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一比五

  如果說這樣的男人會是麗江市的公安局長，沒幾個人會相信。

  但此人正是朝大明——聞名西北的神探。做過八年臥底，破過十七宗全國乃至世界大案的傳奇人物「通天大探」朝大明。

  

  說他通天，是因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會進行奇妙的聯繫，好像預見一般，而且這些預見的，都成為現實，無一紕漏！

  同時，他也是世界聞名的追蹤大師，很多蛛絲馬跡落在他眼裡，就像場景重現，能讓這朝大明很快抓到罪犯的各種特徵和犯罪線索。

  如果不是他執意要留在麗江，早已經被國家安全部挖走，做了國際刑警中的老大。

  舒天送儘管不了解目前中國的警界情況，通過復甦的記憶卻是知道了這朝大明的資歷，非同小可，現世的罪犯，遇到朝大明，算是倒霉了。

  你別看他平常時候一副文弱清瘦的形態，憔悴的樣子甚至有些病態的感覺。但是只要在犯罪現場，他立馬雙眼放光，犀利明亮。身形也挺直了，動作也迅捷如一隻豹子。

  這就是舒天送記憶中的朝大明，昔年這老頭有個諢號叫「火蛇」，在黑白兩道上無人不曉。

  一見到他，舒天送不由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眼睛居然潮濕起來。

  就像在異鄉終於見到一個親人，一時間竟沒了話語。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朝大明就和燕赤霞一樣，是自己的引路人，也是自己最信賴的夥伴和前輩。

  朝大明掃了舒天送一眼，卻沒那麼熱情，大咧咧地坐在韓中天旁邊，問道：「那盤棋，你有本事破了？」

  「沒破，不過快了。」

  「作為一個優秀的警察，不但要能破局，還要會設局。老子沒這點本事，會成為通天大探！」朝大明瞄了舒天送一眼，似乎故意說給他聽一般。

  「你要是能破我這盤殘局，老子一個月不喝酒。」

  「你就吹去！上次老子不一樣破了你的殘局！」

  「說好三天，你花了一個月時間，還好意思說。一個月！破了還有什麼意思？三天之內破不了，所有的殘跡都失去追蹤的價值。」

  朝大明這話依然還是說給舒天送聽。

  韓中天心智超常，何嘗不知道自己這個老朋友一語雙關，微微一笑：「你就閉嘴吧。這小伙子可是美國西點軍校特招的優等生，學習的是世界最先進的軍事刑偵理論。」

  「沒用沒用，那和生活中的破案沒多少聯繫，小子，你還得重頭跟老子學起！」朝大明忽然蹦了起來，狠狠敲了舒天送一個腦瓜子。

  舒天送裂了裂嘴，也沒敢反抗。依然傻乎乎地看著這個熟悉的小老頭：「我很餓，能不能先吃飯？」

  朝大明拍拍腦門：「哎喲，這倒忘了，你小子這次……來，不知道多少天沒吃飯了，走走，去彭家菜館！」

  「美國有這麼遠嗎？幾天沒吃飯？」韓水心俏皮地伸了一下舌頭。

  「水心，少說話，你不懂大人的事。」朝大明有些慈愛地揪了一下她的小馬尾。

  「這裡都是大人，就我小孩。你看他，還沒我大！」韓水心有些氣惱地說道。

  「你22歲，這小子(歲，已經快奔30了，算大人！」朝大明哈哈大笑。

  舒天送怔了一下，仔細回憶起來，自己所在的時空內，按照計時的確有(歲了！

  像他這種經常時空旅行的超人類，年紀很難計算。比如他迷失在 11年麗江水城，在那裡生活了很多年，並且已經化身為一個叫周林軍的圖書館長，在那段時空里，他活到35歲。

  不過他隨之穿越到光緒年，在光緒年的那段時空里，自己又變成了25歲。

  在時空系統里，由於人類的多次穿越，很多人會因為時空的錯亂失蹤在不同的時空里，記憶也會喪失，甚至已經迷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來自哪裡。但是無論怎麼穿越，一個人，只有一個真正的最初來處，那就是沒有任何穿越時的「真我時空」，也叫「初真時空」，只有「初真時空」，才是真我的存在。

  但是有的人，在穿越的時空里滿足現狀，會拋棄初真，選擇某個時空作為自己的一生的終結，於是就有了大量的失蹤人員……

  天行部的「三號死神」舒天送，就是這樣的失蹤人員。他原本不是 11年的人，但是因為某種原因，選擇了遺忘自我，迷失在那個年代而已。

  如今想起來，他自己也深感疑惑：為什麼自己會選擇生活在 11年的麗江水城，做一個圖書館長。關於這種選擇的原因，他甚至已經不記得了，或許是完全自我遺忘！

  恍惚間，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妻子，可是怎麼也記不起來妻兒的樣子和來歷，他們究竟在哪裡？

  這或許就是自己完全失憶，留在 11年的原因吧？！

  想到深處，他簡直不敢想下去了，神情也有些怪異地扭曲了一下，臉色煞白，額頭一片冷汗。

  「哎，小伙子，你好像生病了？水土不服？」韓中天注意到了他的異樣，關心地問道。

  「沒事，我就是……餓了。」他連忙強笑著掩飾道。

  「我們可不餓，除非你請客吃飯。」韓水心說著狠狠瞅了舒天送一眼：騙子！待會要你花費大筆錢，我要一大桌菜，吃死你！

  兩老頭也不介意這個時候尚早，帶著舒天送和韓水心出了工廠，上了一輛陸虎越野車。

  「他剛才和我說了，要是我帶他找到大明叔叔，就請我吃飯！」韓水心依然不饒人，指著舒天送大聲說：「你請客！」

  朝大明朝舒天送擠擠眼睛：「你這次帶人民幣回來沒有。」

  「沒……沒帶。」舒天送苦著臉，連忙說。

  「不行，你自己找錢去。有美元是吧？拿來我換你，一比六！」

  「一比六不換，一比五可以。」舒天送也來氣了，大聲回答。

  「換來！」韓水心也沒多想，氣呼呼地掏出兩張紅色的百元人民幣。

  舒天送有些緊張地摸索了半天，終於從衣服的內層一個地方摸出了一迭陳舊的美鈔，數了半天，才有些心疼地遞給她。

  韓水心也沒細看，把兩百元遞給他。轉頭一看手上那迭美鈔，不由愣住了。

  ——那可是十張 19年的百元美鈔，雖然很陳舊，甚至有兩張有點破損，但是不影響使用。

  一千美元，換兩百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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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小子是不是沒學過算術，還是腦子在軍校練傻了。

  兩百人民幣，可以換四十美元，這才是正常的匯率。

  雖然這是幾十年前的老鈔票，市面上幾乎不通用了，但是財經專業畢業的韓水心卻極為清楚，這種老鈔票，比新鈔票還值錢。

  韓水心忽然就明白過來：敢情，這傻帽說的一比五，是一人民幣可以換到五美元！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腦子進水了，不要白不要。

  也裝作沒見一般，把一千美元揣進了褲兜里。

  美元這麼不值錢，還給我衣服里裝美元，我這不是要餓死！舒天送暗自咒罵著，摸摸內衣口袋，吃了這頓飯，估計連煙錢都沒了。

  可他一點都不敢表露，故作輕鬆地觀望著車窗外的風景。

  一路上，草場風光極為宜人，偶爾飛掠過幾顆白楊樹，還有幾頭悠然自得啃著草地的黃牛。

  「牛，這是黃牛！？」他大呼小叫，古怪地勾頭看向草地上那幾條牛。他不是沒見過牛，在 11年和光緒年，他都見過。但是隨著他記憶的復甦，便有了一些奇怪的習慣和思維，這些思維告訴他，能看見牛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

  「牛什麼牛？！不過是二十一世紀，你們美國就沒有牛了！」朝大明忽然狠狠地敲了他一下腦瓜子！似乎在提醒他什麼。

  舒天送裂了裂嘴。

  韓水心看著他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不由有些可憐起來：這小騙子不知道和大明叔叔什麼關係，做大明叔叔的小輩，有的受了……

  舒天送見她看著自己的眼光有些可憐兮兮的，不由惱火地低聲道：「看什麼看？小姐，你看你，頭髮那麼長，穿著這麼老土，細胳膊細腿的，一點都不健康，待會去菜館，多吃點，撐死你！」

  「騙子！舞台劇演員！你會演戲呀？「韓水心反口譏諷。

  舒天送一怔：這人，原來是為這個生氣！

  想想也是自己胡扯惹的禍，便有些心虛地閉了嘴。

  兩人吵著架，前座的兩老頭就像沒聽見一樣，自個聊著天。

  沒一會，車就開進了柳木鎮。

  這個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六萬多人口，街面上沒有多少高樓大廈，卻坐落許多歐式的各種顏色的精緻小樓，一棟連著一棟，別具特色。

  甚至不怎麼寬敞的路面上，也鋪滿了五顏六色的天然石塊，也很乾淨，看不到一點垃圾。

  進了鎮子，就象進入一個童話般的小鎮，給人一種遐想和溫馨。

  柳木鎮，本就是一個近年崛起的華僑之鄉。雖然遠在滇西北，卻成為了一道極為獨特的風景，不但有很多歐式建築，甚至在鎮上還有一座教堂。小鎮周邊有大片的草場。據說是早年來這邊拓荒開發的外國人開闢的農場。

  這一點，舒天送也在來之前特別看過相關的地理資料。

  車在一個餐館門前停了下來。這餐館也很具特色，是一棟完全古典中式的木頭閣樓，上著黑漆。遠看就像一棟黑屋，樣式精緻典雅，絲毫沒有暗黑的氣息。

  就像一個童話中的城堡一般。

  不過木屋上的窗戶，卻都上著白油漆，襯托出黑屋的洗鍊明快，顯然是民間藝術家的傑作。

  餐館門口也不大，就一扇兩米寬的木門，旁邊立著一個木牌子：彭家菜館。

  兩老頭率先下車，沒進門就吆喝起來：「老六，來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