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此花有主

  裴永達知道這種時候不能再刺激他，便道：「大人放心，過幾天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帶回來，定會讓小姐親自報了這個仇的。」

  「只是報仇都難消本相心頭之恨。」夏元亮的怒火有增無減，他向來不是一個容易動怒之人，如今真的是被藍莠子氣壞了。十多天過去了，夏綺晴雖然已經醒了過來，但那張臉是再無可能恢復原樣了。

  即使他第一次動用右相的權利壓迫皇上讓他留下了夏綺晴，但她這個樣子想要皇上碰她幾乎是永無可能的事。

  

  裴永達不置可否，又跟夏元亮說了一會兒話後退下，心中也暗暗有了計較。右相這麼急著要報復藍莠子，他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找來的殺手那麼不給力，要再另外找人還得擔心事情敗露，乾脆他自己親自出馬好了。

  裴永達是憑藉著自己的功夫一路走上來並被右相看中留在身邊的，但是他志向並非只是當右相的下屬，他想要的是馳騁沙場帶兵打仗的英雄氣血，然而以他那卑微的出身根本不可能實現這個夢想。

  這一次若能幫右相辦好這件事，相信右相也不會虧待他的。

  然而，千算萬算，全天下的人卻都沒有算到，昨天皇上還當得好好的，睡一覺醒來，卻被告知——江山易主了！？

  當染蓮殤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玉璽親自交到染蓮夜手中時，整個金鑾殿都一片靜謐，靜到讓人以為空間被人凝固了。

  直到染蓮夜坐到龍椅上，左相才最先反應過來，自己的女婿當了皇帝對他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當即就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立即，文武百官齊齊跪下，振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當小影把這件事告訴向映菱時，向映菱站在窗戶前很久很久都沒有做聲，最後低低地說了句意味不明地話：「果然，他還是放棄了。」

  江山易主之事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彼時的藍莠子正帶著小奴準備找一個新的容身之處，卻沒想到竟看到到處都有侍衛在貼告示，大致意思就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新帝登基！？

  染蓮殤怎麼了？他出什麼事了嗎？不然怎麼會皇位都不要了？

  當她湊到告示前看到上面的內容時，整個人都懵了，不是出事了，不是死了，沒有什麼理由，就是說先皇染蓮殤讓位於染蓮夜，自己成了太上皇。

  好一個太上皇！

  別人不知道，藍莠子可是清楚得很，他做這一切，其實就是不想肩負國家重任，想要兩袖清風地去南國找雪兒吧！

  那個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重？重到他連皇位都不要了！藍莠子站在原地半天說不出話來，淚水溢出眼眶，眸中只剩下「染蓮殤」這三個字。

  可是他的眼中，又何時有過她藍莠子的名字？

  小奴抬起頭看著藍莠子，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看著牆壁流淚，看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告示上，小奴忽然跳起來，刷刷幾下就將告示給撕了個稀巴爛。

  他這一舉動讓藍莠子更覺心酸，就連小奴都看出來了嗎？看出她是因為看到告示而不開心了？當人傷心難過的時候，別人的關心只會讓她的淚水流得更多。

  藍莠子突然蹲下神抱著小奴失聲痛哭起來。染蓮殤讓位了，這等於就是宣判了她藍莠子的愛情從此畫上了不完滿的句點。

  哭著哭著，忽然有人遞了快手帕過來。

  藍莠子想也沒想，接過就擦。

  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新帝登基也能把你激動成這樣？」

  是陌生人的聲音！

  藍莠子連忙擦乾淚站起來，看著面前這個一身玄色衣裳的男人，他長得並不難看，皮膚偏黑，一看就是個身手不錯的人。只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她遞手帕，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並不願意將自己的情緒表露給陌生人看，很快便調整好，將手帕還給他：「謝了。」轉身就走。

  裴永達沒想到藍莠子竟然這麼不好勾搭，眸中閃過一絲意外的光芒，又追了上去：「姑娘，在下裴永達，不知可否有幸請姑娘喝一杯？」

  「抱歉，此花已有主。」藍莠子冷冷地說著，沒有停步。

  裴永達還要追上來，卻突然感覺腳下一陣疼痛，被什麼東西咬到了！低頭一看，居然是剛剛在藍莠子身邊的那個孩子！？

  腦海中不禁迴響起胖子說過的話「藍妃娘娘養了一隻吃人的怪物！」難道就是指的這一隻？

  痛死了！裴永達只片刻地愣神，便拔出劍準備斬下小奴的腦袋，卻聽到藍莠子道：「小奴，走了！」

  小奴很聽話地鬆了嘴，沖裴永達齜牙低嗚了幾聲後跟上藍莠子的步伐。

  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裴永達的雙眸漸漸眯起，看來，這事兒他得另想法子了。沒想到藍莠子還真養了只這樣的怪物。要是她剛剛不叫住小奴，恐怕裴永達的腿也會被撕下一塊肉來吧！

  藍莠子原本還抱有一絲期待，希望能有一天染蓮殤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跟她說他愛的其實是她，可是現在想想，這個想法真是太自欺欺人了。沒什麼好掛念的了，留在新鄴城也沒有了任何意義。

  將皇位傳位染蓮夜後，染蓮殤內心卻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開心，雖然仍舊期待著去南國見到雪兒的場景，但藍莠子的笑容也不斷地在他腦海中出現。

  楓蓮宮裡，他靜靜地看著那個曾關過藍莠子的金絲籠，百感交集。

  楓兒，人真的可以同時愛上兩個人嗎？

  有些東西，真的是在失去之後才懂得擁有，以前慕辰楓在他身邊時他並未覺得他有這麼不可或缺，而今，沒有他，染蓮殤感覺自己連一個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了。

  當初對他的懷疑也不過是一時的事，事後他想來想去，就算楓兒真的是大巫師派來的人，但他卻從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最後甚至還為了救他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染蓮殤這一生，註定要負了他。

  對了！大巫師！

  心中似乎閃過一道亮光，他向來只對大巫師有排斥感，從未想過，有些事情，或許真的只能從大巫師那裡獲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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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蓮殤立即動身前往巫月樓。

  向映菱像是已經算好他會來一般，已經準備好了酒水飯菜，看到他來，黑色帽子下的眸中泛起高深莫測的光芒。

  向映菱並未向染蓮殤行李，染蓮殤倒也不在意，大喇喇地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大巫師，我今日來是有一事想問你。」

  「你可以問，我不一定答。」向映菱一點兒也不給他面子。

  染蓮殤最討厭她這幅不可一世的樣子，卻偏偏奈何不了她，何況今日是有事相求，便壓抑住了心中的惱意，「楓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親眼看到了麼？」

  「對，我是看到了！可是一個正常的人類怎麼可能會變成冰人，變成冰人就算了，居然還憑空消失了！這一切，只有你才能做到吧？」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楓兒原本就是不存在的人。」

  「你或許應該說得更清楚一點，不存在的人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後對你不會有好處。」向映菱端起桌上的酒輕抿了一口，仍舊是機械般毫無感情的話，聲音低沉木訥，男女難辨。

  「你只要告訴我就是了，有沒有好處我自己會判斷。」

  「是麼？」即使是這樣的反問句，向映菱也依舊是面無表情，就像木偶人一樣，她甚至都沒有抬頭，依舊將自己的臉埋在帽檐下，「慕辰楓是我用幻術造出來的，他的生命只因你的信任而存在，一旦你對他產生了懷疑，他就會很快消失。」

  染蓮殤的手不可抑制地一抖，杯中酒溢出來，他幾乎要將酒杯給捏碎。不可置信地看著向映菱，這個答案太讓他心驚！慕辰楓是因他的信任而存在，信任缺失，他就會消失……

  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存在嗎？怎麼可能？面前這個人怎麼可能有那麼高的法力，可以憑空造出一個人來？

  可是如果不是這樣的，那慕辰楓憑空消失又作何解釋呢？回想起來，他的確是從他對他產生懷疑後身體就開始變得虛弱，並且很快消失……

  可是，這麼荒誕的說法，真的可能嗎？

  染蓮殤只感覺自己腦子一團漿糊，根本不能再正常思考。眼眶不由自主地濕潤起來，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一定不會懷疑他。可是，如果真的重新來過，他真的不會懷疑他嗎？

  染蓮殤忽然抬起頭，看著向映菱，這麼近距離地他竟然都看不清她的容貌，她是用了什麼障眼法吧？這個人，一直是麟月皇朝最強大而神秘的存在，仿佛自古以來就是這樣。

  想到這裡，染蓮殤忽然捕捉到一個異常之處，對啊，自古以來就這樣，歷屆皇帝都將大巫師奉為最偉大的人，可是，難道大巫師就不會老不會死嗎？為何在他的印象中，大巫師就從來沒有換過人？

  還是說，換了人，他卻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