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誰是江山（正文完）

  「他們又讓你選妃了吧？又說什麼傷殘之人不適合母儀天下了吧？」蘇清煙挑挑眉，看著商離道。

  「總是瞞不過你。」商離微微嘆息一聲，開口道。

  蘇清煙笑笑，這幾年裡，每次商離有不願意和她說的朝堂之上的事情，都是和這一個有關。當他再有這樣的神情和言語，她即便再笨，也能輕易猜到了吧？更何況她從來不認為自己笨。

  以前，她以為如今沒有什麼大家族之爭了，這滿朝官員也不會著急送女兒進宮了，但是後來她發現她錯了，錯的離譜。

  天下剛剛一統的時候，一眾大臣因為她的功勞，對於她腿腳不便的事情閉口不提，也沒有讓商離選妃。然而，日子漸漸過去，時間沖淡了很多的東西，也改變了很多的東西，包括人心。於是，一眾大臣開始上奏摺請商離選妃，甚至還請商離廢后，說傷殘之人，不配母儀天下。

  

  「煙兒，你別想太多，你應該知道，那只是他們的意願，我是不會同意的。」商離加重了擁著蘇清煙的力道，柔聲道。

  蘇清煙微微點頭：「我知道，只是，他們肯定會越逼越緊的，難道你能一直不表態麼？」

  商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並沒有不表態，今天我就和他們簽下了一個協議，並且加蓋了玉璽。」

  「協議？什麼協議？」蘇清煙好奇地問道。

  商離見問，直接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黃色綢緞，遞給了蘇清煙。蘇清煙狐疑地回望商離一眼，拿過了那一掌黃色綢緞，看了起來。

  「你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難道你已經遭到醫治我雙腿的藥引子了？」蘇清煙將綢子還給商離，有些不解地問道。

  綢子上寫的，正是商離和一眾大臣的協議。商離在協議中要求眾臣給他一年的時間，而一年之後，若是蘇清煙的雙腿還是不能痊癒，那麼他就讓蘇清煙讓出皇后之位。而且，不論蘇清煙的雙腿是不是痊癒，他都會考慮選妃一事。不過，若是蘇清煙雙腿痊癒了，今天他們提的事情，以後便再也不能提了，誰若是再提，便以欺君之罪論處。

  「藥引子還未找到，不過這樣的協議難道不好麼？若是這一年裡，你的雙腿能治癒，那麼他們就不能再提選妃之事了。」商離下巴擱在蘇清煙的香肩之上，低語道。

  蘇清煙沉默片刻，緩緩道：「好是好，只不過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那藥引子。這區區的一年之中，又怎麼能找到呢？你就沒想過會失敗麼？失敗之後你又該如何？」

  「放心吧，我早已經想好若是失敗該怎麼做了，到時候你便知道了。你不用多想，只要知道我不會負你便好了。」

  蘇清煙笑了笑，不再說話，她自然是相信商離的。

  ……

  一年之後，穀雨。

  距離京城千里外的一條河邊迎來了三輛華貴的馬車。馬車沿河而上，最後進入了一座典雅精緻的園林之中。

  那園林依山傍水，引江水為湖，取山石為路，水秀山清，花香鳥語，帶著濃濃的江南韻味，倒是一個別致的院子。可以想像，它的主人定然是一個極有涵養，而且清貴優雅的人。

  三輛華貴的馬車從園林的偏門進入，最後在後院之中停了下來。

  「主上，到了。」馬車停下來之後，走在前邊的車夫便朝著車內道了一句。

  「嗯。」馬車之中傳來一個慵懶清貴的男聲，隨後便沒有了響聲了。而後邊兩輛馬車則紛紛有人下來了，是幾個宮女裝扮的妙齡少女和兩個抬著輪子椅的小廝。

  那輪子椅，正是蘇清煙的輪子椅。而第一輛馬車之中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商離和蘇清煙。

  「這裡是什麼地方？」蘇清煙掀開馬車之上的小窗簾，看了看周邊的壞境，朝著商離問道。

  商離伸手將蘇清煙擁入懷中，淡笑著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難道你不記得了？」

  蘇清煙聞言，有些疑惑。又仔細地看了一遍馬車外的園林，發現那是一座嶄新的園林，而自己的記憶之中並沒有出現過這一座園林。於是繼續道：「對於這一座園林，我應該有印象麼？」

  「不。」商離搖了搖頭，「這座園林是去年春天才開始建的，你並沒有來過。但是園林外的景色，難道你沒有一絲絲的熟悉感麼？」

  蘇清煙想了想，記得馬車沒有進院子之前，她也曾掀開帘子看過。他們經過的是一條清澈的河，河邊還有一座竹樓，那倒是真的給了她很熟悉的感覺。只是，這什麼地方，為什麼會給她熟悉的感覺呢？她什麼時候到過呢？

  「依然記不得麼？」商離頭埋在蘇清煙的肩窩處，低聲道，「那麼我應該給你一些提示，對不對？你還記得當初你失憶了，幫助凌逸痕攻打我們的時候麼？那時候我們去找你，百靈和淺淺被凌逸痕抓住，用來威脅我。是你讓我劫持了你，才逃出了滁國的軍營。後來，我受了傷，我們在一條河邊的屋子中住了三天。」

  蘇清煙聽了商離的話，內心深處的記憶漸漸甦醒，她記得那件事。後來她和商離開之後，回到滁國的軍營之中，便遇到唐心蘭冒充她的事情。

  「我記得了，只是沒想到你會在這裡建了一座園子。」蘇清煙道。

  「不是你說喜歡這裡，想要找一個一樣的地方住麼？」

  蘇清煙聞言，心中微動。她記得，當初商離說過，若是她喜歡這裡，以後他們可以找一個這樣的地方，建一座房子，常常到哪裡去住。她以為商離不過隨口說說罷了，沒想到他竟然在這裡建了一座園林。

  「所以，我們以後要住在這裡麼？」蘇清煙放下帘子，看向商離問道。

  「嗯，怎麼樣？高不高興？」商離坐直了身子，看著蘇清煙，滿臉寵溺地道。

  蘇清煙臉上綻放出如花朵般的笑意，香唇湊近商離，飛快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隨後伏在他懷中道：「高興。」

  軟玉在懷，商離的目光更加柔軟：「煙兒開心便好。」

  「只是，商離，我們這樣做，真的好麼？」蘇清煙斂起笑意，正色道。

  這一次，他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不是為了遊山玩水，也不是為了體察民情，而是想要在這裡長住下去。

  他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決定，原因不是其他，正是一年前商離和眾人的那一個協議。一年過去了，治療她雙腿的藥引子依然沒有找到，她的腿依然沒有好，這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商離所說的放棄皇后之位，竟然是他宣布退位，並且將皇位傳給慕安。既然他不是皇帝了，她自然也就不是皇后了。

  當她知道商離這一個決定的時候，她也是震驚不已的。不過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鬼使神差地答應了。所以這一次，商離是丟下了一張傳位聖旨和一張命慕許陽為攝政王的聖旨，便帶著她悄然離開京城的。

  相信那兩張聖旨，肯定會在大臣之中激起千重浪的。

  「你是在擔心安兒麼？」見蘇清煙臉色凝重，卻依然緊緊將她摟住，開口問道。

  「是。我怕安兒很多事情處理不來。」蘇清煙點點頭道。

  「你放心吧，這件事我和安兒談過的，一年之前，他就是同意的，我還讓雲起從南疆回到京城幫安兒了。如今有雲起、許陽和趙先生幫著安兒，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蘇清煙想了想，覺得商離所說也不無道理，因此倒是沒有那麼擔心了。

  「對了，過幾天便是趙先生和那個樂器坊的掌柜大婚的日子了吧？你可為他準備了禮物？」蘇清煙忽然想起了趙攸已要成親的事情，開口問道。去年春天，慕寧刮掉趙攸已的鬍子，沒想到當真有效果，後來趙攸已便和那一個樂器坊的掌柜兩情相悅了。今年年初，便定下了嫁娶的日期了。

  商離輕笑著點點頭：「準備好了，到時候自然有人送到趙先生府上的。」

  「如此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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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商離都安排好了，她自然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了。

  「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商離撫著蘇清煙烏黑柔順如綢緞般的秀髮，笑道。

  蘇清煙挑眉，她想不到商離會有什麼樣的好消息：「是什麼消息？」

  「就在今天早上，你還在睡覺的時候。京中的暗衛將淺淺的信送到了我的手上，淺淺說要回來看你。我已經讓暗衛將這裡的地址告知她了，多則一兩個月，少則十天半月，你便可以見到淺淺了。」商離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紙，遞給蘇清煙。

  蘇清煙急急將紙張拿過去，看了一眼，十分高興道：「這個確實是淺淺的字，看來淺淺是真的要回來了。」

  「還有兩件會令你震驚的事情，」商離嘴角淡笑，故作神秘地道，「你想不想知道呀？」

  蘇清煙未曾來得及去看那封信，連連點頭：「是什麼事情？」

  「第一，淺淺可能會帶著凌逸痕一起回來。第二，治療你雙腿的藥引子，淺淺找到了，在西域找到的。」

  蘇清煙聽了商離的話，果然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首先是范淺淺竟然和凌逸痕和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聽到這樣的一個消息，是開心的還是不高興的，但是可以肯定，她是震驚的。還有的就是那藥引子，竟然找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應該感慨造化弄人。這麼多年，沈家商號和商離沒少派出人去尋找，都尋沒能找到，他們都已經放棄了，沒想到如今卻找到了。另外，它不早不晚，偏偏在商離已經傳位給慕安之後才找到。當真讓人哭笑不得。

  「淺淺會接受凌逸痕，證明她已經將以前的事情放下了，我們應該為她高興才對。至於你的雙腿可以治好，也是好事一樁，你耷拉著腦袋做什麼？來，笑一個吧。」商離伸出白皙修長的食指在蘇清煙臉上颳了刮，笑道。

  蘇清煙十分聽話地咧嘴笑了笑，隨後道：「我也是為此高興的，只是，你立下傳位詔書，到底匆忙了一些。」

  商離搖搖頭，笑道：「你就是我的江山、我的天下。我不奢求我能擁有什麼其他，我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裡，可以陪著你做一些你喜歡的事情。如今國泰民安、天下太平、朝政清明，沒有貪官污吏，即便沒有我們，安兒也能把這江山坐穩，你放心好了，」

  蘇清煙不語，心中升起一絲絲的暖意。無論是誰聽到自己心愛的人說只想陪她做她想做的事情，都會心生感動的吧。

  「我們先在這裡住下，等煙兒雙腿好了，煙兒想去哪裡，我便陪煙兒去哪裡，煙兒想做什麼，我便陪煙兒做什麼。可好？」商離緊緊將蘇清煙擁在懷中，問道。

  「那我要爬最高的山。」

  「好！」

  「我要游最美的湖。」

  「好！」

  ……

  「我要常常回去看寧兒和安兒。」

  「好！」

  「我要常常回清頤園住一段時間。」

  「好！」

  ……

  「我還要你永遠永遠陪著我，不許離開我。」

  「好！煙兒說什麼，便是什麼！」

  —完—

  （某笠語：正文到此結束了，之後會寫番外。這個月去雲南花十天，在新工作適應之中煎熬了十多天，同時還因為快完了，反而不知道應該怎麼寫，所以幾乎沒有更新。羞愧萬分，不多說了，總之我對自己都失望了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