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災難)

  清晨,愛寶園。

  「噹啷,,」一枚沾血彈頭掉落不鏽鋼盤內,羅大夫放下鑷子,開始敷藥包紮。

  

  沙發內,四妹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睫毛微顫,長發凌亂,羅大夫身後,楊露俏臉含怒,目光冰冷。

  客廳旁邊的臥室內,邱冬滿腹委屈,幽怨地望著沉默不語的石大海說道：「你可要賠給我啊,」

  石大海橫了他一眼,從兜里掏出一迭錢遞過去,不耐煩地說道：「不就是一隻破手機嘛,給錢你自己買去,」

  昨天晚上他匆匆追四妹而去,沒買單就把邱冬孤零零一個人扔火鍋店了,結果邱冬酒飽飯足後沒錢結帳,差點被人誤會是從大陸趕來吃霸王餐的,只好將手機抵押了才灰頭土臉地打車回到愛寶園,,連打車費都是厚著臉皮讓酒店經理墊付的。

  邱冬喜上眉梢,接過錢來,手指蘸著口水數了數,頗為滿意地說道：「總算能買iphone8了,」

  石大海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站起來走出臥室,見四妹已經蓋著毯子沉沉睡去,羅大夫正俯著身子收拾醫療器具,楊露則一臉寒氣,默不作聲,見石大海出來,才微微點了點頭：「謝了,城哥,」

  石大海微微一聳肩,走過去坐到沙發上,好意提醒道：「那梁兆康防範很嚴密,沒那麼容易要他命的,」

  楊露眼裡殺氣一閃,沉聲說道：「三姨太不能白死,四妹不能白挨他兩槍,」

  石大海看她心意堅決,便不再相勸。

  這時,羅大夫叮囑了幾句,拎起藥箱告辭。

  羅大夫前腳剛走,九妹後腳就拿了幾張報紙敲門進來,見四妹正在休息,便壓低了聲音說道：「大姐,肥雞那邊動了,《香港太陽報》、《東方日報》、《成報》、《香港文匯報》還有《3周刊》等媒體都發碧雨閣摘腎賣腎的消息了,」

  楊露冷笑一聲,拿過一張報紙粗略瀏覽了一下,隨意一扔,滿臉嘲諷之色：「肥雞你就這點本事嗎,哼,通知媒體,召開新聞發布會,」說完向石大海表示了下歉意,便與九妹一同離開了愛寶園。

  ……

  海南。

  陽光普照,晴空萬里,文昌市政府會客廳內,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隨即閃光燈喀嚓喀嚓閃個不停。

  會客廳正中間一張紅布覆蓋、鮮花鋪陳的桌子後,黎香妍笑語嫣然地與薛亞偉緊緊握手,,雙方剛剛簽署了木島旅遊開發協議書。

  「黎總,我再次代表文昌市政府表態,一定全力支持、高效服務,為重心集團開發木島鋪平道路,」薛亞偉鄭重說道。

  黎香妍頷首淺笑：「多謝薛市長關心厚愛,重心集團絕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好,合作愉快,乾杯,」

  「乾杯,」

  又是一片閃光……

  簽約儀式結束,黎香妍在薛亞偉親自送行下來到政府大樓下。

  「薛市長,請留步,」

  「好,那就等你招標的好消息,黎總請慢走,」

  黎香妍轉身向市政府廣場邊的黑色奧迪款款走去,卻突然看到車前站了一道人影,遠遠望去,背影如此熟悉。

  「朱總,」黎香妍高聲喊道。

  那人轉過身來,不是朱曉偉又是誰。

  「黎總,」朱曉偉西裝領帶,滿臉洋溢著真誠微笑,朝這邊揮了揮手快步迎過來,四手緊握,四目相對,似有千言萬語要訴說。

  「朱總,你怎麼來海南了,」異地相見,黎香妍驚喜不已,看到朱曉偉欲言又止,面露愧疚,隱隱猜到些什麼,柔聲問道,「你……是專門在等我的,」

  朱曉偉點點頭,與黎香妍並肩而走,喟然嘆道：「嶗山水上樂園項目一事,我深感內疚,今天來……真是有些無顏以對吶,」

  「朱總,快別這麼說,」黎香妍握住朱曉偉胳膊安慰道,「那事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青二建也是被迫的,恩……過去的事,咱就不提了,好麼,」

  朱曉偉臉色一紅,點點頭說道：「黎總,昨天我們通過途徑得到了重心集團拿下木島項目的消息,我就立即飛來海南了……你有所不知,自從上次退出後,我們青二建一直心存內疚與不安,想再次找機會跟貴公司合作,以彌補曾經的過錯,黎總,你看……能給我們一次機會嗎,」

  黎香妍心下大喜,旋即又隱隱擔憂道：「朱總,青二建能施以援手,重心集團求之不得,可是,,貴公司所有的人力、物力資源都在山東,現在要在海南作業……這現實嗎,」

  朱曉偉鄭重說道：「黎總你放心,我們青二建會派一艘貨輪將所有建築物資運抵三沙木島,人力物力有充足的保障,」

  「那成本豈不是……」

  朱曉偉坦然道：「黎總,我們是做生意的,並不僅僅求財求利,還要講究誠信口碑,上次我們違約了,這次,就想求個心安理得,」

  黎香妍心裡一熱,深深地望著朱曉偉,感激道：「朱總,謝謝你,」

  四手再次緊緊相握……

  ……

  愛寶園。

  淡淡的陽光照上了客廳地毯,已然中午時分,沙發上的四妹一聲嚶嚀,幽幽醒來,眉頭輕蹙間,看到石大海靠在對面沙發上望著天花板,顯然在想著心事,便輕喚一聲：「城哥,」

  「恩,哦,」石大海緩過神來,走過去輕輕扶起四妹,毯子不小心滑落,四妹胸前一大片雪白肌膚露了出來,忙撩起毯子,搭在她胸前,柔聲問道,「餓嗎,」

  「唔……」四妹似乎在沉思,石大海不解地問道：「你餓不餓都要想嗎,」

  四妹輕笑：「我在想吃什麼東西呀,」

  「哦,」石大海站起身來,走到電話旁,轉頭問道,「吃雞好不好,補下身子,」

  四妹想了想,點點頭說道：「恩,就吃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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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大海促狹地壞笑道：「你到底是吃雞,還是吃雞吧,」

  四妹一愣,馬上反應了過來,俏臉一下子飛紅一片,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啐罵道：「你也這般下流啊,我還一直把你當正人君子呢,」

  石大海老臉一紅,訕訕地打電話給服務台,便欲灰溜溜地夾著尾巴去臥室陪邱冬,卻聽四妹喊了一聲：「回來,」

  「幹嘛,」石大海連身都沒轉。

  四妹有些羞急：「叫你回來,」

  石大海一愣,轉身望去,心頭一陣亂跳,原來四妹身上的毯子又滑落下去了,,她的雙肩受了傷,根本就抬不起手來,只能紅著臉、垂著眼,咬著嘴唇喚石大海回來替她遮羞。

  四妹本來穿的是一件低胸背心,羅大夫替她取子彈包紮前,楊露就已經將那件浸滿血跡的背心連著胸罩一起除去了,現在傲然挺立的嫩白雙乳像兩座小山般巍巍聳立在石大海的眼前,兩顆猩紅葡萄隨著乳峰起伏而微微顫動,讓人產生了柔捏吮吸一番的衝動。

  看到石大海直愣愣地盯住了自己胸乳,四妹羞憤交加,嗔怒道：「看夠了沒有,」

  「哦,呃……夠了,哦不,沒夠,不不,我沒看……」石大海語無倫次,眨巴兩下眼睛,乾咳掩飾了下,走過來拎起薄薄的毯子,向四妹胸口蓋去,由於心懷不軌,拎著毯子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發抖,不由暗罵自己沒出息。

  可能看出了石大海的窘態,四妹喉嚨里輕輕恩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問道：「我大姐她們呢,」

  石大海替四妹蓋好毯子,縮手之際有意無意地在她胸前峰頂觸碰了一下,惹來四妹惱怒的目光,嘿嘿乾笑一下回答道：「她們去開什麼新聞發布會了,」

  「哦,」四妹顯然知道此事,點點頭說道,「肥雞開始發難了吧,大姐她們是去公布錄象的,」

  石大海漫不經心地問道：「什麼錄象,」肥雞的陰謀他是知道的,也是他透露給百花堂的,但關於錄象一事就不清楚了。

  四妹：「你不是說的嘛,肥雞會安排一名已經摘過腎的大陸婦女來碧雨閣做手術,然後跟醫護串通了誣陷碧雨閣從事人體器官交易,大姐就暗中派人將手術全過程錄下來了,現在要公布給媒體看,證明他們是在撒謊,,手術全程中,他們都沒有摘腎,」

  「哦,」石大海覺得楊露這麼做大為不妥,皺眉問道,「但這樣一來,會不會……所有人都會以為,你們那幾家修身堂一直都在暗中對顧客的消費過程錄象了呢,」

  四妹仔細一想,臉色突然大變,慌亂地望著石大海失聲叫道：「哎呀,要糟了,我和大姐都沒有想到這一茬,快點,城哥,幫我打電話提醒大姐,」

  「哦,」石大海應著拿起了電話。

  但是,已經晚了。

  ……

  新聞發布會現場一片混亂,有人舉高了話筒拼命往前擠,有人站在了凳子上搶鏡頭畫面,有人拿著手機打電話回報社報料,質疑聲、追問聲、起鬨聲和閃光聲將楊露和九妹蒼白無力的辯解聲無情地淹沒了。

  現在記者們根本不關心碧雨閣是否摘除顧客的腎臟、是否進行人體器官交易,他們只關心這幾件事：碧雨閣是從何時開始對顧客的修身美體過程進行偷拍的,是不是百花堂下屬的5家修身堂都對顧客進行了偷拍,這些偷拍錄象資料保存在哪兒、有沒有泄露到外面去。

  楊露一遍又一遍地大聲辯白：任何一家修身堂,從來沒有對顧客進行偷拍過,這次完全是針對別人的陰謀而臨時想出來的對策,她們只僅僅偷拍了這唯一一次。

  但現場所有人中,除了九妹,根本沒有第二個人相信她。

  新聞發布會現場失控了：這絕對是條爆炸性的新聞,這是條足以讓整個香港發生恐慌的新聞,,百花堂經營的五家修身堂加盟店,針對的消費群是中上層社會的名媛、闊太、女明星,最不濟的也起碼是私營女業主和白領,現在,她們每個人都「很有可能」被偷窺錄象了,而這個錄象帶要是像陳冠希的艷照那樣流傳出去,那簡直是她們的噩夢,她們的災難。

  「沒有,沒有,你們聽我說,不是這樣的,你們要相信我,」

  楊露站起身對著記者的鏡頭徒勞地大聲辯解著,心裡升騰起強烈的不安和恐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