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合租(下)
2025-01-10 01:11:21
作者: 南海十三郎
又一個周末,馮楠去找周正玲送奶粉錢,一敲門,應聲開門的卻不是周正玲,而是他的老同學唐君霞。
唐君霞看見馮楠,立刻笑著,跳著腳摟了他的脖子說:「哈哈,終於給我逮到了。」
馮楠卻看見沙發上還坐著微笑的蘇然,就儘量不傷面子的把唐君霞推開,也笑著說:「哎呀,都有男朋友的人了,還這麼瘋。」
唐君霞笑道:「哎呀,咱們可是鐵三角的關係,抱一抱有什麼嘛,你說是不是啊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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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霞口中的老公自然是坐在沙發上的蘇然了,蘇然看著唐君霞抱了馮楠,卻笑著直點頭。當然了,他們三個之間的關係也確實不一般。
馮楠、唐君霞和蘇然三人從初中開始同學,唐君霞的父親和馮子辰還做過同事。他們三個一直到高中關係都非常的好,高中畢業後,蘇然高考落榜,馮楠因為在公車上救人耽誤了高考,所以只有唐君霞一人考上了大學,鐵三角就此暫時分離了,三人再次見面的時候卻是馮楠回家奔喪的那回了,當時蘇然已經進入省檢察院工作,而且也拿了自考文憑,正在準備司考,唐君霞畢業回來正在找工作,大家都很忙,因此也只能匆匆一聚。後來馮楠回來參加父親的婚禮時,唐君霞和蘇然已然成了情侶,鐵三角就失去了平衡。再之後,蘇然不但順利的通過了司法考試,成為了正式的檢察官,而且因為業績突出進入了反貪局,唐君霞也在做了一家中等公司部門經理,在業內小有名氣,所以這倆人都算是事業有成了,唯有馮楠,被軍校除名回家,身無長物,甚至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算是落魄到了極點。唐君霞原本對於馮楠的好感度就高於蘇然,只是蘇然占了地利才搶先得手,因此那段時間唐君霞一來是余情未了,二來是女人的軟心腸,對馮楠的幫助較多,接觸也較多,這引起了蘇然的警覺,因此逐漸的,三人的關係又漸漸的疏遠了,最後居然完全不見面了,誰知今天這兩口子卻都在這裡堵著他。
周正玲切了水果來招待,並對馮楠說:「你的同學找了你幾回了,你又不留地址和手機號給我,我只好讓他們今天來堵你了。」
馮楠笑著說:「以前我也沒有手機啊,不過最近買了一個,我留號給你們就是。」說著數出一迭鈔票遞給周正玲。
若是平時,周正玲拿馮楠的錢是一點也不客氣的,今天因為有人在,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就解釋道:「唉……沒辦法,孩子還小,我也不好出去做事,請保姆也要花錢,只好難為他了,誰讓他是我們家唯一的男人呢?」
蘇然聽了就笑著對周正玲說:「這你就不了解小楠了,他是個責任心很重的男人。」
馮楠笑著坐下說:「什麼責任心吶,怎麼說小柏也是我弟弟,總不能看著不管吧。」
三人聊了一陣,眼看著到了飯點兒,蘇然就提出一起出去吃飯,而周正玲也正發愁是否要繼續留客人吃飯呢,見蘇然主動提出請客,也不管馮楠是否答應,她先一口答應下來。馮楠見她先答應了,蘇然和唐君霞又表現的誠心實意,也就答應了。於是周正玲抱了孩子,一行四個大人一個孩子,到附近找了家檔次還不錯的飯館兒吃飯,蘇然似乎興致很高,席間還喝了不少的酒,然後話也多了起來。
唐君霞也喝了不少,於是又說起當初馮楠才從軍校被除名回到省城的情景來。
「那時候啊,天上還下著雨,你就坐在小廣場的避風亭里,穿著個舊軍裝,身邊一個大背包,也沒裝滿,其他啥也沒有,還對我笑呢,都那樣了,你居然還笑的出來。」說著,想必是動了情,再加上酒力發了,居然掉下淚來。
馮楠笑道:「哎喲,這是怎麼說的啊,好好的吃著飯,哭什麼啊,蘇然,你趕緊哄哄。」
蘇然反而說:「哄什麼啊,你別說她,現在我想起來也心裡酸溜溜的,按我說啊,這一怪你心氣高,遇事不喜歡找人幫忙,二怪我們對你關心不夠,其實以我們倆現在的發展,別的本事沒有,幫你找個一般餬口工作的能力還是有的,聽……」他說著,琢磨著怎麼稱呼周正玲好,想了一會兒也沒找到合適的稱呼,只得虛空一指說:「……聽她說啊,你前段時間還被城管打了,這當時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城管局我還是認識幾個人的,大忙幫不上,幫著說幾句話也好啊。」
唐君霞附和道:「就是啊,你電話也沒有,又不和我們聯繫,出什麼事我們也不能及時知道。」
周正玲趁機說:「就是啊,你看,你有這麼本事的同學,又這麼熱心,你還不領情,還有啊,上次我聽說你做生意那兒拆遷呢,好多人挺優惠的都預訂了門面,你怎麼沒弄一間啊。」
唐君霞說:「有這事兒?那小楠你去問問,看需要多少錢,不夠的我們幫你點兒,有門面總比擺地攤風吹日曬的好啊。」
馮楠往嘴邊塞了一片木耳炒肉,然後微笑著,淡淡的說:「這個……我自己的事情,還是我自己來解決吧。」
蘇然說:「你看你,又來了,小楠啊,咱們是朋友,朋友不就是應該相互幫忙的嗎?而且咱們現在也不是一點能力沒有。」
馮楠不語,只是端起酒杯讓蘇然喝酒,唐君霞有些負氣地說:「你這個人啊,就是這樣,上學的時候有事也全是自己扛著,不讓別人幫忙,可那時候是因為你老爸壓著你啊,現在……」
話沒說然,蘇然就輕輕推了她一下,她也意識到不該提這件事,也就哼哼哈哈的過去了。馮楠卻輕鬆地笑著說:「呵呵,沒關係,我這個和那老傢伙沒關係。」
周正玲不是很清楚當年的事情,就問:「他爸爸原來怎麼了?」
蘇然就解釋說:「其實也沒啥,就是他父親吧,以前我們就覺得挺假的,小楠有什麼事情他自己不出面幫忙到也罷了,也不讓小楠自己找人幫忙,大人都說當時是他父親故意培養小楠的獨立性,我們當時反正不這麼看。」
周正玲又問馮楠:「真的呀。」
馮楠說:「差不多,老爺子比較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在外邊求人辦事,其實損的都是他的面子,因為這筆人情是要算在他的身上的,他身為官員,不能欠這些人情債,否則當別人需要他來用公權還這些人情債時,他很難拒絕……結果現在自己卷錢來了一個人間蒸發,典型偽君子一個。」
周正玲有些迷惑,因為她覺得馮楠也好,蘇然和唐君霞也好,他們口裡說的那個人放佛和曾經的枕邊人完全不搭界,於是就不太相信地說:「我覺得,就是老馮啊,是挺溺愛家人的人啊。」
馮楠甩給她一句:「對你和小柏當然是這樣了,對我就完全不是一回事,看我把他挖出來的時候非要問個明白不可。」說著,用拳頭往桌上一錘,又說:「真是的,提起他來胃口都沒了。」說完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就這麼走掉了,蘇然和唐君霞喊都沒喊回來,蘇然就對唐君霞說:「你趕緊追他回來啊,這飯還沒吃完呢。」
唐君霞應聲去了。
隨後,蘇然不好意思地對周正玲笑笑說:「不好意思啊,這怪我,實在不該提他老爺子的事,這父子倆,從小就弄的跟仇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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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玲說:「我以前也聽說這兩父子有些不合,不過自從我嫁給老馮後,覺得老馮挺在乎這個兒子的,有時候收到他一封一個字都沒有信,都能高興半天,還說他這個兒子有出息,什麼人都不靠,都能當上最新銳的軍官,特別是他授勳獲獎的消息傳來,老爺子都高興的喝醉了。」
蘇然說:「那也可能是我們都不能太理解當初老爺子對小楠的教育方式啊,不過現在看來這方式挺不錯的,小楠只不過是時運不濟,又受了老爺子的牽連,假以時日必有發跡的一天。」
周正玲不以為然的笑道:「就以他現在的倔脾氣和小攤車,又不懂得利用人脈關係,抓住機遇,我看啊,要發跡也難,到還是得仰仗你們這些朋友幫忙呢,來,我敬你。」她說著給蘇然斟滿酒,蘇然剛要喝,唐君霞回來了,而且是一個人回來的,蘇然就藉機放下酒杯,有些不悅地對她說:「讓你追個人都追不回來。」
唐君霞說:「我一個女人哪裡追的上他?幾個跨步就看不見人了,再說了,你怎麼不去追?你難道不是他的好朋友?」
蘇然說:「那可不一樣,你是女人,小楠那個人歷來吃軟不吃硬,我要去了,幾下說不開非打起來怎麼辦?你忘了當初高考的時候,我和他一起坐公共汽車去考場,結果他偏偏要去救人,我就說『車上那麼多人呢,誰都能幫忙』可他不聽,還罵我沒人性,結果怎麼樣,把自己的高考耽誤了吧。他罵我的時候我爸也在身邊兒呢,這變相的把我爸也罵進去了呀。」
唐君霞嘲諷說:「你倒是沒耽誤,可就是沒考過。」
因為周正玲在場,所以蘇然覺得臉上微微一熱,趕緊說:「一碼歸一碼,這能往一塊摻和嗎?」
尷尬的笑了一陣,畢竟因為馮楠走了,周正玲和這兩位也不是很熟,因此匆匆吃過了飯,蘇然結了帳,又將周正玲和孩子送到樓下,他們兩個才走了。
馮楠『負氣』離開餐桌,幾步就把追上來的唐君霞甩開了,確認唐君霞真的沒有再跟上來後,才放緩了腳步,心中暗道:「自古無利不起早,雖說是上學起的好朋友,但成年後畢竟來往的少了,如今突然找上門,唐君霞倒也罷了,蘇然卻是省反貪局的探員,又聽說正在競爭辦案組組長的位子,此番前來,多半還是跟老爺子的那七個多億有關吧,這幫傢伙,都想在我身上找到突破口啊,我***又到那兒找突破口去?」想著,忽然又覺得一陣的空虛從心底湧上來,於是又想道:「我現在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就算我把老爺子找了出來,難道就為了問他一句話嗎?那七個多億我是不看重的,現在細想想,雖說受老爺子的牽連損失了一份前途,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也算是徹底和他撇清了關係,這也許正是一個新的從新開始的機會啊,可已經做到了這步,不做下去又有些不甘心。」他想著,越想越糾結,只得用力甩甩頭,不再想任何事,只是大步向前到了公交站,坐公交返回了他現在的租住處,在他看來,這裡目前就是他的家了,因為裡面存放著他的全部。