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拳套

  他站在原地，突然抬起腿來，一腳踩在最先衝過來的一隻野豬腦袋上，直接將其踩翻，野豬一聲沒吭，腦袋已經全部被踩到了泥地里，只露出四肢和身軀，掙扎了兩下就不動了。

  與此同時，梅傑念出了黑暗術的咒語。隨後一把摟住牧羊人，縱身跳到黑暗術的範圍之外。

  剩下的幾頭野豬根本收不住腳，在黑幕中撞做一團。梅傑一個箭步邁了進去。

  哥有黑暗視覺，黑夜白晝都一樣。但可憐的野豬沒有，它們嗅覺靈敏，但視力很差，在白天都不怎麼樣，更何況進入黑幕中之後，完全成了瞎子。

  梅傑跳進去之後，也不用什麼拳法，就是用腳踢，專門踢前腿肩關節部位，這些普通的野豬沒有了衝鋒的勢頭，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哪裡能經得住梅傑的重腳。

  幾秒鐘之後，黑幕消散。

  梅傑瀟灑地站在原地拿出了菸斗，點上了一鍋煙。四頭野豬橫七豎八地躺在他附近的泥地上，後蹄亂蹬，吱哇亂叫，慘叫聲在峽谷里迴蕩，久久不能散去。

  牧羊人這時候才敢走過去，從腰間拿出一把釘頭錘，朝受傷的野豬猛搗，嘴裡念念有詞：「打死你們，打死你們！殺我的羊。」

  口音很古怪。

  

  梅傑咳嗽一聲。

  牧羊人才反應過來，悻悻地收起錘子，走過來向梅傑致謝。

  「多謝義士出手相救。要不然連我也要被這些野豬咬死了。」

  他身高可能不到一米五，滿臉粗獷的絡腮鬍，被仔細紮成一根根小辮，肩寬背厚，顯得很強壯。

  「舉手之勞。」梅傑謙虛道。「你沒事就好。那什麼，你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山洞樹洞之類的地方嗎？可以避風過夜就好。」

  此時天色太陽已經西沉，山中天黑得早，需要早做準備。誰知道這片大山裡有什麼怪物。照理說像梅傑這樣的見義勇為應該得到應有的獎賞，不過這位牧羊人樣貌古怪，衣衫襤褸，恐怕拿不出什麼好東西。所以梅傑也乾脆當做一次純粹的助人為樂。

  「當然！我一會帶你去。」牧羊人伸出一隻大手，握住梅傑的手。「我是托瑞爾?鐵髯。」

  「梅傑?喬治。」

  「再次感謝你。梅傑喬治。」托瑞爾說完，拿出一支號角，嘟嘟嘟地吹了起來。

  幾秒鐘後，遠方的山坡上也響起了號角聲。

  「這是我的夥伴。」托瑞爾解釋。「他們很快就趕過來了。現在我們休息一下，也許我可以嘗一嘗你的菸斗。」

  這傢伙還真不客氣，不過梅傑就喜歡這種直率的性格。於是兩個人坐在山坡的草地上，你一口我一口地抽起菸斗。

  不一會，一群群羊從山凹中現身，向這邊趕來。很快，這些羊匯聚到一起，形成一個大群。它們的主人也現身了，都是和托瑞爾一樣的身形。

  看見山坡上的死豬活豬，眾人嚇了一跳，接著立刻圍住野豬跳了一段舞。

  「這是為了慶祝今晚可以吃到肉。」托瑞爾解釋道。

  幾個人抬了三頭野豬，趕著羊群走下山坡，來到湖邊的一顆大樹下。

  「這就是我們的營地。」托瑞爾驕傲指著大樹說。這顆大榆樹又粗又高，足有四五人合圍，樹杈展開的地方非常大，可能有四五平米的樣子，上面蓋了一間樹屋。一道繩梯垂下來。

  梅傑驚呆了。樹屋這種東西不是精靈的最愛嗎？矮人應該鑽地洞才對。

  幾個矮人興高采烈地在河邊剝洗野豬，很快就把一隻最小的穿到木棍上，生起一堆火，烤了起來。其他的豬肉被切割後仔細地抹上粗鹽，掛到了樹杈上風乾。

  肉熟了，眾矮人坐到火堆邊，從腰裡掏出刀子，就直接從野豬身上割下肉來吃，狼吞虎咽。梅傑也不客氣，仗著身高的優勢，專門挑最嫩的裡脊肉吃。

  不多時，烤野豬就被一群餓狼吃的一乾二淨。連賽門也混了個肚子圓，四腳朝天躺在草地上喘息。

  「過癮！好久沒吃過肉了。」托瑞爾碰著肚子說。「再次感謝你，梅傑。」

  其他矮人紛紛附和，有個傢伙掙扎著爬上樹，取來一個皮口袋，遞給梅傑。

  原來是蜜酒。酸甜可口，梅傑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忍不住腹誹：吃肉的時候怎麼不拿出來。怕老子喝光嗎？

  「光顧著吃肉，忘了。」矮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解釋道。

  看這些傢伙一副非洲難民的感覺，吃一頓肉就感恩戴德。梅傑不禁好奇。

  「你們多久沒吃過肉了？」

  「一年零二十七天。」托瑞爾脫口而出。「上次是部落為了慶祝國王節，宰了幾頭羊。我分到了一塊骨頭。」

  眾矮人點頭稱是。

  「你們都是牧羊人，還沒肉吃？」此話一出，梅傑就知道自己犯了幼稚病。從來農夫多餓死，穿紗豈是養蠶人。

  這些牧羊人，定然也有難言的苦衷。

  「這些羊是我們部落的命根子，哪裡捨得吃。」托瑞爾掰著指頭數了起來。「要產羊毛，供我們穿衣，要擠奶，做奶酪。可不能吃。」

  「是啊。不過真懷念以前的好日子。」一個老矮人撫摸著長須感嘆道。「那時候我們還住在地下宮殿裡，採掘礦石，鍛造金屬，挖出珍貴的寶石，換來外界的食物，根本不用自己動手。現在我們住在茅草屋裡，不得不去種地、放羊。這些事情根本不是矮人擅長做的呀。」

  其他矮人默然。沉默了一會，老矮人唱起歌來。其他矮人紛紛跟和。一種古老的語言，梅傑也聽不懂，不過歌聲里充滿了憂傷和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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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生了什麼事情？」梅傑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他知道這一問就會往自己身上攬事，但沒辦法，就是這麼一個古道熱腸的漢子。

  老矮人一副早知你有這麼一問的表情。

  「我們部落來自混沌山脈深處古老的矮人王國，一千年前的那場五塔之戰中，王國崩潰，我們這一個大家族從裡面遷移到了這裡，找到了一處富鐵礦脈，就在裡面安了家。日子過的非常安逸，直到二十年前……」

  老矮人賣了個關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接著說「直到二十年前，我們的礦工挖通了一個古老的墓穴。將其中可怕的不死生物釋放了出來。」

  「總是這樣的，不是嗎？」老矮人苦笑這說。「矮人的宿命，挖啊挖啊挖啊挖，永不停歇地挖掘，直到挖出災難。」

  梅傑默然。他突然對這件事失去了興趣。不死生物，想想都瘮的慌。殭屍之類的東西，在電影裡看看就行了，犯不上真的去打交道。

  老矮人嘆了一口氣，場上的氣氛陷入了一點尷尬之中。在托瑞爾適時的提醒之下，大家給火堆添了柴，紛紛爬到樹上睡覺了。

  梅傑嫌擠，和賽門在樹下睡覺。

  第二天一早，梅傑一睜眼，就看見幾個矮人圍在自己身邊，個個目光灼灼，表情肅穆。

  糟了，梅傑心想。這幫傢伙肯定是想讓自己幫他們收拾不死生物，昨晚和人家一起吃肉喝酒，開了口就不好拒絕呀。

  「你醒了？」老矮人溫柔地說。

  「算是吧。」梅傑把頭從賽門肚子上挪開，坐了起來。這次又發現了賽門的一個用處——天然肉枕頭。

  老矮人塞給梅傑一塊奶酪，遞來一袋蜜酒。

  「早餐要吃好，一天精神好。這是我們矮人的諺語。」

  梅傑實在不好意思了。「有什麼事你說，能幫的儘量幫。」言下之意，去打不死生物這種事情就不必提了，完全沒法幫啊。

  老矮人嘿嘿一笑。「你肯定幫得上。托瑞爾，你和喬治先生比較熟，你來說。」

  托瑞爾趕緊坐到梅傑身邊，拉住他的手。「我們能遇到你這樣武力高超的英雄可是大福分，不能浪費。我們幾個商量了一夜，老鄧肯願意拿出家傳的寶物，請你幫我們一個忙。」

  叫做鄧肯的老矮人從懷裡拿出了黑黝黝的傢伙。四個指環上帶著一個皮托。

  死亡決鬥拳套。

  「這是我的祖父從一名角鬥士手上打賭贏來的。自從有了他，我們家在街頭鬥毆的中未嘗敗績，所有的流氓都聞風喪膽。」

  鄧肯驕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