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章獨力的好壞，遠近親疏

  曾經的大武因為武夫群體的數量過少，整體實力較低，其實連永恆冰峰內部都有大半未曾占據。

  而今大新百年大力發展，名義上已經外擴到四大奇境外之外，超過十萬里的地域，是原來大武的百倍不止。

  但是，這終究只是名義上的外擴。

  實際上完全處於大新人掌控，能確保基本安全與自由的，也僅限於四大奇境萬里之外。

  這也是被四大奇境各種特性庇護的最大距離。

  妖詭進入此範圍內，就會遭到明顯的壓制與削弱。

  種植各種作物，受到的加成也更大。

  再向外就是星星點點，在這百年中陸續建立起來的福地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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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總數量超過一千個，但在廣袤無垠的妖詭界裡就跟大海里的沙礫差不多。

  在顧恪的安排下，這些福地城池仍以網點的方式，逐步外擴。

  大多數相距並不會太遠，彼此間可以互為助力，共同抵禦外來妖詭。

  只有少量福地城池作為探路石，放在了更偏僻遙遠的位置。

  如今這些偏僻的福地城池，居民已經開始通過秘境中轉，撤退回了四大奇境。

  僅留下少部分武宗武尊留守在老祖廟中，監控妖詭動向，查探它們的後續規模，再將這些情報傳遞迴去。

  緊急時刻，他們也不會硬頂，也會通過秘境中轉撤離。

  好在老祖廟就是緊鄰洞府建立的，外圍是大片的福地，任何妖詭進入其中，都會先被福地削弱。

  進入老祖廟更是會直接遭遇系統的庇護之力碾壓。

  這麼頭鐵送「人頭」的妖詭，數量極其稀少。

  哪怕只有動物本能的不入流妖詭，它們也很抗拒在福地中行動。

  這跟讓普通人不走公路，只能在水裡游著前進一樣離譜——都不用到目的地，它們自己就會累趴下。

  即便還算安全，這些待在老祖廟裡的留守者們心情和臉色也都相當惡劣。

  他們觀察記錄下的情報，不斷通過仙山送回後方，也讓收到情報的聖皇蘇玉樓，及一起辦公的兵部成員們心中惴惴。

  這次妖詭界的進攻，規模之浩大，超乎想像。

  但這些天情報綜合後，兵部的人推測或許這並非一次單純的進攻，更大可能是一場「遷移」。

  也即是說，這些妖詭們其實是在「搬家」，大新只是它們搬家的「路線」，或者「目的地」而已。

  這個推測讓知情者都心驚不已。

  搬家不算什麼，但擁有極強實力的族群搬家，對其他族群可能就是天大的事。

  比如前世大草原上的大象遷移，踏出的象道會形成大小水坑，吃掉的沿途各種植物會變成糞便肥沃土地。

  在它們面前，各種獵食者和素食者都要雞飛狗跳，遠遠躲開。

  對於如今的大新而言，妖詭界的大遷移真就和大象群差不多。

  或許大新可以成為獵食者，說不定還能殺掉脆弱的小象，以及老弱病殘的大象。

  可對象群卻是沒有太多辦法的。

  最近更是有多名老部下找蘇玉樓私下交流，有的直白有的委婉，但意思都差不多。

  那便是——這次仙山會出手麼？又或者——這次能不能讓仙山幫忙？

  蘇玉樓對此只是搖頭，打破了他們的幻想。

  等到獨自一人時，他才輕嘆：「這百年來，仙山漸隱，不再有人公開露面行走，你們可是很滿意的啊，現在又想人家出來頂上？哪兒有這種好事。」

  沒誰會嫌自己手裡權力太多，大新上下也是如此。

  他們尊敬仙山，甚至誠心於仙山，但不等於他們喜歡仙山當自己「太上皇」，尤其是隨時指手畫腳的那種太上皇。

  顧恪也很理解這種心態，反正他也一樣。

  之所以對大新的權力沒興趣，是因為麻煩更多，當皇帝也與他需要的「權力」不太一樣。

  就像非洲酋長有權力，但資本家不會自己爭奪，而是間接控制，既拿到足夠的利益，又能把麻煩全留給酋長。

  前世的美國就是如此對待中南美各國的。

  同理，這次大新再遭遇危機，他也不似之前那般急切。

  百年時間，大新發展得極其迅猛，顧恪這邊也何嘗不是如此。

  僅玉龍福地，就擁有超過一千萬的人口。

  而原來的大武，加上現在的大新，二者一共幫他在妖詭界颳了一百多年的地皮。

  這可是數以億計的人兢兢業業，每日不斷地從妖詭界弄來大量物資，統統填進了秘境中。

  而且越往後，前往妖詭界的人群平均實力越高，能刮回來的物資越多。

  如今的秘境已超過兩千萬人，且形成了另一個全新的社會，或者說國家。

  由居民們自己向仙山請求，遂得國名——桃源。

  桃源的制度有別於大新的帝制，更類似於城鎮聯盟。

  各大城池間沒有上下級關係，只在最高層有族老會，有問題就協商解決。

  實在解決不了的重大問題，上報仙山，由仙山裁決。

  秘境桃源里的文字、曆法、法律、度量衡都被顧恪統一。

  有此為基礎，再經歷百多年時間的義務教育，桃源人與外界的大新人頗為不同。

  一是桃源的環境更平和自由，人們有足夠的物質基礎和條件，進一步在各種行業上進行研究推進。

  二來顧恪有意無意間也會釋放出一些略微「先進」的理念，且不搞「蚊子雨」那一套。

  因此，桃源的社會形態已不似古代封建王朝，倒有些近代社會的模樣。

  而且秘境內有足夠的地盤，顧恪就開放了生育限制。

  桃源真正成為了獨力於外的桃源之地，居民們在裡面繁衍生息，不假外求。

  不過顧恪又不是養豬，沒有真讓他們待桃源里享福的打算。

  桃源里也有駐軍，長期招收二輪以上武夫，前往妖詭界獵殺妖詭，收集物資。

  所獲功勞可以換取各種修煉物資和福利。

  桃源人口遠比大新少，顧恪親自在妖詭界更深處布置下了幾個單獨的福地城池，專門給他們使用就行。

  有了完全屬於自己的桃源，還有玉龍福地，顧恪對大新自然不會太熱切。

  包括碧海城、太平城、熊家城這幾處地方，與他的關係也不再如當初密切。

  隨著時間流逝，人也在代代更迭。

  當初這幾處嫡系裡，親眼見過他，受過幫助的那批老人不是進了秘境養老，就是去世多年。

  如今掌控這幾處地方的中高層，大多數都是大新建立後才出生的人。

  不說他們對仙山和老祖有多少感情，起碼顧恪對他們的感覺不算熟悉。

  就像過節回老家，見到不是七大姑就是八大姨的親戚，可大部分除了名義上，實際上幾年十幾年都沒相處過，哪兒來的親近感。

  也就李秀兒還堅持在太平城擔任著大族老。

  宋五娘還在碧海城開著遇仙居，碧海城的那個老武聖也是涼山寨老人。

  熊小小還與熊家城有不少走動。

  王小麥還在明州府城隱居。

  這些人變相維持了顧恪與這幾方勢力的一點香火情，否則它們也不過是比較親近仙山的幾個勢力而已。

  百年下來，誠心與它們差不多的勢力不能說特別多，但也不止幾個，真沒太多特殊的。

  這或許也是大武那些皇（王）室和世家門閥對下層無視的原因之一。

  畢竟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能活到七八十，小部分中高層能活一百多歲，面對五六十就算「高壽」的百姓，也很難共情。

  而此刻，顧恪很清楚蘇玉樓他們想要什麼，卻沒有遂他們意的想法。

  蘇玉樓也明白，自己與仙山之間的「私人交情」，早隨著這百年時間流逝不見。

  那無數的賜福金線，是針對所有人的鼓勵，與他無關。

  他目前還擁有的一點「特權」，也僅限於通過「仙靈」，能最快查詢和發布信息。

  這點是看在他是大新皇帝的身份上，需要他統籌全局。

  實際上他和仙靈也沒有任何私人交情，對方真就如一個冷漠機械的傀儡，只會按照規矩給予反饋。

  再想想自家小妹蘇玉卿也有十多年，沒再見到那位「秦大人」，蘇玉樓就更是遺憾。

  他倒是暗示過自家小妹，試著提出「追隨」對方去潛修。

  當時秦大人沒有答應，後來才告訴蘇玉卿，仙山與皇（王）室之人最多合作，其它無緣。

  與蘇玉卿純屬個人私交，不能引其入仙山。

  蘇玉樓除了暗嘆運氣不夠，也沒甚辦法了。

  世事就是如此，沒有甚麼特別的原因，有些事看似眼前，卻始終就差那麼一點，無法達成。

  這事還真不是顧恪矯情。

  蘇玉樓蘇玉卿兄妹是真正被大新天道「重點關注」的領袖人物，並且從它那裡得到了巨大好處。

  否則他們兄妹沒那麼容易晉升武聖，一路坦途。

  顧恪要是將他們收了，那就等於是在大新天道這裡「挖人」，挖的還是價值最高的兩人。

  這是要給高額補償的。

  之前的大小姐也是這種情況，但他給的心甘情願。

  蘇家兄妹與他可沒特別的關係，顧恪自然不會當冤大頭。

  況且將他們兄妹倆收進仙山，也沒甚用處。

  實力上兄妹倆不過武聖，加起來還不夠大小姐一隻手打的。

  管理領導能力上，顧恪這幾千萬人口裡也培養出了不少人才，比從大武成長起來的兄妹倆更貼近桃源的需求。

  所以蘇家兄妹還是更適合繼續領導大新。

  這裡有他們一路帶領培養出來的官員、將領、軍隊，還有信服他們的大新百姓，能讓他們的實力與能力發揮到最大。

  讓他們進仙山養老，才是最大的浪費。

  ……

  神農之森以北，延伸進妖詭界萬里之內的福地城池群中，無數守軍正在嚴陣以待。

  上方，多名武宗懸浮高空中遠眺，充當著瞭望手。

  不多時，一名武宗吼聲響起：「正北方，發現敵情！發現敵情！」

  「有大批詭物正在靠近，數量……無法估算，數量無法估算。」

  隨著他的吼聲，其他瞭望的武宗也陸續匯報四周情況。

  下方的守軍雖不能看見全貌，卻也知道詭物們正在南下。

  好在它們踏入神農之森萬里範圍內後，感到了不適，紛紛偏開。

  於是就沿著一個弧線，繼續朝南。

  位於神農之森庇護下的福地城池群暫時沒有遭遇攻擊，但東西兩面開始分流到了越來越多的詭物群。

  原本守軍里不少人還躍躍欲試，準備見到詭物就大舉開戰。

  見到那不斷由北湧來的詭物群也打消了這種不靠譜的念頭。

  現在就開戰，累死了他們都殺不完。

  殺不完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就耗盡血氣，之後的詭物難道乾瞪眼看著？

  於是，前幾天的時間內，妖詭們紛紛靠近並越過了四大奇境。

  突前的四大塊福地城池群都保持著克制，幾乎都採取了定期輪換，分批派上血氣充足的武夫試探性攻擊，很少有大軍壓上，盡力出手的情況。

  當然，很少意味著有人仍是如此做了。

  結果也顯而易見，源源不斷的後續妖詭們被殺了一批，後面不用半天又補充上來。

  那感覺就像剛被啃了一口的芝麻大餅，很快又恢復如初。

  大部分守軍都是大新新生代，他們沒經歷過大武第三次天變。

  之前雖看過相關資料，卻沒有直觀感受。

  在他們的印象中，妖詭們確實殺之不絕，但那不過是今天殺了，等上十天半月，或者幾個月一年才有新的妖詭冒出來。

  現在在他們面前的，卻是才殺完沒多久，就「原地刷怪」的感覺。

  他們終於明白，為何資料會提醒要「保持信心，切忌心浮氣躁，不利於長期堅守」。

  這已經是很委婉的說法。

  面對殺都殺不完的妖詭，駐守人員不光容易心浮氣躁，更容易絕望。

  不過大多數人還是保持著很大信心，畢竟奇境和福地都有庇護範圍，可以讓妖詭難以進入，更不可能圍攻城池。

  但隨著海量的妖詭族群湧入大新，人們發現奇境和福地城池的庇護範圍在收縮。

  包圍在周圍的妖詭們正在一點點的逼近各處城池。

  山水別府中，小滿也很是不解地看著涌到數百裏海中的妖物們，扭頭問顧恪：「為何我這別府的庇護範圍在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