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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章 你不是別人

2024-05-08 04:21:10 作者: 雲芨

  「所以說,藥是華玉下的,薰香卻是你弄的?」俞慎之微微皺眉。

  「是。」池韞含笑。

  俞慎之失笑:「好一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他忽然覺得,這樁婚事退得太應該了。這要真娶回家來,自己這個傻弟弟,哪裡吃得住。

  俞慕之卻呆呆地問:「你這……這不是陷害嗎?」

  「是啊。」池韞沖他一笑,「你哥哥還是幫凶哦!」

  俞慕之有點崩潰:「大哥!你是大理寺推丞,明知道她陷害,還幫她?」

  才說完,又吃了一個爆栗,俞大公子理所當然地說:「是啊!你大哥我徇私枉法,怎樣,你要去上告嗎?」

  俞慕之:「……」

  池韞一本正經:「俞二公子,不要誤會你的兄長,其實俞大公子行事,完全合乎君子之道。」

  俞慕之懷疑地看著她。

  「子曰:君子不器。這句話,你總是聽過的吧?」

  俞慕之差點學他哥翻白眼,他明年就要下場了,難道還會沒讀過《論語》?

  「這句話怎麼了?」

  「所謂,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也就是,看不見的規律、道理為道,看得見的有形之物為器。故而,君子不器的意思就是,不能拘泥於眼睛看到的有形之物,而應該關注其背後的無形之道。」

  池韞循循善誘:「你看這件事,香丸是我弄的不假,但根本而言,是華玉要陷害我,想置我於死地。如果拘泥於證物,將我治罪,那豈不是讓華玉得逞?如此,公道何在?俞大公子揭了華玉的陰謀,恰恰是直指本質,懲惡揚善,乃君子所為。」

  「……」

  三個人看著俞慕之冥思苦想,低頭憋笑。

  過了一會兒,俞慕之突然明白過來:「你是不是在糊弄我?夫子說的君子不器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俞慎之終於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說你傻還不認。」

  俞慕之生氣:「你們合起伙來捉弄我!」

  俞慎之笑得揉肚子:「誰叫你看著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下午的法事開始了。

  俞家兄弟表示懶得出去看了,於是樓晏和池韞告辭離開。

  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俞慎之臉上的笑收了起來,自言自語:「別說,她這個解釋,還挺有道理的。」

  「大哥!」俞慕之不開心,「你還幫著別人欺負我。」

  俞慎之笑著揉了揉他的頭:「以前不知道池大小姐是這麼個人,現在退了婚,有沒有後悔?且不說樣貌如何,能張口子曰,可見平日沒少讀書。旁人如此陷害她,卻遊刃有餘,乾脆予以反擊。我想不出,你還能娶到比她更好的人。」

  俞慕之道:「大哥,你不覺得她的手段太酷厲了嗎?那華玉,杖五十又逐出師門,就算保住了性命,日後在外頭也是生計艱難,可以說,這輩子再無出頭之日。」

  俞慎之不以為然:「那你想過沒有,華玉的計謀得逞,會是什麼結果?她一個閨閣千金,被人發現與男子私會,好一點,臨昌伯夫人許她進門為妾,差一點,就得一死以全貞節。這難道不酷厲嗎?如此,不過是以直報怨。」

  他頓了一下,又道:「她能這樣隨口說出聖人之解,只怕道理早就自己琢磨過。這樣的人,必然心裡有一桿秤,該怎麼做,自會衡量,倒比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強多了。」

  俞慕之哼了一聲:「大哥你這副知己的口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未婚妻呢!別是你自己欣賞她,後悔退婚了。」

  反正他是不後悔的,這麼厲害的女人,娶回來還有自己說話的地方?

  俞慎之愣了一下,又去揉他的頭,笑罵:「胡言亂語!這話能隨便說嗎?」

  ……

  出了小閣,兩人在樹下停住。

  「你逼得凌陽真人懲戒華玉,便是她現在不說什麼,心裡也會記你一筆帳。朝芳宮畢竟是她的地盤,日後小心些。」

  池韞點頭:「知道了。」

  樓晏猶豫良久,終於還是沒問出那句話。

  他在心裡嘲笑自己,果然一直就是這麼膽小的人。

  以前不敢說,現在不敢問。

  其實心裡已經認定是了,卻又害怕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強迫自己收起思緒,專注在這件事裡。

  「我總有一種感覺,這事雖是對方陷害你,可你也在其中推波助瀾了。」

  池韞笑了起來:「難怪他們說樓大人屢破奇案,這直覺還真是了不得。」

  樓晏注視著她:「你承認了?」

  池韞攤手:「我沒什麼不好承認的。這件事,確實是我推波助瀾了。一開始來朝芳宮,華玉只是對我存在敵意。我看出這一點,屢屢激她,這才讓她恨我入骨,終於出手對付我。」

  「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勢力。」

  樓晏凝目而視:「什麼勢力?」

  池韞沒再回答,只笑道:「其實你不必囑咐我,就算住持不來找我的麻煩,我也要去找她的麻煩。對我而言,想要快速獲得權勢,只有兩個手段。其一,嫁入高門,借夫婿之力。其二,從別人手裡搶過來。朝芳宮雖然只是一間道觀,可它是皇家的道觀,這裡的任職,是有品級的。這是我能獲得權勢最快的途徑。」

  靜默片刻,他問:「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池韞一臉無辜:「我以為你想知道。」

  「我想知道你就說?」樓晏不知為何,有些生氣,「這樣口無遮攔,能做成什麼事?你就不怕被人聽到,告訴凌陽真人?」

  「你又不是別人。」池韞含笑,「我還想大人鬆口答應婚事,怎麼能對你有所隱瞞呢?」

  「……」

  很生氣,但是又想笑,怎麼辦?

  「手伸出來。」池韞說。

  樓晏莫名其妙,但還是依言而行。

  她一抬手,一顆香丸,落在他的手上。

  「這是罪證。」她看著他說,「第一回,你到我們家拿的茶水錢是我出的。第二回,你在茶樓里的帳單是我付的。今天,我沒帶錢,只好先把它押給你。聽說樓郎中最愛錢,給著給著,說不定就動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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