗚嗚，我不能接受！」

  喬巴過來拍拍他的後腦，安慰道：「烏索普，沒關係，這肯定是因為你的透明果實啦，估計是沒有人看到你做了什麼……」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烏索普跌坐，手撐著仰頭哭喊。

  林奇看了一眼羅賓手上的報紙，「世界會議還沒結束啊？呵，掛了個凱多，居然還能搶到世界會議的新聞版面……」

  確實只有凱多，以及和之國開國相關的新聞事件，而沒有他們剛剛離開的艾爾巴夫島上最後一個四皇紅髮香克斯的事情。

  想想也是，從他們抵達艾爾巴夫，到紅髮與路飛決鬥，以及林奇與金獅子的戰鬥，都發生在萬米甚至大氣層外，開始得不為人知，結束得也悄無聲息……雖然紅髮的面子很大，但也確實沒能跟凱多、大媽、黑鬍子一樣占據最近的新聞版面了。

  桑尼號繼續朝著永久指針所指的偉大航路磁力航線的交匯終點水先星島駛去，而另一邊，遙遠的紅土大陸瑪麗喬亞，為期日久的世界會議實際上也漸漸步入尾聲，王族們達成一致，開始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