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上供

  踩離合，掛檔，松離合，轟出一腳急速的油門，卡擦一腳剎車，司機的聲音響起：「上來吧兄弟！」

  不得不佩服司機師傅的睿智頭腦，車上滿滿的人被司機師傅一個緊急啟動刷刷的朝後仰去之後又待公交車緊急剎車之後集體朝前奔去，瞬間車廂很多縫隙可以塞進沒有擠進去的毛小方。

  毛小方迅速地將麻袋塞進只有他一件行李的後備箱，然後呼呼的從後門跳進了車廂。

  這輛承載最遠距離的公交車一天就兩趟，早晨一趟，傍晚一趟。如果毛小方擠不上這一趟就得在這裡乾等到下午。

  因為這輛公交車經過的區域是丹鳳市工廠最密集的區域，所以此時的上班高峰滿車廂都是包子和油餅油條的味道。沒辦法，來不及吃早餐的人只能選擇在這裡解決溫飽問題。

  毛小方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的叫了，但是只能挨餓了，因為秦煙給買的東西昨晚上除去趙小婉吃下的牛肉乾之外只剩下一包在後備箱麻袋裡的餅乾了。

  毛小方肚子起伏的聲音被旁邊一個大媽聽見，大媽很和藹的指著毛小方的肚子道：「沒吃早飯吧小伙子，肚子開始不聽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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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小方尷尬的點點頭，大媽從隨身的布包里掏出兩個雞蛋和一個大餅遞給毛小方道：「吃吧小伙子，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別客氣，給你！」

  「大媽，這?」

  「放心，我已經吃過了，快吃吧小伙子！」

  「謝謝大媽，那我就不客氣了！」

  毛小方狼吞虎咽的開始解決掉雞蛋和大餅，大媽會心的笑了遞給毛小方一瓶未開瓶的礦泉水道：「慢點吃，慢點吃！」

  很快吞掉雞蛋和大餅的毛小方將雞蛋皮衛生的丟進大媽遞來的塑膠袋裡開始跟大媽聊天。

  家長里短的大媽很和藹，大媽在一站叫台莊的地方下了車，毛小方把大媽扶下公交車，還甜甜的跟大媽道別。

  大媽開心的走了，或者大媽真的是視跟自己兒子同齡的人跟親人一樣，所以才如此善待一個在公交車素未謀面卻感覺倍親切的小伙子毛小方。

  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因為大家都堅信好人一直都是有好報的！

  公交車繼續前行，距離太平鎮還有半小時的路程，到達目的地之後毛小方要從太平鎮開始步行到毛家村，要走上三十里地的路程，運氣好的話前半程可以搭上拖拉機，運氣不好只能用腳步丈量土地了。

  一年沒有回過的土地在初春的季節里顯得如此的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這片土地毛小方呆過二十年，陌生的是它建設的如此迅速，當然這迅速建設是針對於除了毛家村以外的土地而言的。

  毛小方堅信毛家村還是那樣一如既往的貧窮，還是它走時那個村東頭放屁村西頭迅速聞到味道的小小山村。

  太平鎮的公交總站像是被雨水打在泥土裡之後來不及被洗刷一樣，泥濘的破爛不堪，門口一個鐵質架子拱起的鐵架子上幾個經過歲月打磨的『太平鎮公交總站』居然還能被人認出。

  司機大哥將最後一位乘客毛小方送到了公交總站，掃了一眼雖然坐了很久但是依然精神熠熠的毛小方然後咧開那口抽劣質煙的黃牙道：「小伙子，你這是要去哪？」

  「毛家村！」

  「那個深山老林里的屁大點的地方？」

  「是的！不過它雖然小但還是我的家鄉，我這次回來要把它建設成比屁還大的大村莊。」毛小方信誓旦旦的道。

  「神馬？建設那個毛家村？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你是鎮長還是市長？你要建設毛家村！」司機大哥一臉的驚訝，用四個問句和一個感嘆句結束了這段在他眼裡天方夜談的對話。

  或許也就是因為毛小方剛上車時準確的透過縫隙丟給他的一顆黃鶴樓煙才跟毛小方說上幾句話，但是聽完毛小方嘴裡那句建設毛家村，司機大哥就覺得自己該交班回家看一下昨晚沒有看完的新版金瓶梅了。在扯一會淡就可能錯過西門大官人和潘姓小娘們那段激情戲了。

  毛小方只能苦笑一下扛起麻袋向那個屁大點的毛家村方向走去。

  司機大哥今天的不屑一顧換來的是將來那一天他舉著一瓶干啤欣賞被數人翻拍之後的新新金瓶梅的插播GG之後的一段毛小方被國家領導人接見的時候的短片，司機大哥驚得把那瓶好幾塊的干啤丟在地上的滿臉糾結驚訝的神色比看新新金瓶梅里的潘姓小娘們都驚掉下巴。

  毛小方抬頭看了看遠處那條唯一的即將走完的鄉道，緊了緊肩上的麻袋毅然的走進了土質的小路。

  田地里的沙土地在初春的寒風中甩起一塵煙土，這片土地迎來了被懷才學院開除的三本學生毛小方。

  毛小方的身影在土質的小路上是那樣的堅定，身後一輛發出突突突聲音的手扶拖拉機在冒著黑煙叫囂，毛小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今天可以少走一段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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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小方站定操著一口土話問道正在拉手閘的中年大叔，「大叔，捎我一程，去毛家村！」

  大叔樂呵呵的道：「上來吧小娃娃，看你累的滿頭大汗，走了不少路了吧！」

  毛小方爬山手扶拖拉機的車廂，從兜里掏出一顆黃鶴樓遞給大叔，「大叔，抽顆煙！」

  很熟練的叼著煙點火之後，大叔一掛檔，拖拉機突突突的開向前方。

  毛小方背靠著拖拉機鐵皮的車廂，嘴角一顆煙，遠處的太陽在西邊開始慢慢墜落。

  大叔一路很遵守即使沒有非機動車證也很有職業司機操守的精神，一路沒跟毛小方分神的聊天，到達大叔的目的地之後，大叔停車指了指前面道：「娃娃，我只能到這裡了，前面的路不好走，這條破道一直說修修的，也沒見鎮上拔毛修一修，你再往前走十五里地就應該到毛家村了。「

  「謝謝大叔了，我知道路，這煙您留著抽！」

  「這娃娃真懂事！」大叔沒有推脫將還有寥寥幾顆煙的黃鶴樓揣進口袋。

  毛小方重新踏上返回毛家村的路程，只是他還沒有走出幾十米就被一聲很不禮貌很囂張的聲音叫住了。

  「小子，不留點東西就從我們村借路了！給老子上點供再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