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章北漠第一戰

  顧恪的封天鎮岳神通，實際是天人相合特性的一種使用方法。

  它被削弱意味著一件事：顧恪的天人相合遭到了壓制，也可以說「天」對他沒之前那麼友好了。

  天變，本身就是「天」變了。

  天變後妖詭界與大武完全連通，而且已經持續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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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恆冰峰徹底消失，妖詭界的異類魂源再不會受到限制，大肆湧入。

  如今的大武不再是單獨的存在，而是在被不斷同化，越來越像妖詭界的一部分。

  而妖詭界的「天」……顯然對瘋狂刮地皮的某人是滿滿的惡意，當然不會讓他輕易地「相合」。

  當然這對顧恪本身影響不大，更不至於到束手無策的地步。

  其次福地仍被系統庇護，對妖詭的壓製作用並未消失。

  在前些年分洞府大多初成，面積很小且無法快速擴張。

  隨著天變，游離魂源和誠心者打著滾地增長，它們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其附屬福地的面積自然大漲。

  以前即便把福地拉成長條形，也最多護住一小段城牆，只占全部城牆的幾分之一，乃至幾十分之一。

  現在八成以上的福地至少護住了半圈城牆，三成左右的福地只留下了部分口子，方便進出，實際完成了福地「護城河」的構建。

  妖詭們想進攻這些福地城池，就要先踏進這些福地「護城河」。

  而一旦身處其中，它們會比面對封天鎮岳神通還慘。

  因為在系統庇護範圍內，顧恪等於「天」，系統範圍內的一切都不會抗拒他，而是瘋狂增幅他的實力發揮。

  在妖詭界內，黑詭、妖將能抵抗封天鎮岳，在福地範圍內虛詭、妖皇也得五體投地。

  另一方面，大武好幾年沒與妖詭大戰，大家實力快速提升，心氣也高起來了。

  所以需要他們自己重新適應妖詭的進攻，那以後的苦日子還多著呢。

  現在吃點苦頭，總比妖詭全線壓上後再去適應強。

  即便死傷在所難免，這樣也能減小無謂的損失。

  另一方面，仙山也不是真的全無反應。

  秘境居民的准入資格再次放出了一大批，人數超過百萬。

  雖然目前的秘境有個十萬人就已足夠，但顧恪不介意多庇護一些鐵桿誠心者。

  秘境又不是大武，裡面完全可以修建一批樓房。

  他們或許會不太習慣，但也不會為這點事就忘記仙山的好意。

  畢竟這其實是緊急避難，而不是正常遷移。

  秘境裡安全無憂，有房住，不用挨凍受餓，還能有甚不滿的。

  第三次天變時，大武北方很多人都是住地窩子熬過的那個冬天，那壓根都不能算房子，不也一樣住麼。

  妖詭們積蓄已久，這次大規模進攻的速度不似之前那般零碎遲緩。

  在顧恪這邊朝秘境遷移居民，大武各地進入全面待戰狀態不過三天時間，它們就發動了進攻。

  北漠城中，蘇玉樓大馬金刀地坐在城頭，手邊桌案上堆放著一把把細小的紫竹筷子。

  地面空中，無數詭物蜂擁而來，它們大多是黑色的，然後有不少是紅色的。

  還有少量虛無般透明的影子零星分布在極遠處，隱隱與蘇玉樓對峙。

  蘇玉樓不屑地撇撇嘴。

  即便他還是武尊時，也不會畏懼虛詭——前提是對方僅有一隻，但現在他是武聖了。

  與那幾隻虛詭相比，他才算得上是大武壓陣的存在。

  它們鬼鬼祟祟，又遠遠待著的模樣，真的好慫。

  當然，蘇玉樓不會出擊。

  他能碾壓虛詭，靈主卻很可能碾壓他，所以福地形成的防護帶很重要。

  一旦有靈主試圖衝進城來擊殺他，那就會變成上套的獵物。

  蘇玉樓很想知道，被福地壓制的靈主是否能抗住自己全力一刀。

  那麼局勢就有趣起來了。

  虛詭可能是釣他出城的餌料，而他又是釣靈主進城的餌料。

  這讓他想起來妹妹蘇玉卿說過的一句話——真正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姿態出現。

  看看，現在他與詭物一方完美符合了眼前這一幕。

  誰都可以是獵物，但也可以是獵人。

  而且蘇玉樓從不是什麼講面子的人，他很勇猛，卻不等於他老實。

  早或晚釣出靈主，仙山並未曾要求，只是告訴他自己小心。

  不出城，就算很小心了吧？他如此想著，抓起身旁的一把紫竹筷子，抖腕甩出。

  武聖血氣包裹驅動下，普通異種紫竹做成的筷子瞬間加速到一個超乎想像的速度。

  即便場中的血詭和武宗眾多，它（他）們也只隱約感覺一些細若絲線的紫光殘影。

  然後十數頭仗著天生詭異能力，在戰場中不斷殺傷北漠武夫的血詭身上就多了一個小指頭粗細的傷口。

  它們渾身陡然僵滯，旋即充滿凌厲氣息的紫色刀光從體內迸射而出，將它們千刀萬剮。

  只留下一顆顆血色詭晶，把附近的武夫一把抓住，塞進腰間紫竹竹筒。

  如今的紫竹竹筒早做了改進，蓋頭受力就會下陷，露出筒口，收力後蓋頭又會自動回彈封閉。

  這讓戰場上收集詭晶變得很簡單。

  實在騰不出手，用血氣外放操控下，也不是不能完成這個過程。

  雖然這種新設計，讓紫竹竹筒在內外的阻隔性上稍差，不過能外出戰鬥者實力都是二輪起步，泄露出一點詭晶氣息，對他們沒甚影響。

  便捷是最重要的，每一顆詭晶拿去仙山，都是一筆多少不等的修煉資源。

  在危機重重的大武，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嫌自己資源太多。

  像剛才這十多隻血詭的詭晶，最後會被送回登記造冊。

  蘇玉樓會被記錄為擊殺首功，而收集了血詭詭晶的人則是收集次功。

  即便不冒領戰功，收集者也會分潤到部分收益。

  雖然不多，卻勝在隨手而為，沒有太大的危險性，何樂而不為。

  蘇玉樓也不在意這個，因為他不是常人。

  身為真正意義上的大武第一位武聖，他不需要掠奪下面人的資源。

  因為北漠有大部分的資源屬於他，他最需要的資源來自仙山，下面的人本就無從提供。

  而仙山的大力關照，讓蘇玉樓的資源始終處於過剩狀態。

  他要做的，反而是儘可能將自己用不上的資源分配下去。

  妹妹蘇玉卿？呵呵，人家有大小姐照顧，拿到的仙山資源不比他差多少。

  聽著似乎還行，可他是武聖，他妹是武尊。

  兩者拿的資源差不多，就像全球巨星和全國巨星賺錢一樣多，肯定有人「超標」了，而且還不是蘇玉樓。

  但誰讓那是他妹呢！誰讓他不是女人呢，想嫉妒都無從談起。

  蘇玉樓鎮定自若，腦子還偶爾飄過一些莫名雜念。

  每當北漠這邊戰況吃緊，他就會抓起桌上竹筷，一把扔出，秒殺那些跳得太歡的血詭。

  普普通通的紫竹筷子，只有些許破邪效果。

  但它們在武聖血氣和戰意加持下，一根就能換一隻血詭的小命。

  以大欺小真有這麼快樂？不，這種快樂一般人根本想像不到。

  大武第一（位）武聖就這樣明目張胆地欺負著詭物。

  北漠一方明明數量實力皆居於極大劣勢，卻硬是越戰越勇，殺得詭物群屁滾尿流。

  沒辦法，詭物誰出挑誰先死，一個都沒跑掉。

  若非後方四周都有虛詭壓陣，進攻的血詭們早就撤了。

  現在它們卻只能繼續廝殺，手下進攻卻少了大半力道，心中都是同樣的念頭：我不需要太弱，只要比其他同伴弱一點就好。

  用人話來說，血詭們開始磨洋工了。

  蘇玉樓很「配合」，果然不再扔筷子秒它們。

  身為仙山最重要的合作者，他是知道獵殺妖詭可以獲得天地銘感，增加晉升機率這事的。

  他也需要更強的天地銘感，但武聖晉升所需的銘感不能光靠血詭，虛詭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能殺靈主、妖神肯定更好，問題是他殺不了。

  所以蘇玉樓目標一直就是那些遠遠躲開的虛詭。

  在此之前，他不介意把血詭讓給手下，讓他們提升得更快一點。

  這一點上，蘇玉樓與顧恪的選擇相同，這也是他能得到顧恪看重的原因之一。

  不能說這樣做一定就是正確的，但這無疑是符合顧恪利益和需要的。

  很多時候，大家需要的不是所謂「最優秀」的人才，而是最適合自己的。

  就像蘇玉樓就是北漠國乃至整個大武最優秀的統治者，而不是實力遠超於他的大小姐。

  大小姐或許同樣不會在乎那點仙山資源，可她絕對做不好，也沒興趣分配那些資源。

  在統治者這一點上，她不光不優秀，甚至不能算合格。

  當然她也不需要爭奪這方面的優秀，成為大武的「鎮國之寶」才更適合她。

  終於有幾隻虛詭也對自身的定位產生了誤判。

  它們認為自己不該是來看蘇玉樓耍無賴的，起碼不能讓他當面「羞辱」。

  沒錯，這些虛詭比起手下，尤其是大片的黑詭，更具某些人類的特質。

  也可以說是智慧生物的通病，某些時候總會產生一些情緒化的舉動。

  就像某些現代社會的文明人，會在堵車擦掛時發生口角，再怒氣洶洶地推門下車，與另一個可能同樣文明的司機相互飽以老拳。

  等進了局子，他們又突然變回了文明人，滿臉後悔地告訴執法機關「我是個文員」「我是個銷售」等等之類的話語。

  這是他們不夠聰明？還是不夠理智？還是沒有法律意識？或許吧，但更多時候是情緒壓制了他們的正常思維能力，讓他們忽略了身份以及後果，掄起了拳頭。

  而對於從出生起，就秉持「拳頭即真理」的妖詭們，它們憤怒時想到的東西更少。

  起碼妖詭的世界裡，沒有法律，更沒有對弱者講文明懂禮貌這種概念。

  剛才蘇玉樓不過是擊殺與武宗同級的血詭，展現的實力最多是頂級武尊的檔次。

  這可嚇唬不住虛詭，嗯，它們三隻一起行動絕不是怕了頂級武尊，只是為了安全。

  於是，這三隻虛詭沖向了城池附近的戰場，準備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殺一批人類給蘇玉樓點顏色看看。

  蘇玉樓面色微妙，伸手進那堆紫竹筷子底部一掏，三根劍梭就捏在了手中。

  這不是王小麥的原版劍梭，因為它們沒有捲起絲線的凹槽和滾輪。

  但它們也確實是模仿王小麥的劍梭製作而成，所以保留了雙頭劍刃，與梭形外觀。

  至於效果？蘇玉樓輕輕揮手，動作比甩出筷子還要輕鬆愜意。

  這並不難理解。

  筷子終究不是為了殺詭而設計的，劍梭卻是顧恪為王小麥量身定做的戰器，否則也不會被某些大匠看出妙處，模仿並改造。

  更易操控的手感，更低的阻力，更快的速度，幾乎瞬間三隻以為自己還在安全距離的虛詭就被攜帶著紫光的劍梭洞穿。

  它們也沒能如紫竹筷子下的血詭那般，還能堅持片刻，而是在劍梭掠過的剎那就紛紛變成了兩片。

  劍梭上的強烈戰意同步將它們的意識湮滅，根本沒有給它們任何掙扎的機會。

  三隻督戰的虛詭就這樣死了，死得一點作用都沒有。

  它們甚至沒能殺死任何一名二輪高手，詭晶就被附近的武宗抓住送回城牆，供蘇玉樓賞玩。

  當然，沒誰在意那三塊詭晶，包括送它們回來的武宗們眼睛都在三把劍梭上。

  擊殺了三隻虛詭後，未曾收回手的蘇玉樓一招，三把劍梭就乖乖劃了個半圓，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而經過檢查，這三把劍梭受損不大，還能再用一兩次。

  這很正常。

  它們只是出自大武頂級大匠之手的仿品，即便材質是超過二十年的極品紫竹，也不可能擁有堅固特性。

  所以王小麥的劍梭斬殺妖詭逾千，至今仍是大武有名的頂級戰器。

  而這三把劍梭放在蘇玉樓這名武聖手中，也最多還能殺六隻虛詭。

  但是蘇玉樓極為滿意。

  二十年的紫竹雖然稀少，那也是針對一年二季的普通紫竹。

  若用來獵殺虛詭，那大武的二十年紫竹能把它們殺絕種。

  畢竟紫竹生長只要肥料，以及二十年時間。

  詭物能成長為虛詭，卻需要數以萬計的妖詭填充它們的晉升所需，以及長達數百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