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2025-01-11 05:23:36
作者: 掛綠
一想起楚將離,沈承廷的視線不由往沈君宇的桌頭望去。那裡正靜靜地擺放著一個白瓷埕,雖然外表很普通的,但他知道那裡面盛著的,是楚將離的骨灰。
因為時間的關係,以及楚將離在信中的交代,早在舒龍華和葉三娘帶她回來之前,就已經將其火化。而她唯一遺留下來的東西,也就只有那一塊由陰沉木金絲楠所製成的木牌。
而現在,這塊木牌便成了沈君宇唯一能拿來睹物思人的東西。
望著桌上的白瓷埕,沈承廷頓了一下,忽而又將視線移到了沈君宇的身上,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問道:「老七,郡主,你打算怎麼辦?」
「我……」同樣回頭望了一眼桌上的白瓷埕,沈君宇轉身走了過去,將其小心的抱了起來:「我不想和將離分開,我想我們能一直在一起。」
「所以你打算一直抱著這埕骨灰過一輩子?」一針見血的反問一句,沈承廷並不贊同這個做法:「老七,千萬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你是神龍皇朝的皇帝,要比其他人更懂得進退。該做的事,不該做的事,你要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承廷從未像今天這般,說的全部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也從未似現在這般,發自心底的願意為另一個人考慮。他原先還以為自己做不到,可誰知一切就這麼順理成章。
不過,這感覺意外的還不錯。
聽著沈承廷的勸解,沈君宇面露難色。他當然知道如今最應該做的事是什麼,可若是就這麼任憑將離被埋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他是真的不忍心,更是真正不捨得。
「其實,自從將離出現在我的面前之後,我們獨處的時間真的不算多。」用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埕身,沈君宇看著手中的白瓷埕,眼神中是滿滿的柔情:「不過那時我並不是很在意,因為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我知道在不久的將來我們便能長久的在一起。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抱著白瓷埕緩緩坐下,沈君宇把它輕柔的放在桌上,又抬起頭來看向沈承廷,說道:「三哥,究竟應該如何安置將離,我自是明白的。可是我真的,不捨得和她分開,不願意她就這麼離開我的身邊,不想只有在每年清明,才有機會去見她。」
沈君宇的心聲,令的沈承廷心中一顫,好似想到了什麼特別的事般。接著,他的嘴角微微上翹,臉上也是意味不明的笑容。
沈君宇見他如此,心中不由也是有些奇怪。可還沒等他發問,沈承廷便率先一步站到桌子的對面,伸手端起了桌上的一壺水,問道:「這裡面是什麼?」
「上等龍井啊。」對沈承廷的行為更加不明所以,沈君宇皺著眉頭,不明白他的葫蘆里究竟都賣的是什麼藥。
而在得到沈君宇的回答之後,沈承廷又是詭秘的一笑,繼而直接走到窗前,將茶壺裡的東西全數倒掉。然後,他才回到沈君宇的身邊,又拿起桌上另一邊的酒壺,將裡面的就睡倒了進去。
蓋上茶壺蓋晃一晃,沈承廷將茶壺貼在耳邊聽裡面的水聲。接著,他又將茶壺遞到了沈君宇的面前,問道:「那現在呢,裡面裝的是什麼?」
「酒……」啊字還未出口,沈君宇也忽然明白了過來,繼而會心一笑,暗道自己果真是傻了。他並不想要個楚將離分離,可又是誰規定了只要做足禮數,就會兩人分開的。
這白瓷埕中裝的究竟是什麼,只要蓋上蓋子,任誰都不會知道。
所以,葬禮照樣舉行,而楚將離也依舊會留在他的身邊。
感謝的望了沈承廷一眼,兩人不由相視而笑。只是在他們的笑容里,卻都帶上了一絲落寞。如果可以,他們寧願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楚將離本人,而不是那冰冷的白瓷埕。
「三哥,謝謝你。」真誠的向沈承廷道謝,沈君宇本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可在這時白亦文卻走了進來,打斷了兩人的商談。
「皇上,屬下有要事稟告。」認真的說著,白亦文的面容很是嚴肅。而在看到如此表情的他後,沈君宇便揚了揚手,示意他上前回稟。
於是,白亦文直接走到沈君宇的身側,將嘴附在他耳邊輕聲的說著什麼。而沈承廷則是在白亦文回稟完畢之後,很自覺地告辭道:「皇上,臣先告退。」
「嗯,亦文,你先將皇兄送回京城吧。」忽然想到了什麼,沈君宇趕緊吩咐道:「皇兄現在身負禁足令,弱勢被人發現了,恐怕無法解釋清楚。」
「多謝皇上關心。」微微向沈君宇躬身,沈承廷同樣感謝道:「只是白侍衛一向護衛皇上安全,將他指派給我恐怕不太合適。」
「無妨,此處離京城也沒有幾日路程,若是快馬加鞭,並不會耽誤多久。」說著,沈君宇便回過頭去看著白亦文,說道:「亦文,就由你護送皇兄離開吧。」
「可是,我……」下意識的,白亦文便想拒絕,但他還是在話未出口之時,緊急的停了下來。然後,他就在糾結了好久之後,緩緩的吐出了一個字:「好。」
見白亦文已經應了下來,沈君宇也放心了一些,接著他便讓兩人立即啟程,以免夜長夢多被人發覺。畢竟,沈承廷可是已經出來有一個多月了。
待兩人離去之後,沈君宇整整心情,靜等著寧熠的到來。但其實他也沒等多久,只是一個瞬間,寧熠便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此時的他,早已沒了之前的精神,也不復往日的神采。雖然身上服飾依舊,可渾身的氣質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月兒的離去,讓他的心神倍受打擊。此次的護衛不力,雖然完全是楚將離故意為之,可他也不能原諒自己。若是可能,他真的希望離開的那個人是他。這樣,起碼他還能夠與月兒在地下重逢。
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不能挽回了。
尤其,即便楚將離為了防止他受到傷害,將他提前放倒移到一邊。可畢竟還是離得太近,炸藥的轟鳴聲造成他的耳朵受損就此失聰。就算一身武功都在,身上也都是一些皮外傷,可對於他來說,卻已經與廢人無異。
「參見皇上。」恭敬地跪下,寧熠向沈君宇叩了個頭,接著未等他開口,便逕自站了起來,繼而說道:「皇上,屬下如今耳有殘疾,有些事還請您不要在意。」
一句話,立馬就解了沈君宇的疑惑,繼而也反應過來。此時的寧熠已經雙耳失聰,自然是不可能用正常的交流方式。於是他便拿過筆來,想要詢問寧熠究竟有何急事,要這麼火急火燎的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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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才提筆寫完一個「你」字,眼前便出現了一雙手,手裡則是拿著一本寫好的摺子。
疑惑的抬起頭來,沈君宇將摺子接過,翻開來細細的審看一番。可當他看完之後,卻是久久沒有動靜。
大約一刻鐘後,一直僵著身子的沈君宇終是動了起來,接著他望著寧熠,用試探性的口吻問道:「你確定了?」
問完以後,沈君宇才又想起此時的他聽不到聲音,便緊急拿過另一張紙,在上面寫上了自己的疑問。接著,他將紙張拿起,遞到寧熠的眼前。
而寧熠在看到之後,唇角微勾似是在笑,接著輕輕的點了點頭,表達自己的確是去意已決。
「哎……」長長的嘆了口氣,沈君宇無奈的笑笑,自言自語到:「也罷,既然你去意已決,我也不便強留。你既想去為月兒守墓,我也尊重你的選擇。畢竟能一直陪在自己心愛的人身邊,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說著,沈君宇立即揮毫,替寧熠給君莫離寫了封信。接著站了起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信箋交給了他:「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接下來的事,只能靠你自己。」
雖然聽不到沈君宇在說些什麼,可是寧熠卻好像大致能懂一般,尤其是心中忽然冒出的情緒,讓他覺得此時沈君宇的心中,一定也如自己一般傷痛。
他失去了自己所愛的人,他又如何不是。
他們就像是心情相近的一對難兄難弟,皆失去了這個世界上,對他們最為重要的人。
「皇上,」淡淡的開口,寧熠向沈君宇深深地鞠躬,說道:「屬下這便去了,以後不能再幫您做事,還望您能諒解。」
說完,寧熠又對他鞠了個躬,忽然身形一閃,人便不見了蹤影。他的武功,從來都是那麼的高強,而他的隱匿功夫,也從來都沒讓人發現過痕跡。
看著再次回復平靜的房間,沈君宇環視一周,忽然自嘲的笑了。這個地方,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待。
於是,數天之後,當一切塵埃落定,所有的事都處置完畢,沈君宇便下令啟程,不再循著慣例繼續巡遊,而是直接回宮主持大局。現在西北戰事已畢,江南貪腐亦無須擔心,只剩朝中官員亟需整頓,自然是要趕緊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