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嫣語番外（四）

  用過膳之後，四人便一起走出了觀鶴樓。然而，他們剛剛走出了觀鶴樓，便看到了李婉沖了過來。

  「原來是你，我說是誰跟我作對呢，原來是你！你個賤人！」李婉見到慕嫣語，二話不說，便開罵了。

  「李婉是吧？」慕嫣語斜了一眼李婉，開口道，「你看見我就罵，莫不是潑婦吧？」

  「語姑娘，你是不知道這李婉還真是一個潑婦，我們也不知道哪裡得罪她了，她竟然一直咬著我們不放。每次見到我們，不是出言侮辱就是出言諷刺，也不知道是何居心！」薑蓉看著李婉，十分不屑地道。

  「李婉，用不用我送你一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咄咄逼人，最終被傷害的，只怕也是自己。」慕嫣語淡淡地道了一句。

  

  「我為什麼何事咬著你們不放開？你們這些低等人，我都不屑於跟你們站在一起。我看不慣的，正是你們這些低等人，明明很低等，卻又要裝清高。目中去人，給誰看？那個南宮什麼，我說的就是你。」李婉衝著幾人吼道。

  慕嫣語等人聽了，嘴角抽了抽，這算哪門子事呀？你想讓一個看不到的人將你放在眼裡，這有難度吧？

  「難道你不知南宮公子的眼睛是看不到的麼？」慕嫣語低聲提示道。

  「看不見的麼……不是故意忽視我……」李婉問了，愣住了，自言自語了一會，又朝著南宮玦放肆地嘲笑道，「哈哈……原來真的是瞎子呀？哈哈……瞎子真好，死瞎子！」

  慕嫣語見狀，眼中透著怒氣：「李婉，你夠了！」

  「我說我的，關你什麼事？你怎麼那麼喜歡多管閒事呀？我就說，你能拿我怎麼樣？」李婉挑釁地看了一眼慕嫣語，隨後又看向南宮玦，「南宮瞎子，怎麼樣，你瞎了是什麼感覺的？哈哈……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感覺，但是我知道你是瞎子的時候，是很高興的……」

  慕嫣語聞言，再也忍不住了，運足內力，一拳打向李婉。李婉冷不防，撲通摔在地上了。

  「哎喲！」李婉疼得嗷嗷直叫，站起來之後，一邊捂著被揍的臉，一邊指著慕嫣語道，「你敢打我……你……你你……」

  「我打你怎麼啦？」慕嫣語說完，冷不丁又是一拳，將李婉再次打倒在地上。

  「……哇。」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李婉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白墨這才擋在李婉面前，道：「穆語語，我以前覺得你是一位溫婉的人，如今看來，竟然是一個悍婦，你太令我失望了。」

  慕嫣語掃了一眼白墨，冷冷地道：「你誰呀，給我滾一旁去，必然連你一起揍！」

  「你……」白墨可能沒想到慕嫣語會這麼絕情，氣得臉都發紅了。

  「怎麼？你不相信我會揍你是吧？那我就揍給你看。」

  慕嫣語正要提拳打向白墨，忽然手被一個人抓住了。慕嫣語回頭，正見南宮玦正抓住她的手。

  「別和他們一般見識了，平白疼了你的手。」南宮玦嘴角依然掛著淡淡的笑意，低聲道。

  慕嫣語這才收了手，冷哼道：「看在南宮公子的份上，我就放過你們倆好了。以後見到我躲遠點，不然見一次揍一次。給我滾！」

  兩人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李婉在離開前，還不忘回頭威脅道：「穆語語，你給我等著，給我等著！」

  「我等著你來給我揍！」慕嫣語吐吐舌頭道。

  南宮玦聽了慕嫣語的話，忍不住失聲笑了。原本被慕嫣語的其氣勢驚呆的薑蓉個和姜坤此時也笑了。

  「你們先回去吧，我送一送語姑娘。」南宮玦朝著姜氏兄妹道了一句，便拉著慕嫣語往東邊走去。

  「唉，你慢些走，你不是看不到路麼？小心些。」慕嫣語見南宮玦走這麼快，連忙開口勸阻他道。

  南宮玦忽然停下來，柔聲解釋道：「我沒事，我不是跟你說麼？我能輕易辨別聲音在哪裡發出，在哪裡發生了變化。我所以可以通過風分辨出哪裡是坑窪，哪裡有東西擋道。」

  「哦。」慕嫣語聽了很崇拜地道，「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南宮玦笑了笑，不再所說，放開慕嫣語的手，自己一個人慢慢往前走去。

  「你怎麼啦？」慕嫣語跟上南宮玦，開口問道。

  「我在想，如果我可以選擇，我寧願不要那麼厲害，你知道為什麼？因為，如果沒有那麼厲害，我就不會看不到了。」南宮玦有些傷感地道。

  「你看不見有多久了？」

  「三年。」

  慕嫣語抿抿嘴，想了一會兒道：「雖然你看不到，但是你比很多可以看到東西的人更明白，看到的也更多。」

  南宮玦點點頭，緩緩道：「其實，能不能看見，很多時候對我來說，是沒有區別的。但是有時候，卻是非常無奈的事情。就比如現在。我想看看，你是什麼樣的。」

  「額……」慕嫣語抿嘴，不知道應該怎麼答話。

  「認識一個新朋友，卻不知道她的模樣，你不會覺得難受麼？」

  「哦……你是這個意思呀。」慕嫣語低聲道了一句話，隨後道，「確實如此。」

  雖然慕嫣語說前面一句話的時候聲音很低，很沉，但是南宮玦還是聽到了，於是他彎腰靠近慕嫣語，問道：「那麼，我可以摸一摸你的臉頰麼？我想知道你大概是什麼模樣的。」

  「嗯。」慕嫣語怔了怔，最後還是答應了，拉起南宮玦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之上。

  南宮玦的手在慕嫣語的臉頰之上慢慢蹭過，細細摩挲著。慕嫣語不語，只是靜靜地站著。

  就這麼一瞬間，仿佛世界都靜止了，只剩下了彼此的觸覺。

  「你看定是一個很好看的姑娘。」南宮玦收回手，笑著道。

  慕嫣語不語，微微低著頭。

  「你常常打架麼？」南宮玦忽然想起方才的事情，開口問道。

  慕嫣語搖頭：「不會呀，我第一次出手打人。」

  「第一次，嗯，第一次，挺好的。」南宮玦自語道。慕嫣語有些疑惑，不知道南宮玦說什麼好。

  「對了，你是來參加科舉的麼？」慕嫣語忽然想起來今天和蘇清煙談話的內容，於是開口問道。

  「嗯，是的。」

  「你看不到，也能將答案寫在紙上麼？」慕嫣語驚訝地問道。

  「可以。」

  慕嫣語驚嘆地點點頭：「好厲害。」慕嫣語發現，越接觸他就越能發現這一個人的厲害，簡直已經到了超越人的能力的地步了。

  南宮玦聞言，只是笑笑並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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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等你參加完科舉考試之後，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好不好？」慕嫣語忽然想起蘇清煙答應要見南宮玦了，於是開口道。

  「誰？」

  「到時候你便知道了。」慕嫣語一笑，道，「你只說好，或者不好。」

  「好。」南宮玦嘴角的淡笑之中，透著一絲的寵溺。

  「那我回去了，你能找到回去的路麼？」雖然見識過南宮玦的厲害，但是慕嫣語還是有點擔心地道。

  「可以的，再見！」

  「再見！」

  ……

  慕嫣語一蹦一跳地回到了大長公主府。慕瑤逢看到慕嫣語這麼高興，打趣道：「你不是去皇宮了麼？怎麼這麼高興？難道你叔父給你挑了如意郎君？」

  「哎，我就覺得奇怪了，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跟我說如意郎君？為什麼一定要有如意郎君才能開心呢？我今天很開心，因為嬸嬸說了，等我成親的時候，給我送二十壇清頤園地窖里的梨花白，我想想就開心。」

  「你呀，都變成一個小酒鬼了。」慕瑤逢好笑地道。

  「小酒鬼不好麼？為什麼我覺得挺好的？」慕嫣語嬉笑著道，隨後又興奮地道，「還有，姑奶奶，我最近遇到一個人，他可厲害了。即便看不到，但是他可以寫字，可以走路不會撞到東西，不會掉進池塘里，他還要參加科舉呢，厲害不？」

  慕瑤逢沒有說話，慕嫣語身後的文文卻是驚訝地道：「真的麼？真的有這麼厲害的人？」

  「那是自然的，不過看不到，還是蠻可惜的，所以我已經和嬸嬸約好了，等他考完科舉，便帶他去見一見嬸嬸，讓嬸嬸幫看一看能不能治，實在不行就讓姑父也幫看一看。最好能治好他的眼睛。」慕嫣語真摯地道。

  慕瑤逢笑了笑，並不說話。

  ……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慕嫣語沒事便會去找南宮玦。有時候只是坐在一起聊聊天，有時候會一起在京城之中逛逛，有時候會談談詩文。慕嫣語覺得，南宮玦就像是一座寶藏，接觸他之後，就會發現這個人的才華橫溢，滿腹經綸，這也讓她越來越喜歡和他待在一起了。

  她卻不知道，在南宮玦眼裡，她也是這樣子的。

  這一天，他們在京中湖邊一邊走，一邊閒聊著。慕嫣語也給南宮玦講了不少她出門遊歷途中的見聞。

  「你說你常常會外出，到各地遊歷？還經常大半年都不回家。」南宮玦在聽到慕嫣語說她常常會出門遊歷的時候，有些驚訝。

  他大概能猜到眼前的這一個女子就是大辰的長樂公主慕嫣語，他沒想到這麼一個尊貴的女子也會常常離開京城四處遊歷。他總覺得，這些尊貴的女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而且，他也總覺得這些尊貴女子的家人對她們都是捧在手心怕丟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根本不會讓她們一個人出門的。

  「很驚訝麼？」慕嫣語嬉笑地看著始終溫潤如玉的南宮玦，俏皮地道，「我不久前剛剛從武夷山的太一道觀回來的，當初我在那裡住了幾乎快到兩年的時間。」

  「這樣子呀。是有些驚訝，沒想到你的家人還放心你一個小女孩子家四處遊歷。」南宮玦微微低著頭，目光對著湖面，側著頭笑道。

  「那有什麼的？我叔父很小的時候，邊去邊疆……遊歷了，而我嬸嬸，當初尉國還和我們打仗的時候，她就敢單槍匹馬去滁國……遊歷呢。他們兩人雖然偷偷叫人保護我，但是從來不會限制我的行動自由的。我姑奶奶麻煩一些，但是我叔叔嬸嬸說可以讓我出去長長見識，她也就同意了。」

  南宮玦微微頷首，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不少，他從慕嫣語的話之中，可以聽得出，她的叔叔嬸嬸，還有姑奶奶，都是很愛她的，但是這一種愛又不是盲目的溺愛，因此也為她高興：「你的叔叔嬸嬸，還有姑奶奶，肯定很疼你吧。」

  「那是。」慕嫣語十分得意地道。

  南宮玦雖然看不到，但是可以想像道慕嫣語揚起螓首，得意洋洋的可愛模樣，於是寵溺地笑了起來。

  兩人正說著，薑蓉和姜坤緩緩而來了。

  薑蓉見遠處的兩人有說有笑，南宮玦的笑容之中還帶著一絲的寵溺，不覺得心中泛起一絲的失落。她陪她哥哥上京考試，後來遇到了南宮玦，僅僅是第一眼，她便喜歡上了這一個溫潤的男子了。不過南宮玦對她一直都只是彬彬有禮的模樣以及千篇一律的淡笑，她知道她配不上這一個男子，所以只能將愛慕埋在心裡。她總想著，至少她還可以和他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並以此來安慰自己，她也是他比較重要的人。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麼快便有另外一個女子出現了。這一個女子出現之後，不然占去了他的大部分時間，甚至還在他的心中占了一部分的位置。

  這一切都讓她心中很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