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永遠

  邁克·布登霍爾澤成為了凱爾特人新賽季的主帥。

  對許多人來說，這是個預期內的結果。

  同時，這也是布登霍爾澤追隨路易多年的合理回報。

  從湖人到中國國家隊，再到波士頓，布登霍爾澤追隨了路易近20年，終於坐上了教練組的頭把交椅。

  伯德對布登霍爾澤擔任主教練抱有疑慮，因為布登霍爾澤平時在隊內對抗賽的時候就表現出了應變能力差和慢的缺陷。

  路易卻讓伯德放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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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想那麼多，隨著聯盟越來越專業化，主教練的職責也會發生變化。邁克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放眼聯盟，你能找到幾個沒問題的教練？我們只需要在他身邊安插幾位可以幫助他解決問題的助理教練就行了。」

  路易沒有說服伯德。

  伯德是自己說服了自己。

  如果蘭比爾都能帶隊奪冠的話，布登霍爾澤憑什麼不可以呢？

  他是這麼想的。

  凱爾特人由此陷入平靜。

  但凱爾特人平靜了，其他球隊卻不然。

  今夏，麥可·喬丹出售了自己在黃蜂隊的股份。

  這是班傑明·威爾遜對喬丹的又一次勝利。

  這些年來，威爾遜和喬丹在管理層爭權不斷，隨著時間的推移，事實證明威爾遜是那個更具有專業管理層素質的人，喬丹在董事會上失去了對球隊的掌控權。

  不堪受辱的喬丹選擇退出。

  人菜癮大的喬丹表示，他會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重返聯盟。

  《體育畫報》刻薄地評論道：「歷史已經證明，MJ是個糟糕的管理者，所以，為了職業籃球更好的明天，他應該放棄任何重返聯盟的機會。」

  更傷人的是這篇文章的標題——《接近MJ的球隊會變得不幸》。

  由於畫報的銳評，喬丹早已將這家媒體列為採訪黑名單。

  畫報因此也放飛了自我，絕不放過任何一個黑喬丹的機會。

  威爾遜買下了喬丹的股份，由此成為黃蜂隊的第二大股東。

  有傳聞黃蜂隊的大股東對於持有NBA球隊沒什麼興趣，因此在不遠的將來，威爾遜很有可能實現他的心愿，成為球隊的大老闆。

  不同於威爾遜順遂的老闆之路，尤因退役後的老闆夢目前處於殘缺不全的狀態。

  他是老闆嗎？是。

  但他只是小老闆，在凱爾特人隊裡比不過路易和其他股東，也不直接參與球隊建設。

  這幾年，尤因看開了，放下了當大老闆的執念，並且成為午餐會的常客，沾路易的光跟著認識了許多人。

  雖然NBA老闆之路走得不順，但尤因在商場上卻是順風順水，退役至今身價翻了兩倍。

  拉爾夫·桑普森悄然從凱爾特人的教練組退役。

  姚月半說：「拉爾夫對我來說不只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中鋒，更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導師。」

  桑普森沒有說什麼，他只是覺得繼續擔任球隊的內線教練沒有意義，凱爾特人已經十多年沒選到值得栽培的內線了。

  有人問他，退休之後想做什麼。

  桑普森笑道：「我可能會回到家鄉為社區做一些事情，也可能出席一些其他的活動，我並不會就此歸隱，我還想做很多事情...哦對了，最重要的是，從下周開始，我可以自由地參加路教練的午餐會了。」

  伊賽亞·托馬斯給TNT請了長假，理由是要專心寫自己的第二本自傳。

  托馬斯的上一本自傳對路易的種族主義指控在當時引起軒然，但最終，事情悄無聲息地被略過了。

  上一本自傳他詳細描寫了自己的球員生涯，而第二本自傳，他將著重描寫自己的教練生涯和解說生涯。

  如果想要吸引別人的眼球，絕對要寫路易。

  而且，托馬斯相信路易對他的所作所為會引起許多人的同情。

  忽然，托馬斯聽說蘭比爾離開了教練崗位。

  他有些吃驚，如果說之前開除蘭比爾還能說他戰績不好，這次奪冠了，怎麼凱爾特人不和他續約？

  又是路易？

  又一個受害者？

  托馬斯打電話給蘭比爾，想知道事情經過，而蘭比爾卻笑說：「你不會以為時至今天，路易還想復出吧？」

  「不然呢？」

  「NBA總冠軍對他來說再沒有任何意義了，他作為教練贏了15座總冠軍，他已經是史上最偉大的教練，繼續贏下去對他的聲譽有任何幫助嗎？」

  托馬斯看錯了路易。

  這不是路易精心編排的王者歸來第二季。

  蘭比爾本來可以繼續執教凱爾特人10年，但他的身體不允許，就這麼簡單。

  托馬斯有些失望。

  然後，蘭比爾問道：「下周你有空嗎？」

  「有事？」

  「一起去參加午餐會？我們幾個老傢伙聚聚。」

  「路易應該不想看到我吧？」

  「你該向前看了，伊賽亞。」

  尼克斯的新任總經理亞歷克斯·斯蒂文斯對球隊的未來充滿疑慮。

  傷病侵襲了德維恩·韋德，他終究沒有勒布朗·詹姆斯那樣的金剛不壞之軀。

  勒夫很好，但他和波什組成的內線在防守端是災難。

  希爾退役了，麥迪躺在傷病名單上，作為運動員，他的大限將至，而尼克斯的前途卻找不到方向，儘管詹姆斯·多蘭向球迷承諾球隊會在三年內重返總決賽，但管理層對此沒有任何把握。

  極盡輝煌的尼克斯王朝對尼克斯來說好像是很遙遠的事。

  諷刺的是，斯蒂文斯身為那支球隊的功勳元老，卻無法在建隊方面仿照那支球隊進行任何工作。

  「只有坐到這個位置，我才明白路教練當年完成了何等偉大的工作。」斯蒂文斯在給米勒打電話時嘆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我越看路教練當年的運作越感到驚訝，每一筆交易都是正確的，每次選秀都命中了人才，而他的執教也是完美的...如果他在，絕不會容忍勒布朗在那麼關鍵的比賽里單場拿到8分。」

  米勒笑道：「是的，他會把勒布朗罵醒。」

  隨後，米勒又說：「你要是真想知道，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他？」

  「打電話嗎？」

  「這麼重要的事，打電話？當然要面對面了，下周的午餐會，你來吧。」

  斯蒂文斯掛了電話，靠在椅子上，眼睛一閉，不知為何，竟然想起了當年他在辦公室里請求路易不要裁掉自己的往事。

  時至今天，斯蒂文斯相信，他沒有讓路易失望，就像那支尼克斯隊的其他人一樣。

  穆罕默德·阿布杜爾-拉烏夫快步走向教練辦公室。

  他現在是尼克斯的投籃教練。

  球隊目前只給他一個任務，那就是讓前年選中的次輪秀吉米·巴特勒學會如何正確的投籃。

  這是總經理斯蒂文斯最看重的人才。

  斯蒂文斯說，巴特勒讓他想起了自己。

  拉烏夫心想，即使巴特勒成為斯蒂文斯那樣的球員，「也不過」是一支王朝隊伍的重要輪換罷了。

  但與巴特勒接觸之後，拉烏夫改變了看法，他相信巴特勒體內存在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總有一天，他會驚艷全聯盟。

  拉烏夫來到魯迪·湯姆賈諾維奇的辦公室，提交了自己對於巴特勒投籃動作的重塑計劃。

  「Mo（暱稱），」魯迪說道，「你看見外面的施工隊了嗎？」

  拉烏夫點頭道：「看到了。」

  「規模比我想像的要龐大。」魯迪羨慕地說，「多蘭先生看起來真的要為路易建一個世界上最壯觀的雕像。」

  拉烏夫諷刺道：「即使他這麼做了，球迷還是會罵他。」

  「不，只要到時候路易來為他說幾句好話，甚至幫他出幾個主意，只要他照做，多蘭先生就會重新贏得球迷的愛。」魯迪搖頭嘆道，「這就是那傢伙的魔力。」

  拉烏夫對多蘭沒好感，但聽到路易的名字，心裡卻有些觸動，「為什麼路教練要退休？」

  「同樣的問題你可以問當年的里德·奧爾巴赫教練和約翰·伍登教練。」

  魯迪感慨道：「可惜，他們都無法給出答案了。而且，就算是路易也很難給我們答案。我執教這麼多年了，但只要還能繼續，我就不想停下來。這個問題我還問過比利（多諾萬），他也沒有答案。我們不理解路易，或者說，我們沒有登上最高處，我們不理解那種感覺，而且，我肯定永遠都無法理解了。」

  拉烏夫聽著，回想起自己。

  在他的生命中，是否有過哪一個瞬間，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圓滿，就此結束也心甘情願？

  忽然，他說道：「我有點理解那個感覺。」

  「嗯？」魯迪問道，「真的？」

  拉烏夫點頭道：「1993年總決賽第七場結束後，我曾想過退役，因為我知道我再也不會為那麼好的球隊打球了。」

  「你這麼一說，我也有點明白了。」魯迪笑道，「當時我也在。」

  「一轉眼，那都是20年前的事了。」

  肖恩·坎普不安地看著羅德曼，他現在真的覺得跟著這個瘋子來亞洲是個錯誤。

  不是說亞洲不好，要是說去中國或者日本這些國家倒也就罷了，羅德曼卻只做非常人之事，他非要去朝鮮指導那位將軍打球，並且在去朝鮮之前還狠狠對媒體點草了美國的新任總桶盧錫安⑴。

  ⑴你笑我把名字打錯，我笑你不懂過審。

  「你確定我們之後能順利回到美國嗎？」坎普忐忑地說，「我和教練約好了一起吃飯!」

  「你他媽怕什麼，當然可以回去了!放心，都說好了，我下個月也要和教練吃飯，到時候一起啊。」

  坎普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雖然老家的十幾個私生子已經夠讓他頭疼了，但一想到要和羅德曼去一個扣籃算五分的國家當教練（傳說），他更頭疼。

  「丹尼斯，我想回家。」

  「哼，想逃？門都沒有！除非你從飛機上跳下去!」

  約翰·斯托克頓從未想過路無瑕會找上自己來尋求幫助。

  在斯托克頓看來，路無瑕的關係網裡有太多可以提供更大幫助的人了。

  但他還是找上了自己。

  他想知道，搶斷有什麼秘訣。

  平心而論，這件事斯托克頓的確有發言權，畢竟他是歷史搶斷王。

  「你爸爸還好嗎？」斯托克頓已經許多年沒見過路易了。

  路無瑕笑道：「好著呢，他老人家離開了籃球場後反而看起來更有活力了，現在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每周還約一群人在洛杉磯的中餐廳里聚餐呢。」

  「我知道，布拉德（羅浩斯）和我說過。」斯托克頓說回正題，「你為什麼想知道搶斷的秘訣？」

  路無瑕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想讓我的比賽變得沒有任何瑕疵。」

  「在你快要30歲的時候？」

  「年齡不是問題。」

  斯托克頓笑了下，「你可能已經忘了，你小時候坐的第一輛嬰兒車是我組裝的。」

  路無瑕記得，甚至，那輛嬰兒車就在紐約老家的舊倉庫里。

  然而，沒等他回應，斯托克頓便說：「任何時候，只要你需要我的幫助，我都會幫你。走吧，我來告訴你搶斷的秘訣。」

  「多虧了」約翰·斯托克頓，路無瑕在未來幾年內建立起了「聯盟最髒球員」的聲譽，但他也藉此，在奔三的年紀連續入選最佳防守陣容。

  「這樣差不多就行了吧？」

  「邁克，壓力別太大。」

  「你看看K.C，他就沒有壓力。」

  邁克·布登霍爾澤上任主教練後，有人提議讓他和凱爾特人前幾任率隊奪冠的教練拍一張富有黑手黨氣息的合照。

  這個主意很好，為什麼會好呢？因為當年奧爾巴赫就和比爾·沙曼他們拍過類似的照片，現在凱爾特人已經進入新時代，懷舊一下有何不可？

  而且，提議者機警地選擇用「率隊奪冠」作為前置條件，又把伊塞亞·托馬斯這種人見人嫌的害群之馬給排除了。

  拍照當天，路易、K.C·瓊斯、湯姆·海因索恩、拉里·伯德、比爾·蘭比爾紛紛穿著黑西裝，紅領帶。

  「完事了嗎？」

  才拍了一會兒，路易已經厭煩了，因為其他人都有姿勢可擺，而他就像木偶一樣莊嚴地坐在中間就算完了。

  「別抱怨了，要是里德還在，這個位置也輪不到你。」伯德嫌棄地看著GOAT教練。

  路易自大地說道：「就算里德還在，這個位置也是我的，不過，我們中國人講究尊老愛幼，所以我會主動把這個位置讓出來。」

  「你太虛偽了，是你的就是你的，為什麼要讓？」

  「鄉巴佬，你這樣讓我很為你的後半輩子擔心啊，你希望你的孩子也這麼對你嗎？」

  K.C看著路易和伯德互相拌嘴，仿佛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就像30年前，路易剛剛當上主教練的時候一樣。

  這兩人都沒變。

  但他已經變了，他不再年輕，也不再為人熟知，如果NBA要做個歷史調查，隨機抽選外地球迷問他們K.C·瓊斯是誰，10個人里至少有9個會感到困惑。

  這就是時間的力量。

  但是，路易和伯德的影響力已經超越了時間。

  就算再過一百年，只要有人討論籃球運動，就會有人說起他們的名字。

  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呢？

  K.C忽然笑道：「路，也許你應該把這個位置讓給我。」

  路易和伯德都愣了下。

  海因索恩哈哈笑了起來:「K.C，你在說什麼胡話!」

  「不不，」K.C說道，「我可是認真的，如果我當初沒有在那個正確的時間段走出希臘學院，路就不會遇見我。如果路沒有遇見我，他就無法創造機會接近我進而加入凱爾特人。1978年的那個夏天，我改變了路的人生，進而讓他在之後統治了聯盟三十年。」

  K.C自大了起來，他終於也變得年輕了：「是的，於情於理，我都該坐在正中央，我在35年前的決定改變了NBA，改變了一切。」

  伯德瞪大眼看著路易，那意思是：真有這事？

  路易可以預見，這個故事將成為NBA版本的「如果丘處機沒有路過牛家村」，它是事實嗎？是的，沒錯，如果不是K.C，之後會變成怎樣，路易也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過去的35年是他前生今世所經歷的最好的一段歲月，壯麗精彩，不可重複。

  而開啟這段歲月的人是K.C。

  如此說來，他確實是路易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貴人之一。

  於是，路易起身說道：「我早就受夠了像個白痴一樣坐在這，K.C，它是你的了，我要在你身邊擺一萬個POSE!」

  最終，以K.C為核心的合照沒有傳向外界，它成為了K.C的私人珍藏。從那以後，他總是喜歡翻開相冊去看那些照片，他總覺得多看看照片上那個神采奕奕的路易，連他自己也變得年輕了。

  然而，事實上，他們都已經不再年輕。只是，路易用持久的統治力，讓人們銘記著他年輕時的容貌。

  他踏上了山巔，然後便永遠停留在那裡。無論時光流轉多久，偉大的傳奇註定被銘刻在球迷們的記憶中。

  他不會老去。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