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章不同的選擇

  況且仿製的紫竹劍梭完全是大武工匠們的作品，屬於大武自產，而不是仙山戰器。

  

  而在之前，很少有仙山戰器之外的武器能傷害到詭物。

  很多工匠用紫竹仿製的武器，能對血詭保證殺傷，但卻未曾在虛詭身上得到驗證。

  眼下蘇玉樓的戰果證明，這種紫竹劍梭哪怕是一次性用品，也能殺掉虛詭。

  這是毫無疑問的血賺。

  從今日起，這仿版的紫竹劍梭必將成為大武武尊隨身武器的標配之一。

  武尊大多都有自己的戰器，可那吃飯的傢伙，不可能隨便扔出去。

  而劍梭本就是投擲使用，情況緊急時扔了就跑也無妨。

  只要能在面對虛詭、妖皇時發揮一點點出其不意的作用，那就是值得的。

  ……

  關於北漠城這場大戰，以及蘇玉樓一舉擊殺三隻虛詭的戰績，很快就通過仙山，傳到了其它福地城池。

  這讓大武的人們振奮不已。

  雖然他們也面臨著大批妖詭的進攻，但起碼有了個很好的開頭，不是嗎？

  這也是顧恪沒有第一時間插手戰鬥，只做後勤支援的原因之一。

  比起他動手，大武的人們更需要豎立自己對敵的信心。

  況且有福地城池在，整個大武就形成了一張看似疏漏，實則一體的大網。

  他們可以依託福地城池，瞬間完成大量的人員物資調動，及時共享戰況。

  只要妖詭們不能一次性擊潰大武人的防禦，它們就只能在這張大網中掙扎、死去。

  那它們能成功麼？顯然不能。

  顧恪只要還存在著，大武就有最後的托底，不可能被擊潰。

  在這之前發生的一切，無論輸贏，都不具備決定性的作用。

  他當然不介意利用這個機會，給大武的人們足夠的磨礪和提升機會。

  死傷會很慘重，但卻是不可避免的。

  就像人會長大，也會死，不能因為怕死就不生孩子。

  而此刻的太平老城處，李秀兒正在廝殺奮戰中。

  比起勇猛又無恥的蘇玉樓，李秀兒明顯還是個「孩子」。

  哪怕如今的她也已年過半百，卻沒有如蘇玉樓般，無數次在艱難環境下作出取捨，廝殺求存。

  換個說法，她的心還不夠硬，也不夠狠。

  所以見到慘烈的人詭大戰時，她忍不住出手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熟悉的人們死去。

  太平老城被取走過一次洞府之基。

  但作為太平系的雙核心，它的誠心者數量增長位於大武前列，很快又孕育出了第二個洞府之基，並將其保留了下來。

  所以即便晚了好幾年，但它仍然成為了福地城池，顧恪也隨時關注著這裡。

  李秀兒是大小姐的愛徒，更是不會被遺忘。

  對於她的舉動，他沒有阻攔，甚至沒有提醒。

  原因很簡單，李秀兒只是武尊，並非武聖。

  實力雖強，卻還不至於被靈主和妖神盯上。

  而且她也需要擊殺妖詭，積累足夠的天地銘感，一鼓作氣突破關口，晉升武聖。

  這事顧恪也不好幫忙。

  有大小姐這個師傅，李秀兒的積累極其雄厚，遠超一般武尊，已經具備了大部分的晉升條件。

  但喚醒本我更多得依靠自身心神意志。

  除非李秀兒拋開一切，進入玉龍洞府閉關個十年八年，就能憑藉各種特性，不斷推高心神意志，順勢打破關口。

  可惜她沒有選擇這條路。

  和太平城一起成長起來的她，放不下太平城的人和事。

  顧恪也不勉強她。

  在洞府內晉升有好處，在大武晉升卻也不全是壞處。

  尤其在當前，大武的晉升難度隨著三次天變不斷降低，晉升武聖遠不如大小姐那時危險。

  而且在大武晉升，天地銘感對她的幫助更大，成功後與外界的親和度更高，不會出現顧恪這種被「天」針對的情形。

  因為現在的這個「天」，本身就是妖詭界與大武融合而來。

  誕生於它內部的武聖，當然不會是「入侵者」的待遇。

  李秀兒並不清楚這些，因為這些事距離如今的她太遙遠，大小姐才勉強有接觸到這個層次的機會，所以多說無益。

  所以她投身殺戮，並為之努力著。

  黑沉沉的血氣黑山下，黑紅色的血海翻湧不休。

  與她為敵的詭物們就像是跌入大海的蟲子，被血海卷了進去，無助地掙扎翻滾。

  旋即就被血氣黑山碾壓而過，變成一堆堆扭曲的殘渣後，呸地一口被吐出來。

  沒有憐憫，沒有猶豫，血海與黑山就這樣掃過戰場，黑詭血詭通通成為亡魂。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李秀兒的這種做法比蘇玉樓還無賴。

  她是武尊，但也是大小姐和顧恪從小培養到大，可以說是頂替了大小姐曾經的「最強武尊」的位置。

  武聖不出，她就是無敵的。

  而妖詭方面，虛詭比武尊實力高出半個層次，比武聖又低了半個層次。

  它們實力到不了碾壓李秀兒的程度，那就只能被她碾壓。

  一隻虛詭覺得自己可以一戰，於是衝上去了。

  然後……它就跟手下的血詭黑詭一樣，在血海里打著旋兒，載沉載浮。

  想掙脫，做不到。

  想反抗，打不破。

  當巨大的黑山迎面撞來，它驚恐地發現自己頂不住。

  除了被黑山碾壓研磨的時間更長以外，它沒有比血詭展現出更強實力的機會。

  這便是李秀兒將自身超過60級的推山掌，與血海紅蓮寶典融合而來的恐怖武學。

  血海至柔，可容萬物。

  黑山至堅，粉碎一切。

  虛詭陷入其中，一樣無處發力掙脫，卻又時刻遭受巨力擠壓研磨。

  絕望之下，它潰敗的速度都超出了它自己的想像。

  李秀兒深得太平居民愛戴，但老城這邊卻大多是後來加入的人們，他們幾乎從未親眼見過她動手的情形。

  此刻見到自家城主一出手，便是所向披靡，幾無一合之敵。

  太平老城的居民們無不精神振奮，嗷嗷叫著乘勝追擊。

  詭物們被血海黑山衝擊得七零八落，殘留數量雖多，卻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

  驚恐又憤怒的它們被殺得嘶鳴哀嚎連連，不到半日就徹底崩潰，朝四面八方逃去。

  這也再次證明了蘇玉樓的老奸巨猾，李秀兒還不夠成熟。

  前者始終沒有展現自己的真正實力，最多利用紫竹劍梭，一舉擊殺了三隻虛詭。

  詭物們產生了畏懼和警惕，卻沒有驚恐畏懼，因為其他虛詭都沒事。

  它們一致認定，蘇玉樓是動用了某些來自仙山的殺手鐧，無恥地偷襲，並獲得了成功。

  但這種手段肯定不會是無限制使用的，否則他早就出來追著它們殺了。

  沒錯，李秀兒就是這樣乾的。

  擊殺了第一隻虛詭後，她立刻找上了第二隻、第三隻虛詭。

  當這兩隻虛詭再次用生命證明，它們的實力只能被李秀兒碾壓後，其餘虛詭立刻戰術轉進了。

  沒了虛詭壓陣，死傷慘重的血詭黑詭瞬間一鬨而散。

  這時無論李秀兒再賣力，逃跑的詭物也越來越多——它們可是會鑽地的。

  而在太平老城結束了第一戰時，北漠城還在持續著一撥撥大小不一的拉鋸戰。

  這裡的虛詭基本都還活著，所以血詭黑詭都沒法遁地逃跑。

  它們只能在虛詭的命令下，與北漠武夫展開殘酷的拉鋸戰。

  不斷有人被吸乾血肉，變成乾屍，或者整個人被詭物吞下肚子，再變成一片片粉末被排除。

  詭物也在慘叫哀嚎著，被人們劈開軀體，抓出詭晶，留下一坨坨介於泥團與大便的殘骸。

  為了生存，雙方將北漠周邊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血肉磨坊。

  死者的血肉會變成生者的營養，讓他們或它們變得更強壯。

  如此一來，北漠武夫的傷亡超出太平老城一大截，但死在他們手下的詭物也多出一大截，而且還在源源不斷地主動送上門來。

  只要這一場拉鋸戰繼續，他們收穫的詭晶和詭物屍骸就會一直增長。

  太平老城那邊卻已經恢復了大致平靜。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太平老城的居民是幸福的。

  但當這場大戰繼續下去，北漠武夫的實力會比太平老城超出一截，損失比也會逐步降低。

  因為他們已經在一開始就交完了「學費」，成為了老手，而太平老城的居民仍是小試身手的菜鳥新手。

  其中得失，就很難說清。

  好在顧恪不會去提醒李秀兒，她做錯了，因為這未必是錯的。

  同一件事對於不同的人來說，可以是完全不同的。

  蘇玉樓本身就是頂在最前的大軍統帥，與李秀兒這種坐擁大小姐和顧恪兩大靠山的年輕城主所站的位置不同。

  一切都可以交給時間與戰場。

  人類永遠是在錯誤與正確之間不斷進步的，不允許犯錯才是最不現實的要求。

  至少李秀兒本錢雄厚，她輸得起。

  ……

  南野最南，藍灣城外，妖物與人的大戰已經持續了數日，卻沒有任何結束意思。

  王二蛋抹了一把臉，將上面海水、湖水、汗水、血水的混合物全部弄了下來，口中忍不住爆了句粗：「臥槽它瑪德，這些妖物都特麼瘋了。」

  一個人影從高空落下，最後到地面時有些失控，嘭地一聲砸在泥地上。

  王二蛋喘著粗氣，自顧自地掏出極品補血丸，給自己嘴上來了半瓶，根本懶得看這個從天而降的傢伙。

  他早就留意著孟家兄弟，現在砸在身旁的這個是弟弟。

  這個孟老二並未被重創，只是頂不住了，下來休息片刻。

  片刻後，旁邊砸進泥土裡的孟老二艱難地把自己從坑裡撐起，翻了個身，仰躺在地面：「二蛋兄弟，快給我也來兩顆。」

  王二蛋不耐煩地將手裡的瓶子扔了過去，剛好堵住他的嘴。

  不用倒，裡面剩下的幾顆補血丸就在重力作用下滾進了孟老二的嘴裡。

  呸地一聲吐掉瓶子，孟老二也喘息不已：「入它涼的，這些妖物到底有多少，簡直死不完了。」

  王二蛋懶得回答這問題，因為他也沒有答案。

  一邊運轉血氣，加快補血丸的效用發揮，一邊問到：「碧海城的第二批援兵呢？我們的極限快到了，再不來人換防，傷亡速度會超乎想像。」

  孟老二笑了起來，坐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頭：「放心，我老哥就在第二批援兵里，他肯定不會想我被弄死的。只是來的人數不少，所以才會慢一點。」

  王二蛋心中稍安，但口中嗤了一聲：「要是你和我完蛋，那這藍灣城就沒幾個活人了。」

  他們這兩個武尊都死球，那其他人想活著真不容易。孟老二呵呵笑著，答案就是如此，確實沒必要回答。

  妖物們實在不好對付，尤其在正面對戰時皮糙肉厚，生命力強悍到離譜的它們比詭物更麻煩。

  面對詭物，人們可以迅速擊穿它們由詭霧凝聚的身軀，挖出它們的詭晶，瞬間瓦解其一切戰鬥力。

  而妖物卻能讓人們的武器一次次徒勞地撕裂厚厚的皮膚、肌肉，變太的甚至還有鱗甲、骨甲、毛髮等等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能把黑詭劈成兩半的一刀，極可能卡在妖將比人腰還粗肢體皮肉中，進退兩難。

  而當你把刀拔出來，可能半盞茶也可能是一盞茶工夫，那個本該巨大傷口就特麼的收束，甚至癒合了一部分。

  除了下一刀砍上去會更輕鬆點，還有妖物的動作會慢一點，就沒有更多作用了。

  同樣的傷勢，二輪高手卻起碼要好吃好吃，靜養好幾天才能大致恢復，否則實際戰力會掉三到五成。

  所以面對妖物，尤其是同等實力的妖物，人們必須用上全力，儘可能快速地砍死它們。

  否則打成持久戰，無論以傷換傷，還是血氣消耗，人是很難比得過天賦異稟的妖物的。

  這又帶來了另一個麻煩，無法留守的戰鬥會讓血氣消耗得極快。

  同樣的人能與詭物在戰場上糾纏一天，對付源源不斷的妖物卻可能堅持不到半天。

  而且，妖物還超級能生。

  很多妖物都是一窩窩，乃至一個個大小不同的族群集體出動。

  當人們看著它們衝來，難以避免地升起「這特麼怎麼殺得完」的念頭。

  這跟普通人聽見自己要獨自殺掉幾十幾百頭豬一樣，想想都手腳無力，有種即將被累死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